第107章 她在不安定的睡梦中感受到了轻柔又冰冷的触摸(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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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清瑶说着取来干净的巾子为宋灵均擦拭额头汗水,此时还未到三伏天,宋灵均再怕热也嫌少有这样出汗的时候,汤清瑶摸着她脸和手心都是冰凉一片,心里有些吃惊,她年长一些,小时在乡间听老人说过,还未成年的孩子在晚间受到惊吓,千万不能大声说话,免得惊了幼小的魂魄。

于是她屏息凝神不敢多问,帮宋灵均擦干净身体,换了新的寝衣,正打算扶她睡下,宋灵均却握住她的手,问道:“我睡的早,是不是还有一碗药没有喝?”

“一直在炉子上温着,明天再喝也不迟的。”

“去拿来吧。”宋灵均说道,“再给我拿些果干来配。”

果干?这平日里倒是不怎么吃的。

汤清瑶虽然奇怪,但也没二话,忙去取了来,在烛光摇摆中,就坐在床沿边,看着宋灵均一口果干,一口汤药的咽下肚。

天气闷热,冒着热气的汤药显露出某种急躁且不安定的气息,在那汤药棕色的倒影中,宋灵均看着自己那模糊不清的脸,那好像不是她的脸。

她将平日里总是喊苦的汤药一饮而尽,那碗底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汤清瑶突然心中不安,她的姑娘在深夜里的这番行为不像是突然的心血来潮,她的眼神刚刚明明那样茫然,却在果干和苦汤药混合的奇怪味道下,很快聚集起坚定和狠绝。

宋灵均没有继续睡下,下床时发现缠绕在手臂上的佛珠链不知道什么散开了,随着她的动作在床上一颗一颗的掉落。

“这佛珠怎么突然......”汤清瑶忙去将散落的佛珠捡起。

“大概是我睡相不好,不小心扯断了吧。”宋灵均说道,“收起来另外放好,不要跟爹娘说。”

“是......”

宋灵均光着脚打开房门,廊下和庭院里皆是无风,一片沉闷到不似平常的寂静,远处只有月亮高挂,偶尔有一片浅浅淡淡的云遮盖,随即还是露出那无可挑剔的圆月。

她想起来了,今天是七月十五,中元节。

她之所以被庄娘子早早安排饮了安神汤睡下,也是因为高僧说今日特殊,她身体不好,不要冲撞了的原因。

宋灵均看着那黄澄澄的圆月默默无语,突然被一扯裤脚,肥猫瞪着那双和圆月一般浑圆清澈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宋灵均看,粗大尾巴垂在地上。

宋灵均也看着它,蹲下身摸了摸它软软韧韧的耳朵,像个害怕黑暗的小孩一般,轻轻说道:“妙安,陪我睡吧。”

庄娘子第二天得知宋灵均将玉牌佛珠等物全部放进盒子里不再佩戴,有些奇怪道:“前些日子不是戴着好好的吗?怎么不戴了?”

“不想戴了。”

“这是什么话,这些东西不贴身戴在身上可没有效果,那都是特地去请的,清瑶,去拿过来吧。”

汤清瑶心里也很赞同庄娘子的话,但她还记得宋灵均让她收起来时,眉眼间隐隐的忌惮,所以略一犹豫,并没有行动。

“清瑶,怎么了?”庄娘子有些奇怪,又看着坐着不动,一看神情就知道不会听她话的女儿,像以往哄道,“那些东西戴在身上又不会碍事,也没有气味,就图个保佑的作用,你换着戴也行啊。”

“我不想戴。”

“什么想不想的,你若嫌那佛珠夏天戴着热,就戴那块玉牌。”庄娘子笑道,“那玉牌颜色清润润的,这夏日里头看着也清凉,不耽误你配衣服穿。”

宋灵均还是摇头,还是那句话:“我不想戴。”

她说得那样绝对且不容商量,甚至眼睛都没有看向庄娘子,倒让庄娘子忍不住皱起眉头。

要论以往,她们母女俩少不了就是一顿含着笑意的斗嘴贫舌,要不是庄娘子顶住糖衣炮弹撑住做娘的最后一点威严勉强胜利,就是宋灵均使劲浑身解数的撒娇耍赖腻在她娘身上一顿乱拱而大获全胜。

这是她们母女俩平日里相处最闹,也最有意思的地方,家里不管是马大余还是几个哥姐对此都很喜闻乐见,一旦她们闹起来还悄悄的押宝哪一个能赢。

但此时此刻,汤清瑶等不到庄娘子的哄骗,也没有听到宋灵均的撒娇,她心道不好。

庄娘子的声音很和缓:“灵均,你若不戴,给娘一个理由。”

“没有什么理由。”宋灵均微微垂下头,“就是不想戴。”

“你这样娘不能同意。平日里我和你爹也甚少在家里说什么佛祖神仙,但既然都尽心尽力的去求来了,那就要好好郑重的对待,那都是爹娘的一片诚心,是为了你好。你一句不想戴,我和你爹大老远跑去的辛苦算什么?”

看着宋灵均抿嘴,并无软下态度之意,庄娘子有些来气:“你爹是最家里最疼你的,对你好的东西他从来没有二话,那玉牌你以为是去捐点香油钱就能得了吗?那是你爹四处求人才得来的机会,那日那阶梯也是一步一磕头跪上去的!你一句你不想戴就罢,如此如何对得起你爹爱护你的这一番心意!”

“你在娘这里任性也就罢了,总归咱们母女连心,你生病受罪我也是万分煎熬,我是生你的人,你是我的心头肉,怎么样我都能受,你但凡能有一分的快活,叫我死了也心甘。”

庄娘子喘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你爹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爹,你不是他的血脉,但他为你做的一切事情都胜似亲生!你若这样糟蹋你爹的心意,娘绝不允许!清瑶,去把玉牌拿来,快去!”

庄娘子是家里主母,但因性情柔和,就算管家她也是讲道理规劝居多,极少这般疾言厉色,不仅汤清瑶吓了一跳,连门口的管家婆子都是一愣神,她忙进门来让汤清瑶去取东西,看着宋灵均坐在椅子上并不回嘴,安安静静不似平常,连忙道:“夫人,您别生气,姑娘本来就苦夏睡不好吃不下的,身体不舒服闹点别扭的小脾气也是正常,您消消气,姑娘肯定也不是故意这样的。”

管家婆子有个比宋灵均略大两岁的女儿,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正是最爱闹脾气,最喜欢跟大人长辈对着干的时候,那真是比小时候还要磨人难管,且今日宋灵均看起来的确与平日不同,管家婆子着实怕要闹出病来,到时以庄娘子的性子肯定又是后悔哭泣,主家不安,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是受罪啊!

庄娘子听了管家婆子的话稍微收了点怒气,但丈夫诚心跪来的玉牌她是一定要挂在女儿的身上的,宋灵均也没有反抗,最后母女俩什么也没有再说,算是不欢而散了。

她们这般闹冷战着实少有,回到家里的马大余和马二芳马四顺都有些吃惊,听了管家婆子的汇报后,他们总觉得宋灵均不愿戴玉牌不是主要原因,马大余思索着先去安慰妻子,马二芳和马四顺则是去找宋灵均,先问问情况,要是双方都劝不好,那就双方换人继续劝。

宋灵均穿着寝衣,戴着那玉牌,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马二芳和马四顺一看,姐弟俩心中不约而同的浮现一个想法——妹妹怎么看起来十分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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