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长夜卸吴钩(1 / 2)
“门主!”二人慌忙看向姜梨。
“无妨。”姜梨坚持站到他们身前,电闪雷鸣之下的脸,满是肃杀之气,双方各分阵营在雨中站定。
雨水从睫毛上打落,再划进衣襟,那是一匹蓄势待发的头狼,生平只学会了进,不懂什么叫退,“白不恶就找了你们两个给我送终?”
“怎敢。”魏西弦捂住心口,擦掉嘴角浓血的同时,破开一声笑,“面对刺客门之主,我们怎敢仅出两队人马。”
话落之时,武瘸子的人正巧赶到,天下令再进人马,紧随其后的是韩无盛,但是他跟武瘸子的进场方式不大相同,武瘸子带了十四个人过来,他,两个。魏西弦刚准备追问原因,发现左手边又多了个空手而来的袁句意。
至此,白不恶手下柳魏武盛袁五徒全部到齐了。
似乎是觉得自己带进来的人最多,武瘸子问袁聚义,“你为什么自己来了,你的人呢?”
“没了。”袁聚义冷着脸,不然是他半路看他们不顺眼自己杀的?
“没了?”柳老三也是一惊“你手里的人不是最多吗?”
韩无盛不想说话,他能活着走到这边都算万幸。
剩下那些带十四个带俩的更不用问了,肯定也是被人堵了。
乐安城竟然还有高手?
魏西弦想不大明白,但是他抬起了发布号令的手。
他不信姜梨还有力气,不信她还能如方才一般大包大揽。
吴钩与冷剑再次迸发出冷厉寒光,在滂沱大雨之下,随时准备拉开新一轮恶战。
姜梨看似平静无波,实际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绷紧了,血浆从收紧的指缝中渗出,右手用不了,若对方再以内力相拼,只能单掌相接。
她用左手去抓怕佩剑,抽剑的同时忽然被人从身后扣住了手。
姜梨怔了一下,这人身上有松香,也有血腥气。天下令的人一共派了五路人马,最终赶到南城的只有十九个,他到底为她挡了多少人。
眼睛里像是被什么灼了一下,热的发烫,姜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果然看见了付锦衾的脸。
这是他第二次在她面前着墨色长衣,不同的是,这次没戴那张鬼面。
她之前就说过黑色很衬他,像无星无月的长夜,也像长夜之下的一刃风刀。
她对他摇头,“你不该来。”心是热的,因为他的出现,可她是个极大的麻烦,无论他是谁,她要帮他,面对的都将是整个天下令。
“所以这些天你总往外面跑,雨夜打更,不想在我面前动手。南城有埋伏,你一早就知道。”他的眼睛里有责备,但他从未拦过她,因为知道她有多要强。
“我不知道来的是他们的人。”她松散一笑,扬手一指泣荒洲的老磐头,“老猴子我能杀。”
她只是想亲手解决掉一些麻烦,天下令的出现是个意外。
老磐头有点不痛快,冷着脸说,“我们很厉害的,是聊羽斋的人一般。”
聊羽斋的拂尘老道还在酆记大门口,靠着石狮子喘气儿,他的人全死了,他还剩下半口气,不过他该庆幸没听到磐松石这句话,否则能直接把他“送走”。
雨水渐小,付锦衾依然能听见大颗“雨水”落地的声音,那是从姜梨右手指缝间滴下的血。
“姜梨。”付锦衾的语气有商量的痕迹。
“不行。”她知道他要说什么,她现在的身体不适宜再动内力,但是于她而言,没有退的可能。天下令与雾渺宗有灭门之仇,任何人都可以,只有他们不行!
付锦衾知道她会拒绝,压下所有脾气,用尽所有耐性,“你不是打完这一场就不打了,后面还有其他事要办,现在消耗内力不是明智之举,你比我更清楚现在的身体状态。你已经尽了全力,剩下的事情吩咐给我,我来办。”他逐字逐句说给她听,每一句都打在姜梨心上。
他肯被人“吩咐”,用的是“我来办”,不是“我帮你办”,分明是在告诉她,你可以将我视为自己人,可以吩咐我,也可以不当我是自己人,但我愿意替你办这件事。
再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不要活口。”姜梨说。
“好。”付锦衾应下承诺,转而望向来时的方向。说通姜梨以后,付锦衾紧绷地那口气就松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急躁。
“老冯!”
背着药匣子的老爷子原本正在雨中小心翼翼地挑好路走,听到阁主发了脾气,赶紧倒动双脚冲到他们跟前,脚上布鞋彻底湿了一个底儿透。
焦与认识那老爷子,之前陈婆婆的病就是他给治的,他们前几天还去他那儿买过药。
老冯居然也是付锦衾的人?
三根手指探脉,老冯面色微沉,说,“得马上回付记。”
付锦衾心里猛地一紧,面沉如水地看向姜梨,发现自己也看不出什么,治病上面他不在行,偏头再唤平灵童换,“让老冯跟你们回去,家里安全。”
这个家指的是付记,她们都明白。
焦与原本离得最近,伸手想接,被他直接绕过去了。
焦与尴尬地收回手,就因为他是男的?他不认识他们少主的时候,他们从不分男女!
焦与转而去拉顾念成,刚才跟魏西弦他们对掌时他就受了内伤,站了一会儿就摔地上了,“没事儿吧?这么大岁数了,也正常。”
没想到一生要强的老顾非要自己爬起来。
他不老!
雨水渐渐地停了,浓云里跳出一颗久违的新月,月形如钩,月色如涤洗过的清明。
付锦衾立在月色之下,终于赏了魏西弦等人一个正脸。
那是一张陌生的,沉静又清俊的男人的脸,若是常在江湖行走,魏西弦等人一定听过他的名号。可惜他们对他的了解非常空白。武瘸子他们在来时的路上就吃过他的亏,心里有了惧意,反而有些不敢直视。
“我们是天下令侍主白不恶门下弟子。”魏西弦率先自保家门,不信这世上还有不畏惧天下令威名的人。
“告诉我做什么,帮你刻在坟头上?”他双手揣袖,其中一只手上沾着血,姜梨的血。夜风打在他身上,白玉佛头手串下的穗子也跟着轻轻地荡。
他敬世间一切神佛,是因自己善心不多,不是悲天悯人的性子,所以常以佛头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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