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我帮你葬她(1 / 2)
“少主。”
姜梨一觉醒来就看到了风尘仆仆的其忍。南户刺客跪在地上复命,她放眼望过去,只注意到了跪在最前面的林令。
他没换过衣裳,甚至没有梳洗,只将一具尸体放在了地上。
其忍的人没追上玉陀螺,只杀光了用于抵挡的山月派弟子,玉陀螺带着半死不活的顾念成跑了,其忍带回了沉默的林令。
他一路都没开口,直到回到姜梨面前。
林令说:“属下有罪,累门主中蛊,此次本欲带柳玄灵、顾念成人头回来请罪,可属下又犯一罪,错失了拿下顾念成的机会,还生出不忍,想为她留个全尸。”
最后一句话他是对着柳玄灵的尸首说的,姜梨顺着林令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是曲沉茶馆的“赵宝船”。
她走到林令面前,他憔悴了,眼里全是怅然,他把自己折磨的够呛,因为认定他对柳玄灵的不忍,是对她的另一种“背叛”。
林令卸下了腰间唤尘剑,双手呈递到姜梨面前。
他把自己送到她面前杀,希望能赎自己的罪。
其忍不知个中缘故,一知半解之下,乍见林令递出佩剑,顿时煞白了脸。
姜梨半蹲在林令身前,单手一握,接下了唤尘。
“少主!”其忍惊着眼跨出数步,姜梨抬手,示意他不要靠近。
她摩挲剑柄上干涸的血痕,看向不再健谈的林令。
“幺儿,你喜欢她吗?”
他跟赵宝船的往来她是知道的,那时的她也不知道对方就是柳玄灵,她其实跟林令知道的时间差不多,前因后果也猜了大概。
这孩子是跟她时间最短的一个,可她从未怀疑过他的衷心。
林令被那声“幺儿”喊红了眼,这是他跟姜梨私下里的一句戏言,是在乐安,她察觉到他的情绪之后给他起的小名。
她戏称他是她最小的儿子,最小,就最宠。
林令说门主,“我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那算不算是喜欢,可他心里是痛的,是因她的离去而产生的痛意。
姜梨将唤尘重新扣到了林令腰间,她说,“我帮你葬她。”
林令震惊地看向姜梨。
她要帮他葬她?帮山月派司另,顾念成的弟子,设计让她中蛊,险些害了她性命的人,下葬?
傻儿子。
姜梨只想到这三个字。
她说,“你喜欢上的是曲沉茶馆的赵宝船,又不是害我性命的柳玄灵。你并非是在知情的情况下帮她害我,也不是为她要置我于死地,为何要自责。”她按住林令的肩膀,摊开一只手,说“十两银子,我做副柳木的棺材给她,上回四方平的孙掌柜的想十五两买我都没卖他。”
姜梨真为柳玄灵做了一副棺材,林令也真给了她十两银子。那钱是顾念成给他的,他兜里还有富余,想都交到姜梨手里,但她似乎只是酷爱买卖,并不肯收他多余的银子。
坟头的名字是林令刻的,只写了三个字——赵宝船。
那是他认识的姑娘,也是留在他记忆里的姑娘。
老道不知道赵宝船就是柳玄灵,下葬那日还帮她烧了一把纸钱,他挺喜欢听她说书,一张嘴一口“老太太”音。
姜梨没在那里多留,留下林令和老道就回去了。
日头正当午,棺材是上午埋的,回来以后原本要去小厨房做饭,路过堂屋时在窗户里看到了摆弄玉石的付锦衾,倒着步子退回来,从窗棂外探进一颗脑袋。
“沈九玉不是上个月来过,怎么这个月又来了?”
“上次不想买,这次见了正经东西就留了几样下来。”付锦衾在铺着软绸的酸枝木托盘里捡出几样玉石盘摩,长睫压下来,露出淡漠矜贵的一张侧脸,既像赏花看月,又似布局点兵。
姜梨看不出玉石好坏,每次沈久玉来,心里都要生出几分不快,“说到底都是些磨透刻花的石头,木头也能钻花雕兽,你只肯花大价钱买那些石头,倒不见买我的木雕。”
“你说你用棺材板做的那些东西?”付阁主如雾如潭的眼里生出明显的嫌弃。
两人最近恢复了交谈,一般都是姜梨先开口,付锦衾回应一两句。
他的伤已经好了九成,她的剑也配在了身侧。归期将至,两人心里都已有了盘算,又各自从盘算里,不甘放弃的守着这段没有彻底翻脸的日子。
姜梨从窗外绕进来,“好木头也有,你别不识货。大叶紫檀,晚香红树,刻上满花,上下打孔,两端打上绦子系在腰上,不比你手里的玉佩差。”
付锦衾将手里的茗山白玉递给她,“这是经了三朝两代的老玉,出自名匠陈朝辛之手。”
姜梨把玉推回去,“我那木雕还是经过七磨八蹭,出自嚣奇门主姜梨之手呢。她可轻易不做这种细活,百年之后也是要几千几万两银子的。”
说着说着就走了板,连斗嘴都变得难得。
付锦衾未置可否地弯了下嘴角,随手将三朝两代的好物件扔到托盘里,“那就跟你定块沉香木的料子,花色不用太繁复,只要一幅周培山的万居山鸟图。”
“这叫不繁复?那画都能跟年画上的百子千孙图媲美了。”姜梨有心跟他闹几句,又很快明白过意思来。他要的复杂,她刻的日子就久,她应承了他新的东西,就一直欠着他的。
姜梨没应声,付锦衾刻意忽略了她的沉默,“听说你把柳玄灵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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