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皇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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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子夜时分,容兰和白英侥幸爬出皇城。

被困在宫里这么多年,如今总算获得自由身,容兰却没有丝毫欣慰,因为皇城外面的情形非常糟糕,时不时有叛军烧杀抢掠,百姓受惊流窜,混乱无比。

强忍满身疲惫,容兰拖着白英朝朱雀街跑去。

朱雀街上徘徊着大量平民百姓,均是受到叛军威胁四处流窜的人。容兰和白英混在人群里,白英毫无头绪问:“容姐姐,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容兰道:“去凤府。”

“找宣平侯吗?”

“对,让他想办法把我们送出城。”

似看到了生的希望,白英不再多问。

凤府在井家巷天竺街那边,两人并不清楚井家巷的路径。慌乱中,容兰逮住一人询问,那妇人错愕道:“姑娘你要去井家巷?”

容兰点头。

妇人劝道:“你还是莫要去了,那边全被叛军监管了。”

容兰一时愣住,妇人不再多说,匆匆跑了。

白英慌乱道:“容姐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容兰也没了头绪。

怔忪间,突听后方传来惨呼声,不知是谁大声呼道叛军来了等语。

人群骚动,巨大的推力把容兰和白英推散了。人们纷纷逃串,容兰连声呼喊白英,却无人答应。

很快一队叛军往这边跑了过来,人们为求活命更加骚乱。容兰在那些混乱中被推搡得老远,她和白英就这样走散了。

这一夜实在漫长,长得令容兰感到彷徨。

就算当初上官栎阳被杀,她守了整夜,都未曾像今天这样感到无助过。

唯有此刻,离开皇城,孤身一人处于混乱杀戮中,眼睁睁地看着周边百姓在慌乱中被踩踏致死,或被叛军残杀,不论老弱,不论年幼,无不惨烈。

一幕幕血腥场面映入眼中,令容兰憎恨,恨权势的滔天,更恨生为无辜百姓的弱小。

纵使心中血性涌动,也无法掩盖命悬一线的事实。容兰强压下愤怒,跟随人群随波逐流,四处寻找白英。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突听城门那边传来消息,说可以出城了。

容兰连忙跟着人们往城门涌去。

也不知叛军打着什么主意,竟然真的放行了,只不过要人们挨着查验才肯放行。

大批百姓拥堵在城门口,容兰也在其中。见前面真有百姓出了城,她欣喜不已,只要白英还活着,总能离京回家。

人们排好队出城,途中容兰听人小声议论,说先前封城是因为宫里有一位贵人还滞留在城里,如今放行,是因为那位贵人跑掉了。

排了许久的队,容兰倒也没引起叛军的注意,顺利放行。

出了城,容兰压下内心的雀跃,眼下虽脱离危险,但只是暂时的,她只想离京城越远越好。

见多数人往西逃,她一时也没有去处,索性跟了去。

只要能活着,往后总有机会跟凤栖梧团聚,再加上凤栖梧的玉珠子在她身上,他一定会想办法寻她。

幸亏昨日在冷宫换衣裳时容兰没把佩戴的首饰扔掉,折腾了一天又累又饿,路上她把一对耳环换成了碎银子。

有少许银子傍身,在逃亡的路上至少不会挨饿。

原本以为在外面不会遇到叛军,谁知沿途下来竟然经过了好几拨!

每每有士兵路过,他们这些流民都恐慌地蹲在地上求饶。那些士兵挨个把他们揪起来查看,似乎在找人。

只要你配合,他们是不会动粗的。

容兰是弱女子,单独逃亡总是不太方便,便与几对夫妻老人同路。

有两对是在京城里做小生意的摊贩,有孩童随行;还有一对则是来京城投亲的,结果遇到这样的事情,只能仓惶回老家;也有两个离京去乡下避难的,都是本分百姓。

路上人们相互帮衬照料,沿途下来虽有波折,倒也顺畅。

逃亡到第四日下午,众人在河边歇脚,突听王家夫妇的大女儿小玉指着远处呼道:“阿娘,你看!”

只见河里漂来一个人。

人们站起身好奇张望,同行的赵丰胆子大,连忙道:“去弄根竹竿来,看还有没有气儿。”

众人很快就找来一根竹竿,赵丰把那人捞了过来,已经死了。

小玉忽然又叫道:“阿娘,还有!”

河道里又漂来一个人,看样子已经死了。

意识到蹊跷,赵丰道:“走,过去看看。”

王家夫妇皱眉,王安道:“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太危险了。”

赵丰道:“这条河道是必经之路,躲不了。”

听他一说,王家夫妇沉默了。

容兰不动声色地打量河里的第二具尸体,不由得暗暗心惊,因为那人的衣着她是认得的,属于宫中内侍所穿。

带着复杂又好奇的探索心情,容兰忽然说道:“赵大哥,我们过去看看吧。”

赵丰应了声好,几人谨慎地往前方探去。

前面河道里什么都没有,再继续往前,又有几人从上游漂浮下来。其中两人离岸边近,赵丰拿竹竿把他们捞了过来,本以为都是死的,谁知其中一人竟然还有口气儿!

赵丰大声道:“这人还活着,快来帮忙!”

人们连忙跑上前,七手八脚地把那人从河里拖上岸。

刚开始容兰没瞧着那人的面孔,待众人将他翻身平躺,她好奇地凑上前,顿时倒抽一口冷气,她竟然认得!

李楚!

他竟然是李楚!

也不知他经历过什么,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可怕,衣衫褴褛,皮肤被河水泡得发白,像死人似的,了无生气。

容兰心里头恐慌不已,她强压下内心的震惊,问道:“这人还活着吗?”

赵丰回道:“气息微弱,不知道能不能活。”

一老人叹道:“唉,真是造孽。”

另一人道:“他怕是呛了水。”

人们又七手八脚地把李楚置身于赵丰的大腿上,拍背部使其把河水吐出来。这招管用,很快李楚就开始咳嗽,吐了不少水。

再次把他平放在地上,已经陷入了昏迷中。

众人不由得发愁,目前他们都自身难保,哪还有心思顾虑他人呢。更何况这人能不能活都成问题,非亲非故的,带上他无异于累赘,自然没有人愿意去照料。

王家夫妇不愿多事,王安催促道:“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快走吧。”

一人指着李楚道:“那他呢,怎么办?”

王安:“还能怎么办,咱们把他救起来已经是他的造化了,至于能不能活全靠他自己的运气。”顿了顿,“我们一家老小无法顾虑其他,你们要大发慈悲便去吧,我们先走了。”

一家人没有任何犹豫,很快就走了。

在场的人们不禁陷入两难,一人叹道:“方才王安的话不无道理,咱们结伴而行都是为了方便,可眼下这人昏迷不醒,要捎带上实属不易。”

另一人道:“是啊,再说咱们还不知他的具体身份,这里出现大量尸体,委实蹊跷。”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大伙都是可怜人,这几天为了活命不知吃了多少苦头,眼下情况特殊,总要趋避利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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