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精灵能有什么坏心思(17)(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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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漾漾:[我装的。]

系统:[……]

夏漾漾:[好高好冷啊,我害怕我不会死吧呜呜呜,统爷儿救我……]

系统给她点了屏蔽五感和痛觉:[放心吧,我计算好了轨迹,眼一睁一闭,就着陆了。]

夏·两眼抓瞎·漾漾:[???]

*

风暴过后,蓝天澄澈。

久别两年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向大地,积雪融化,温暖和光明再一次光顾这片精灵森林。

唯独风暴眼处,有一尊腐烂石塑一样的东西跪着。

他头抵进泥里,身体微躬着,瘦削锋利的蝴蝶骨从脊背凸出,两只手臂也搭在地上,唯独一头水滑的金发绸缎般铺开。

积极修筑城建的精灵们来来往往,每一个精灵都注意到他,又每一个精灵都不理会他。

他们从他身边踏行而过。

仿佛他和漾漾一同死在了那场风暴里。

在塞缪尔的世界里,夏漾漾就像是一道未完成的旋律,突然间戛然而止,留下的只有无尽的回声。

他闭上眼,欢笑的,苦涩的,平常的,一张张全都是她的脸。

而杀死她的罪魁元凶,是他自己。

原来死在一场没有意义的寒冬里,是这样的滋味。

那他真是该死啊。

他剥夺了那么多精灵的生命。

难怪漾漾恨他入骨,他现在也恨自己恨得要凿穿龈血。

但凡他听她的一次劝,哪怕他做不了什么,仅仅是收敛锋芒,仅仅是谨慎使用那份力量,仅仅是敬重一下自然、生命,都不会出现那种后果。

她不是死在了某一天。

而是死在了无数个他不作为的高傲日夜里。

为什么死得人不是他?漾漾那么好,那么善良纯净坚强……像他这种为了自己苟活没有底线的人,才最该受到惩罚不是吗?

难道最爱之人的逝去,就是大自然的惩罚吗?

塞缪尔苦笑起来,浑身颤抖,嘴角扬着,泪却与泥和在一起。

这两个月里,雪山精灵来过好几趟。

他们试图把自己的王从地上拖起来,可他自己不想动,便跟千万斤的石块一样,陷在那儿。

他们也无法,只能等他自己消化完悲伤,从里面走出来。

不过见识了自家王和人类少女的爱情,让他们对爱情这个东西更加畏惧。

爱根本不是什么可爱的东西,它生猛又具有毁灭性,疯狂脆弱又神奇。

“你为什么不去找找姐姐。”一道淡淡的稚嫩男孩嗓音从头顶传来,“说不定她还活着。”

是小蘑菇。

他在他的心声里也读到了漫无边际的恨。

耳边忽然回响起爱人念诗似的叮咛——

【不要听他说什么。你要去看,看他做什么,你要去感受,用心感受摒弃偏见。】

一个恨得让他去死的人。

是不会来管他的。

塞缪尔僵硬的身躯隐隐有活动的迹象。

骨节传来“咔咔”的响声,他的手抓进地里,膝盖用力从地上摇晃着站起来,暖白色的阳光打在他惨白的脸上,像把他的眼睛锁在一枚琥珀里。

他迈出腿往前走了两步,又重重摔在地上,阖上眼睛,被眩晕感拉入黑暗。

*

塞缪尔再醒来时,是在新绿精灵的诊疗室里。

他身上的泥垢已经被清理干净,又变得有几分姿色。

只是他瘦得只剩皮包骨头,两颊凹陷,眉骨突出得堪称锋利,一双眼即便睁开了也只盯着某一处,呆滞而麻木。

他认为再没什么东西能激起他心里一丝丝波澜了。

他只想把这无穷无尽的生命耗尽,或者去推倒那座雪山,以求去陪伴爱人。

但是——

小蘑菇和年轻的绿精灵从门外走进来。

“你怀孕了,塞缪尔。”绿精灵凝重地对他说,“三个月了。”

绿精灵看到他那僵硬的脸上,先是呆滞,随后渐渐浮现一丝扭曲的情绪,但绝不是生机,更有点儿像嘲讽和轻蔑,但是他尽力没有完全表露出来。

他将头扭向绿精灵,张开嘴,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说话。

嗓音干哑难听得像乌鸦,陈述出最简洁直白的辩驳词:“我是雄性。”

这么基础的东西都看不出来,就不要做医生了。

“你诊断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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