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谁家姝色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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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昭立在水中,眯着眼睛嫌弃地看着手上托着的人儿。想扔了吧,又怕她淹死;想拖她上岸吧,可实在是不想碰她,毕竟他们的衣服都不在身上。他此时也不过是手掌撑住她后颈子,将将把她的脸托出水面而已。

岩石后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探头探脑,脑袋虽然探出来,但眼睛却还紧紧挤着,不敢睁开。刚才他家世子正在泡澡,忽然听见有人的脚步声,他吓得忙藏到了石头后面。但水里的那位爷是来不及出来了,这才泅到水下。

“世子爷,你打死人啦?”小厮颤着声音问。

“你家爷什么功夫,能不知道轻重?”韩昭极其不耐道。

小厮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却是撇撇嘴,“您知道轻重?上回踏青,景荣候家的小姐不小心掉进沟里让您拉一把,是谁一把把人胳膊拉脱臼了?害人家小姐受了惊,愣是在床上躺了半月。还有那回,姚大人家的姑娘……”

“闭嘴。”他眉清眼冷,此时又带了隐隐的怒气,吓得小厮不敢再言语了。

韩昭托着这个烫手山芋,十分棘手。最后,将另一只手伸出水面,“平宁,把衣服给我。”

平宁“嗳”了一声,把他的袍子往水里一扔。可惜衣服轻,又没个准头。韩昭没接住,倒盖在了女孩子脸上。平宁见状“哎呦”一声,直道不好。果然见韩昭冷着脸回头,凉凉地瞪了他一眼。

平宁又捂住自己的眼睛,“人家女孩没穿衣服,您不得先给人家穿上啊?不然她醒了,赖上爷您可怎么办?书上都这么写呢,‘公子瞧去了人家的身子,小女子清白不再。若公子不愿求娶,小女子也只有自挂东南枝,以全贞洁……’”

平宁拿腔拿调地演了一串戏,不见韩昭应他,眼皮微微掀开一条缝。只见韩昭紧抿着唇,像是强压着心中不快,三两下裹住女孩子,把她拖上岸,然后往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一丢。可他自己身上没有衣服,只得继续站在水里。

平宁手脚并用从岩石上爬下来,看那女孩被裹得简直像是端午节拿去祭河神的粽子。这位爷兜头给人家裹住,竟然连个出气的缝儿都没给留。他看得汗毛冷竖,“爷,真没死吗?”

“你死了爷都不能死。”韩昭冷冷道。

平宁做样子抽了自己一嘴巴,然后再问:“爷,那姑娘没死吧?”这小爷再怎么作天作地都好说,但闹出人命,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些随役?

“没死,晕过去而已。”

“那现在怎么办?”

要把世子的衣服拿走,就得把姑娘给扒光;要不把衣服拿走,他的小爷就得光着屁股下山。或者……平宁瞅了眼岩石旁边叠放整齐的衣服,看来是那女孩的。

他看了看衣服,又看了看韩昭,其中含义昭然若揭。

韩昭目光更冷,“把你那见不得人的念头给爷断了。”然后阴恻恻地转头看着石头上的“粽子”。哪儿冒出来的臭小妞,“竟然敢私占爷的地方?”

这小妞是真臭。他天生鼻子敏感,那小妞身上的尘土味,一下水他就闻到了。一想到和这么臭的人同待在一个池子里,他差点没把自己呛死。若不是衣服没在身上,他还要些体面,早就从水里头跳出去了。家里的女孩儿,就算是洒扫的丫头身上也都带着香囊的,他都觉得味重,更何况是个脏兮兮的丫头?

平宁撇撇嘴,“爷,这是人家纪家的私宅……”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况,这池子谁修的?”

平宁闻言不说话了。倒是,真论起来,这池子姓不姓纪还不好说。他蹲在一边,托着腮若有所思。“是纪家的丫头吧?”

韩昭双臂抱胸沉默着,也在琢磨这女孩子的身份。“你什么时候见过澹园有丫头的?”

“马上要晒书了,临时找来的丫头呗。”

韩昭摇摇头。虽然没瞧清正脸,手也不过只碰了她的后脖子,脏归脏,但那细皮嫩肉的肌肤明显就是深闺里娇养出来的。虽然没看仔细,但隐约瞧见了她脖子里挂着一块金镶玉的牌子,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那,是府里的小姐?”可平宁看了一眼那旁边放的衣服,比府里丫头穿得还不如。他摇摇头,自己否决了。

“你听见刚才她唱的那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了?轻浮放肆,不知廉耻——哪家的小姐会唱那个,更何况是纪家?”

平宁心道,幸好这姑娘是晕过去了,否则光听他家小爷的话就能羞愤自尽。平宁挠挠头,“也不是吧,我怎么听着还怪好听的。这嗓子跟翠鸟似的,比横波院里的花魁唱得都好听。”平宁呵呵地乐了。

韩昭瞪了他一眼,平宁忙收了笑声,拧住眉头假装思考。若不是韩昭能把她敲昏,平宁都要疑心这丫头是什么精怪变成的了。

几年前韩昭在白鹭书院读书,嫌弃书院的浴房用不惯,便总趁着夜里从书院后头翻墙到澹园来。那时候就摸清了,澹园申时闭园后,除了那三个,再不会有第四人了。这温泉简直就成了他家小爷的专用泡澡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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