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谁家姝色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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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一鸽十鸡,清辞总央着田叔出门的时候给她带鸽子回来。每回炖鸽子汤,她都要喃喃自语,“鸽子鸽子你别怪,你是我家一盘菜。大哥哥要养身体,就委屈你们啦。”

而萧煦则是坐在一旁微微笑“望着”她。

鸽子易熟,汤里又加了其他的药材,炖好后香味扑鼻。她端了给萧煦,萧煦却总会让她喝第一口……

清辞又打了个喷嚏,脑子里随意过了个温散的方子,轻手轻脚从放食物的库房里简单配了一副药。锁好门往回走,路过晒书的地方,习惯性地又看了一眼库房的门。

库房大门的铜锁静静地挂在上头,很叫她安心。清辞提着羊角灯笼正要离开,忽然听到一声微弱的“啪”。因为没留心声音从哪里发出来的,她停下来站在门口四下张望。

遮阳的白布在夜风里缓缓招展,有的布被风吹起来,又拍回了竹竿上,发出轻轻的啪啪声。她凝心听了一下,像是这个声音又不大像。

白日里的工人离开时都清点过人数,不会有什么人落在这里。库房大门也不像有人破门而入的样子。难道是老鼠?

是老鼠就麻烦了。清辞忙打开锁。不敢带灯笼进去,把灯笼插在不远处泮池边的树上。自己摸了把笤帚在手里,万一是老鼠或野物,还可以用来驱赶。

韩昭是敲开后窗进去的。弄锁动静会太大,虽然知道澹园统共四个人,但还是以防万一。他也不想暴露身份。

不论是白鹭书院还是公主府,都是有藏书楼的。韩昭自是懂得这种地方对明火都十分谨慎,所以没有带火折子,而是带了一颗夜明珠照亮。

十几排木架子,上上下下摆满了大小书箱,找一本书,无异于大海捞针。但韩昭对那《绮合集》志在必得,便也只能动手一个一个找过去。好在那书箱上贴了封条,哪朝哪代,姓字名谁,总算能省却很多功夫。倘若今日这里没有,那么也只能明日来碰碰运气。或者运气更差一点,那卷书已经晒完了收起来了。那么他就不得不到鸿渊阁里去偷了,那就麻烦多了。

好不容易在第十个架子底下看到了“李显臣”三个字,他顿时大喜。轻轻揭开封条,打开书箱,从里头翻出了《绮合集》的中卷,他长舒了一口气:韩伯信终于不用和离了。

韩昭把书塞进了前襟,一时没留心,书箱的盖子落下时发出了“啪”的一声。他小心等了片刻,不见有人,松了口气。可谁曾想不一会儿门口忽然响起了开锁的声音!

二敏本在清辞怀里安静地窝着,忽然被清辞放在了地上,它十分不满意地“喵喵”叫了两声。清辞推开了门,房内一片漆黑。

“二敏,进去看看,是不是有老鼠?”

二敏有阵子没抓老鼠了,闻言轻轻巧巧跳进房内。

“有没有老鼠?”清辞问。

二敏在库房内四处窜了一阵,忽然停在了一处,仰着脖子“喵”个不停。

在它的上方,韩昭正倒挂在房梁上。怀里的玉树、临风不安地抖动着,似乎也感觉到了天敌的虎视眈眈。看来是猫闻到了老鼠味儿了,但这猫若是再这样叫下去,来人就会发现他了。只听说话声,韩昭就知道是那个臭小妞。好在不是那个会拳脚功夫的哑叔,应该好对付。但毕竟是做贼,堂堂卫国公世子半夜偷书,好说不好听,他又不能杀人灭口。

二敏的叫声显然和平常不大一样。“二敏,在哪呢?看到老鼠了?快去把老鼠弄出去!”

二敏得了指令,叫声显得更凶残了。

韩昭没办法,只得摸出了夜明珠,双指往猫的方向一弹。那珠子正落到二敏面前,上下弹了几下又滚开了。二敏被突如其来的一束光吓了一跳,尖锐地“喵”了一声。

清辞的眼睛这会儿终于适应了房里的黑暗,她扶着木架喊:“二敏,怎么了?不会你打不过老鼠吧?”

二敏已经把老鼠味儿给忘了,看那珠子在地上滚,转身去扑夜明珠。可那珠子十分圆滑,二敏刚扑到爪子下,它就滑了出去。二敏被那珠子逗弄得兴奋非常,追着夜明珠满屋子跑。

清辞不算胆小,可也憷老鼠,她拿着笤帚,边往里走边用笤帚在身前扫动,生怕老鼠近身。地上扬起的灰尘直往韩昭鼻子里扑,弄得他鼻子发痒。怕自己打出喷嚏,只好死死捏住鼻子。

二敏追着珠子跑了一圈,眼见又转回来了,韩昭知道再这样下去早晚被人发现。最后只得从怀里随手摸了一只老鼠,无声道:“机灵点儿!”然后往远处一抛。

二敏见一只雪白的老鼠从眼前飞过,果然停了下来。那老鼠落地后瑟瑟地缩在一角,不知道是摔伤了还是吓傻了。二敏小心翼翼地靠过去。

清辞循着声音去找猫,此时也走进了屋子的深处。韩昭见机会难得,立刻翻身下来,悄无声息地从大门溜了出去。

韩昭的老鼠养得身娇肉贵,加之养尊处优,没受过世间的磨炼与捶打,是以反应极慢。虽然见到庞然大物冲过来,天性还是知道逃的,但它四只小细腿儿这会儿打起颤,完全动不了。更何况这深山里长成的大猫,面对猎物的模样十分凶残,那老鼠完全丧失了抵抗的能力。不过片刻,二敏就把它玩弄于了股掌之中了。

清辞终于也找了过来,见二敏正兴致勃勃地玩着什么,再借着天光一看,真的是只老鼠。她“啊”地惊呼了一声,“真有老鼠!快快弄出去!”

二敏玩得正开心,但主人的命令也不得不听,只得叼了老鼠溜出去了。清辞一抬头,发现窗户有条缝隙,心下纳罕,记得窗户关好了呀。她走过去把窗户关了插好,然后锁了门出去。

平宁在学舍里等得上下眼皮打架,最后趴在桌上睡着了。老半天才被一阵极轻的声音惊醒,再竖耳朵听听,是他和韩昭约好的敲门声。他立刻打开门,韩昭黑着脸闪了进来。

平宁觑着他脸色,感觉事情不妙的样子,又见他身上都是灰尘,不禁惊呼:“哎呦我的爷,这是去泥塘里打滚啦?”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就来气。那房梁上不知积攒了多少年的灰都被他擦干净了,还有地上扬起的灰,到现在鼻子还难受着。

韩昭叫平宁打水净手,掌心刺痛,低头一看,原来是被钉子划破了。旧仇未解,又添新恨。一双手反复洗了两三遍才作罢,韩昭从怀里取了书丢在桌子上。

平宁一边伺候他换衣服,一边喜道,“哎呦,书真叫您给偷来了?爷您真是马到成功啊!没被人发现吧?”

韩昭冷眼一扫,平宁忙闭了嘴。伺候完韩昭,平宁探头去翻桌子上的书,看了半天,似乎同翰林街书坊里卖的书都差不多,没看出所以然来。“这有什么特别的,不就是一本书嘛!”

韩昭抓了一把吃的喂给玉树,然后坐到床上。“确实没什么特别。”

平宁这才注意到韩昭只放回了一只老鼠。“咦,爷,另外那只呢,不会被母老鼠勾走了吧?”

韩昭没说话,面上阴恻恻的,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伤,伤处又沁出了血。半晌才道:“被猫勾走了。”

平宁甚至能听出点咬牙切齿的意思,感觉到这小爷今天心情十分不佳,他忙装模作样地卷了袖子,“这谁家的猫,我找他算账去!”

韩昭冷哼了一声,账一定要算的,那臭小妞轻薄了他,毁了他的清白不说,还纵恶猫行凶,杀了他的心头爱。他怎么都不会这么轻易算了。但目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算账的事情可以暂时放一放。

“明天去翰林街的宝林书坊,叫坊主赶紧着人去刻。”

平宁点头应了,见韩昭拧着眉头看自己的掌心,这才注意到他受了伤。平宁哎呦一声,“我的爷,怎么还伤着了?”然后忙翻了药箱子出来给他上药。一时没找到白布,最后把压在枕头下的帕子卷了缠在他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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