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前尘旧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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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侍女过去,将躺在床上的女子扶了起来,将那粒药丸送到了那女子口中。摇曳的烛火映亮了女子的容颜,虽然被伤势剧毒折磨得极其憔悴,脸色也是青白色的,却依然可以看出,是一个娇美的佳人。

那女子虽然说身子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但眼神却是清醒的。她的眸光清亮亮地凝注在瑟瑟身上,似乎有一丝不解,还有一丝迷惑。

侍女手脚麻利地将一张雪白的毯子铺在地上,明春水俯身,将那个女子抱到毯子上坐好。然后,他缓缓转身,走到瑟瑟面前,伸手握了握瑟瑟的手。

他的大掌很暖,包裹住瑟瑟的小手,重重地握了握,一双黑眸,在瑟瑟清丽的容颜上凝注片刻,柔声道:“她一定会感谢你的。”

瑟瑟闻言苦笑:“那你感谢我吗?”她救了他心爱的女子,他是不是也应该感谢她?

“不,我们之间还需要感谢吗?”明春水低声说道,拉着瑟瑟坐到了那女子身后。

瑟瑟淡若轻烟地笑了笑,他就连感谢她都不愿啊。

云轻狂看了看眼前的形势,知道逼毒势在必行。一挥手,侍女们都退了下去,只留下明春水和他,凝立在室内。

室内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夜风从半敞的窗子里灌入,扬起了瑟瑟墨黑的发,在空中翻飞着,好似墨莲绽开。瑟瑟缓缓地闭上清眸,纤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道扇形的影子。

她屏息,缓缓运功,只觉得体内内力好似春风化雨般,绵绵不绝向掌上聚集而来。她徐徐伸掌,将掌心抵在那女子的后背上,运功,将体内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到对方体内。

不知过了多久,瑟瑟额头上不断有汗珠滚落下来,一滴滴,有如雨下,滚到她唇边,咸咸的。瑟瑟第一次发现,汗珠的味道和泪珠竟是一样的。

肩头上被虎抓破的伤口,火辣辣地开始疼。

瑟瑟凝神再运功,将那女子体内的余毒尽数逼到一处。

对方体内的毒很怪异,确实不好逼出,也怪不得需要习练她这种奇门内功的人来逼。

瑟瑟感觉到毒气已经集结到一处,缓缓抬起手掌,朝着那女子后背上一拍,只听得那女子嘤咛一声,吐了一口血,那血融了毒,竟是乌黑色的。

那女子坐在那里,娇声喊道:“啊!”

虽然只是一个字,却不同于方才咿呀的孩童之语,显然已经好了。

瑟瑟收回玉掌,怔怔地坐在那里,只觉得全身虚脱得厉害,所有的力气似乎都已经被掏空了。体内气血翻腾,头昏脑涨,她徐徐地软倒在地,只觉得喉头内一阵腥甜,一腔鲜血喷涌而出。不同于那女子乌黑的毒血,瑟瑟的血是红色的,喷涌在雪白色的毯子上,如桃之夭夭,嫣红如霞。

耳畔传来一声低呼,瑟瑟只觉得身子乍然一轻,似乎被谁抱在了怀里,鼻端淡淡的青竹味扑来。他竟然在那个女子面前抱起了她吗?

瑟瑟根本就无暇去想,头脑一昏,沉入到无知无觉的黑暗中去。

瑟瑟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大冰窟中,日日夜夜受着寒冷的侵蚀。全身上下冷得彻骨,每一次呼吸,喷出的似乎都是冰的气息。眼前永远是一片模糊,却又似看到无数幻象。

娘亲伸手抚着她柔亮的秀发,疼溺地说道:“世间千万女子,无如我儿瑟瑟!”

世间所有为父母者,无不为儿女骄傲,娘亲如是。

“娘,娘……”她一遍又一遍地呼喊,嗓子已然喊哑,周遭一片迷雾。有泪盈于眸,娘亲已然不在了,只余她孤零零在世间飘零。

转眼间,似乎又到了东海,她看到爹爹的剑刺入到她肋间,瞬间疼痛得难受。

“爹爹……”她哽咽道,父女相见,何以会是这样一种境况。

身上却越来越冷,眼前的迷雾也越来越重,看不清前路,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她站在那里,心头一片茫然。隐隐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前方的雾气中,似乎有一道白衣翩翩的身影,若隐若现。她不知道那是谁,但是,她感觉那里是她的温暖和牵挂。可是,她却犹豫着不敢追上去。

当她终于要追过去时,却抬不起脚步,因为脚下似乎都是泥泞,用尽了力气,却也拔不出来。

罢了,就让她永远沉睡在这黑暗之中吧!

有一个温柔而坚定的声音一直在和她说着什么,隐隐约约,好像在她耳边,又好像来自她灵魂的最深处。熟悉的气息笼罩着她,温暖的怀抱如同一个张开的厚茧,紧紧地包裹着她。

那是谁?他又在说什么?为何听上去那般痛楚?

秋日的暖阳从半开的窗子里洒入,映照在挂着大红帐幔的雕花大床上,床边,放着三只火盆,盆里木炭灼灼燃烧着,一室的温暖。

明春水和衣躺在床榻上,怀里紧紧抱着瑟瑟,虽然室内已经暖意盎然,盖着好几层锦被,可是,他怀里的娇躯却依旧冷如寒冰,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她已经昏迷了五天!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他急促而破碎地喘息着。

他一直抱了她五日五夜,虽然说这期间也曾换过姿势,手臂四肢却早已麻木了。但是,他的神志却一点儿也不麻木,只要她有一丝的风吹草动,他便会敏感地发觉。

他知道她绝不会轻易地放弃生命,可是他实在忍受不了她毫无生气地躺在这里。他欠身,在床榻上坐起身来,让她斜倚在他的怀抱里,低低地,柔柔地,说道:“瑟瑟,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现在想来,或许我应当告诉你的。”

他缓缓地,艰涩地说着。

对于有的人来说,或许回忆会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可是,对于明春水而言,那一段回忆,却是不堪回首的。

他还记得他初次离家的那一年,也不过才十几岁,金子一般的年龄。如今想来,那一年,当是他这一生中最凄惨的时候了,然而,若没有那时,他绝不会有今日。那一年,亦是他这一世最重要的转折点。

离家之前,他也曾照着娘亲留下来的一本内功心法习练过内功。只是,对于一个闯荡江湖的少年而言,只有内力而不会招数,无疑是施展不开的,也只有挨打的份了。何况彼时有多少人虎视眈眈,等着将他除之而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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