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绝代凶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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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嫣然这座楼房以白石建成,掩映在花丛草树之间,形式古雅,彷彿仙境中的蓬莱楼阁,里面住的是永生不死的美丽仙子。

步上登楼的石阶,门内有个供客人摆放衣物和兵器的精致玄关,两名美婢早恭候于此,殷勤服侍。

谭邦凑到项少龙耳边道:“纪才女不欢喜有人带剑进入她的秀阁。”

项少龙点头表示知道,暗忖这纪才女的架子真大,明知有信陵君这类显赫的贵宾来访,仍高卧不起,婢女亦不敢唤醒她,又不准人携剑入楼。但回心一想,甚觉这架子摆得好,因为扪心自问,实不得不承认男人是贱骨头,愈难到手的女人愈是矜贵,这刻连他都很渴望看看她究竟美艳至何等程度。

那两个俏丫鬟对项少龙特别有好感,服侍得体贴入微,细心为他拂拭衣服上的尘土,又以湿巾为他抹脸。

诸事停当,四人进入大厅。

甫步入门里,一把嘹亮响脆的声音在项少龙身旁嚷道:“贵客来了!贵客来了!”

项少龙失神下吓了一跳,循声一看,禁不住哑然失笑,原来是一只夷然立在架上的能言鹦鹉。

两个美婢显然极为宠牠,娇笑着拿谷料喂饲这识趣的鸟儿。

项少龙环目一看,这座大厅装饰得高雅优美,最具特色处是不设地席,代以几组方几矮榻,厅内放满奇秀的盆栽,就像把外面的园林搬了部分进来。其中一边大墙上悬挂一幅巨型仕女人物帛画,轻敷薄彩,雅淡清逸,恰如其分地衬起女主人的才情气质。

此时厅内四组几榻上有三组坐了人,每组由两人至六人不等,十多人都是低声交谈,似怕惊醒女主人的午间小睡。

信陵君领头走进厅内,立时有大半人站了起来,向这魏国的第二号人物请安施礼,其他人显是初次遇上信陵君,此时才知他是谁,亦忙起立见礼。

项少龙一眼便注意到其中几个人,特别是左方靠窗那一组的四个人,其中三人武士装束,气度不凡,但最引起他注意的是他们的骠悍之气,尤其当中一名魁梧大汉,长得有若峻岳崇山,比他项少龙还要高出少许,手脚粗壮,长发披肩,戴了个银色额箍,脸骨粗横,肩膊宽厚,眼若铜铃,带着阴鸷狡猾的神色,外貌雄伟,浑身散发着邪异慑人的魅力。

他身旁另两名武士均为强横凶狠之辈,但站在他旁边,立时给比了下去。更奇怪的是三人的手均有被火灼伤的痕迹。

另一个吸引他注意的是右方那组六个文士打扮的人物,其中一人身量高颀,相格清奇,两眼深邃,闪动智者的光芒,看去有若神仙中人。

最后一组只有两个人,较矮者面貌平凡,从其服饰看来,可知他并非魏人,只不知是来自何国的客人,但能到此见纪嫣然,自然是有点身份的人物了。

信陵君先向右方那六人打招呼,对那相格清奇的男子道:“我们刚刚提起邹先生,想不到立即得见大驾。”向项少龙招手道:“少龙过来见过精通天人感应术的邹衍先生。”

项少龙心想原来这个就是以“五德终始说”名显当代的玄学大师,正要上前施礼,左方一阵沉浑雄厚的声音传来道:“无忌公子,请问这位是否就是来自赵国的御前剑士项少龙兄呢?”

项少龙心中一凛,循声望去,发言者正是那有若魔王降世的武士。

信陵君显然不认识这人,讶然道:“这位壮士是……”

那看来是引介这三名武士到此来见纪嫣然的魏人踏前恭敬地道:“龙阳君门下客卿冯志参见公子,这位乃以智勇双全闻名齐国的嚣魏牟先生,右边的壮士叫宁充,左边这位是征勒,均是齐国的著名勇士,嚣先生的亲卫将。”

信陵君和项少龙齐感愕然,想不到大凶人竟紧追不舍,公然追到大梁来,自是不怀好意,显然又有龙阳君加以照拂、魏王在背后撑腰,难怪如此凶横霸道。

项少龙大感头痛,嚣魏牟大步踏前,向信陵君施礼后,移到项少龙身前,伸手过来道:“久闻项兄剑术超卓,有机会定要领教高明。”

项少龙知道他要和自己比力道,无奈下伸手过去和他相握。

嚣魏牟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运力一握,项少龙的手顿时像给一个铁箍锁着,还不断收紧。

项少龙心中凛然,虽勉强运力抵着,仍是阵阵锥心裂骨的痛楚,知道对方手力实胜自己一筹。

幸好他忍耐力过人,不致当场出丑,还微笑道:“嚣先生是否经过一次火劫,为何两手均有灼伤的痕迹?”

嚣魏牟眼中闪过疯狂的怒火,加强握力,冷然道:“只是些宵小之徒的无聊把戏,算不上什么,而且搞这些小玩意的只能得逞一时,迟早会给嚣某撕成碎片。”

浓重的火药味,连邹衍那些人亦清楚感觉到,知道两人间必发生过很不愉快的事。

项少龙苦苦抵受他惊人的力道。

嚣魏牟本想当场捏碎他的指骨,教他以后再不用拿剑,但试过项少龙的力道后,知道实无法有如此理想的效果,冷笑一声,放开他的手,退了回去。

他的两名手下紧盯项少龙,射出深深的仇恨,可见那一把野火,烧得他们相当惨呢!

信陵君向项少龙使个眼色,为他介绍邹衍旁的魏人,都是魏国的名士大官,可见邹衍非常受魏人欢迎。

介绍完毕,信陵君目光落在剩下那组的魏人身上,微笑道:“本君还是第一次在这里遇到张凤长先生。”望往他身旁那中等身材,除了一对眼相当精灵外,长相平凡的人道:“这位是……”

张凤长笑道:“这位就是韩国的韩非公子,今天我是叨了他的光,因为纪小姐看过韩公子的《说难》后赞不绝口,使人传话要见公子,于是凤长惟有做陪客,领韩公子来此见小姐了。”

信陵君等一听动容,想不到竟遇到集法家大成、文采风流的人物。但又有点不是滋味,估不到他外貌如此不起眼。

这名传千古的韩非显是不善交际辞令,拙拙地笑了笑,微一躬身,便算打过招呼。

两名美婢忙请信陵君等在韩非两人对面的一组矮榻坐下。

这时只有位于那幅仕女巨画下的一张榻子空着,想来应是纪才女的位子。

项少龙学着其他人般挨倚榻子上,吃喝着侍女奉上的点心香茗,心中却是一片混乱。

嚣魏牟一到,形势便复杂多了。并且此人臂力惊人,身体有若铜墙般坚实,自己虽然自负,亦未必是他的对手。若他与地头虫龙阳君联手,而信陵君又对自己包藏祸心,今趟真是凶多吉少了。

思索间,听到信陵君向韩非子问道:“韩公子今天到我国来,有什么事要办呢?请说出来看无忌有没有可帮得上忙的地方?”

韩非道:“今天……嘿!今天韩非是奉我王之命,到……到贵国来借粮的。”

项少龙心中讶然,想不到韩非说话既结结巴巴,毫不流利,又词不达意,不懂趁机陈说利害,指出为何魏国须借粮给韩国。

信陵君果然皱起眉头道:“原来如此,贵国须借多少粮?”

韩非冷硬地道:“一万石!”竟再无他语。

信陵君当然不为所动,微微一笑,再没有说话。

邹衍扬声道:“盛极必衰,衰极必盛,五德交替。现在韩国大旱,其实早有先兆,邹某五年前便因见彗星坠进韩国境内,断言必有天灾人祸,今天果应验不爽。”

韩非子眉头大皱,显是心中不悦,亦不信邹衍之言,但邹衍身旁的其他人却纷纷出言附和。

对面与邹衍同是齐人的嚣魏牟哈哈一笑道:“邹先生深明天道,今天下七国称雄,先生可否详释天命所在,以开茅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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