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各施奇谋(1 / 2)
项少龙踏进隐龙居大厅,乌廷芳、婷芳氏领着春盈等四婢跪迎门旁,依着妻婢的礼节,欢接凯旋归来的丈夫。
他想不到乌廷芳等这般乖巧,正不知如何还礼,手足无措时,乌廷芳笑着请他坐上主位处,和婷芳氏亲自动手为他宽衣,四婢则欢天喜地到后进的浴堂为他准备热水。
项少龙享受着小家庭温馨的气氛,不由又想起命薄的妮夫人。乌廷芳成熟丰满多了,人也懂事了许多,不但没有怪他戚然不乐,还和婷芳氏悉心伺候他,抚慰他受到严重创伤的心。
迷迷糊糊中,加上长途跋涉之苦,项少龙也不知自己如何爬到榻上,醒来时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分。
宽大的榻上,温暖的被内,身上只有薄亵衣的乌廷芳紧搂着他,睡得又香又甜。项少龙略一移动,她便醒过来,可知她的心神全摆在爱郎身上。
乌廷芳柔声问道:“肚子饿吗?你还未吃晚饭呢!”
项少龙拥紧她道:“有你在怀里,其他一切都忘了。”
乌廷芳欢喜地道:“你回来真好,没有了你,一切都失去了生趣和意义,芳儿不想骑马,不想射箭,什么都不想,每天都在计算着你什么时候会回来,从未想过思念一个人会是这样痛苦的!”
续道:“雅姊回来后,芳儿每天去缠她,要她说你们旅途的事,她和人家都对你崇拜得不得了,我早说过没有人可斗赢你的。”
项少龙想起妮夫人,心中一痛,凑到她耳边道:“先吃我的乖芳儿,再吃我迟来的晚饭好吗?”
乌廷芳赧然道:“当然好!人家等待你,等得颈儿都长哩!”
次晨,乌氏倮使人来唤他和乌廷芳,要二人去与他共进早膳。
乌廷芳见到爷爷,施展娇嗲顽皮的看家本领,哄得老人家笑得嘴也合不拢来。
席间乌氏倮向项少龙道:“乌卓回来后,详细报告少龙魏国之行所有细节,我们听得大感欣悦,少龙你不但智计过人,有胆有识,兼且豪情侠义,芳儿得你为婿,实是她的福分。”
乌廷芳见这最爱挑剔的爷爷如此盛赞夫君,开心得不住甜笑。
项少龙不好意思地谦让,乌氏倮道:“这两天我们择个时辰,给你和廷芳秘密举行婚礼,婷芳氏做你的小妾,少龙有没有意见?”
项少龙起身叩头拜谢,乌廷芳又羞又喜,垂下俏脸。
坐回席位时,乌氏倮续道:“赵雅现在对我们的成败,有着关键性的作用,只有通过她,才有可能接触到嬴政母子,幸好她迷上你,少龙须好好利用这个关系。”
乌廷芳嗔道:“爷爷啊!雅姊和少龙是真诚相恋的。”
乌氏倮叹道:“小女儿家!懂什么?”
项少龙不想在这事上和他争辩,亦很难怪他,因为赵雅的声名实在太坏了,没有人肯相信她会从一而终,自己都不那么有把握。
乌氏倮道:“昨晚郭纵使人传来口讯,邀请少龙今晚到他的府上赴宴,庆祝成功盗取《鲁公秘录》,陪客还有赵穆、赵墨的巨子严平和昨天向你提过的赵族武士行馆的赵霸,这般阵仗,恐怕不只庆功宴那么简单。”
项少龙听得眉头大皱,问道:“我可否带些人去?”
乌氏倮道:“当然可以!你现在身为我乌家孙婿,更立下军功,身份不比往昔,没有些家将随身,怎成样子。”
项少龙问道:“少龙一直有件事弄不清楚,孝成王和赵穆等全是赵姓,是否有血缘关系,为何他们可弄得如此一塌糊涂?甚至可以同姓通婚。”
乌氏倮惊异地望他一眼道:“我反给你说糊涂了,你们山野的人,从不讲究血缘亲疏,为何竟对这些事计较起来?”
项少龙记起自己的“真正出身”,胡诌道:“我只奇怪为何王族的人也学我们那样。”
乌氏倮怎会猜到他乃来自另一时空的人,就算坦白告诉他也不相信。乌氏倮解释道:“姓赵的人有两种,一种是真正赵族的人,但经过这么多世代,血缘关系已淡得多了,根本没有人理会,甚至鼓励同姓通婚。另一种是被赵王赐予‘赵姓’的人,赵穆便是其中一个例子。”
项少龙恍然点头。
乌氏倮又道:“天下有两个人少龙你不可不防,就是魏国的信陵君和齐国的田单,这两人均非常厉害,手下高手如云,你既盗得《鲁公秘录》,又杀了嚣魏牟,他们必不肯放过你。除非他们不动手,否则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惊人手段,绝不容易应付。”
项少龙双目一扬道:“少龙已心有准备,爷爷放心!”
乌氏倮仰天长笑,伸手一拍他肩头道:“好!果然是我的好孙婿。”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即使在二十一世纪,情报搜集仍是首要之务,只不过那时可倚赖人造卫星,现在却要靠人的耳朵和眼睛。项少龙为此和陶方商议一番,定下如何刺探赵穆对付他们的策略,又把情报网扩大至郭纵、赵霸、严平和赵穆的两只走狗,大夫郭开和将军乐乘等人,这才和乌廷芳前往雅夫人宫外那座夫人府。
滕翼和荆俊两人成为他的贴身侍卫,只要他踏出府门,便形影不离地跟随他。乌卓还另外精挑十名手下做他的随从,这批人均曾随他到魏国去,早结下深厚的主仆之情,合作起来自然如臂使指。
邯郸城的街道比之前多了点生气,行人转多,看服饰,听口音,很多是来自别处的行脚商人,可见赵国正逐渐恢复因长平一战而严重受损的元气。
项少龙和乌廷芳并骑而行,后面是滕翼和荆俊,前后是乌家的子弟亲兵,途人无不侧目。他禁不住心生感慨,想起当日初到邯郸,前路茫茫,连一个婷芳氏都保不住,心中不由百感交集。不过眼前一切,只像建筑在沙滩上的城堡,一个浪头涌来,便会消失得了无痕迹。
事实上整个国家也适合这比喻。
一场大梦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为何生命总有浑浑噩噩的造梦感觉?只有在一些特别的时刻,例如刀剑相对,又或昨晚和乌廷芳的抵死缠绵,才能清楚地体会到生命和存在。
无论如何,投入到这时代里,他亦很难像其他人般去感受眼前的一切。因为他始终是来自另一时代的人,多了两千多年的历史经验,故比这时代任何一个贤人智者看得更真实、更深入和更客观。
在乌廷芳不住向他投以又甜又媚的笑容中,人马进入雅夫人的府第去。
赵雅在主厅迎接他们。
项少龙特别向她介绍滕翼和荆俊,低声道:“荆俊的夜行功夫非常好,穿房越舍,如履平地,若我有急事通知你,会差遣他来找你。”
定下几种简单的联络讯号后,雅夫人邀功地媚笑道:“倩儿在里面等你呢!”
项少龙又惊喜又奇怪地问道:“孝成王竟肯答允你这样的要求?”
雅夫人着他和乌廷芳前往内堂,滕、荆两人则留在外厅。边行边道:“我向王兄献策,说要传授倩儿媚惑男人的秘法,好使她将来做了别国的王妃,也能好好利用天赋本钱,发挥有利于我大赵的作用。王兄这人并不很有主见,给我陈说一番利害后,终于答应。”
项少龙暗赞赵雅机灵多智,道:“原来赵穆本来并不姓赵,只不知他是什么人,底细如何?”
赵雅道:“这事邯郸没有人敢提起,因为赵穆会不择手段对付追究他过往身世的人,他来赵时只有十四岁,是由一个内侍引介,由于赵穆剑法高明,人又乖巧,兼且投合王兄爱好男色的癖习,所以很快得到王兄的欢心,那时王兄尚未登上王位,但因两人关系的密切,连我们都说不了话。只想不到,如今赵妮充满疑点的死亡,王兄竟任得赵穆只手遮天,现在宫内所有人都对王兄心寒,但又有什么用呢?”
项少龙强迫自己不再想妮夫人,冷静地道:“那引介的内侍还在吗?”
赵雅道:“王兄登上王位不久,那内侍臣被人发觉失足掉下水井淹死。当时我们没有怀疑,现在给你这么问起来,我想这人应是被赵穆害死,以免泄露他身世的秘密。”
项少龙道:“那内侍是否赵人?”
雅夫人想了想,道:“我也弄不清楚,不过并不难查到。”
项少龙道:“调查的事至紧要秘密进行。”
雅夫人嗔道:“得了!这还需要你吩咐吗?”
项少龙刚要说话,赵倩已夹着一阵香风,投入他怀里,娇躯抖颤,用尽气力把他搂紧。
乌廷芳笑道:“三公主,原来你对他这么痴缠呢!”
赵倩不好意思地离开项少龙的怀抱,拖起乌廷芳的小手,往雅夫人清幽雅静的小楼走去,两女“吱吱喳喳”说个不停,神态非常亲热。
四人登上小楼,喝着小昭等奉上的香茗,享受早上明媚的天气。
楼外的大花园变成一个银白的世界,树上披挂着雪花。
项少龙向乌廷芳和赵倩道:“两个小乖乖,花园这么美,为何不到下面走走?”
两女对他自是千依百顺,知他和雅夫人有要事商量,乖乖地下楼去,到园中观赏雪景,项少龙这才向雅夫人说出嬴政的事。
雅夫人深深望他好一会儿后,道:“项郎莫怪雅儿好奇,似乎你初到邯郸,便对嬴政很有兴趣,那时你应仍不知道乌家和吕不韦的关系,为何如此有先见之明?”
项少龙为之哑口无言,以赵雅的慧黠,无论怎么解释也不妥当。因以他当时的身份地位,是根本连嬴政这人的存在都无由得知。
雅夫人坐入他怀里续道:“无论你有什么秘密,雅儿都不会管,只要你疼惜人家便行。”
项少龙心中感动,吻了她香唇后道:“有没有法子安排我和嬴政见上一面。”
雅夫人叹道:“安排你们见上一面毫无困难,最多是雅儿牺牲点色相,问题是不可能瞒过赵穆,而且见到嬴政反会累事,这人终日沉迷酒色,与废人无异。又相信赵穆是他的恩人和朋友,一个不好,他反向赵穆泄露你的秘密,那便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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