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巧计脱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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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天上的云霭缓缓下降,地下的水气则往上腾升,两下相遇,在大地积成凝聚的春雾,一片氤氲朦胧。

小丘西南三里许外一处高地,不时传来马嘶人声,显见对方失去耐性,误以为他们早一步回牧场去。

敌我双方直到此刻,不但仍未交手,甚至没有看过对方的影子。可是其中却牵涉到智慧、训练、耐性、体力各方面的剧烈争持。一下差错,项少龙等在敌强我弱的情势下,必是饮恨当场的结局。

此时趁夜色和迷雾,在摸清近处没有侦察的敌人后,荆俊等把秘密扎好的三条木筏,先放进水里以绳子系在岸旁,藏在水草之内,回到项少龙、滕翼和纪嫣然处,道:“现在该怎办呢?”

项少龙恢复军人的冷静和沉稳,道:“须看敌人的动静,若我估计不错,留守后方的敌人该到这里搜索一下,求证我们有否躲起来,也好向把守前方的自己人交代,那将是我们发动攻势的时刻。”

滕翼点头道:“这一招非常高明,敌人遇袭后,会退守后方,一面全力截断我们的后路,同时以烟火通知前方的人,好能前后困死我们,那将是我们乘筏子迅速逃离这里的良辰吉时。”

纪嫣然赞叹道:“我想孙武复生,也想不出更好的妙计来。”

项少龙心中涌起强大的信心和斗志,一声令下,荆俊和十八铁卫立时三、四人不等一组,分别潜往攻守均有利的战略位置,把营地旁一带的小河山野,全置入箭程之内。

他们这批人人数虽少,但无不精擅山野夜战之术,杀伤力不可小觑。

项少龙、滕翼和纪嫣然三人留守山丘,躲在一堆乱石之后,养精蓄锐,守候敌人的大驾。

新月缓缓升离地平,夜空星光灿烂,雾气渐退时,敌人终于出现。

他们分作十多组,沿河缓缓朝营地推进。

河的对岸也有三组人,人数估计在十七、八个间,首先进入伏在对岸的荆俊和三名荆族猎手的射程里。

项少龙等亦发觉有十多人正向他们藏身的小丘逼来,气氛紧张得若绷紧的弓弦。

他们屏息静气,耐心等待着。

藏在河旁密林内的战马,在一名己方战士的蓄意施为下,发出一声惊碎宁静的嘶叫。

敌人的移动由缓转速,往马嘶声发出处逼去。

连串惨叫响起,不用说是碰着荆俊等布下可使猛兽死伤、装有尖刺的绊索上。

项少龙等知是时候,先射出十多团渗了脂油、烈火熊熊的大布球,落往敌人四周,然后箭矢齐发。

在昏暗的火光里,敌人猝不及防下乱作一团,惨叫和跌倒的声音不住响起,狼狈至极。

最厉害的是滕翼,总是箭无虚发,只要敌人露出身形,他的箭像有眼睛般寻上对方的身体,贯甲而入。

由于他们藏身处散布整个河岸区,箭矢似从不同方向射来,敌人根本不知该躲往哪方才是安全。

不片晌,对方最少有十多人中箭倒地,哨声急鸣,仓皇撤走。

烟火冲天而起,爆出一朵朵的银白光芒。

项少龙领头冲下丘坡,衔着敌人尾巴追杀一阵子,再干掉对方七、八人,才返林内取回马匹,押着乌杰,施施然登上三条木筏,放流而去。

终于出了一口积压心中的恶气。

乌家牧场主宅的大堂内,乌廷威若斗败的公鸡般,与乌杰分别跪在气得脸色发青的乌应元座前。

项少龙、滕翼、荆俊、乌果、蒲布、刘巢和陶方等分立两旁,冷然看着这两个乌家叛徒。

乌廷威仍在强撑道:“孩儿只是为家族着想,凭我们怎斗得过右相国?”

乌应元怒道:“想不到我乌应元精明一世,竟生了这么个蠢不可耐的逆子,今趟若吕不韦得手杀了少龙,首先要杀的正是你这蠢人,如此才不虞奸谋败露。告诉我!吕府的人有没有约你事后到某处见面?”

乌廷威愕在当场,显然确有其事。

他虽非甚有才智的人,但杀人灭口这种简单的道理仍能明白。

另一边的乌杰想起家法的严酷,全身抖震着。

乌应元叹道:“我乌应元言出必行,你不但违背我的命令,实在连禽兽也比不上,人来!立即把这两人以家法处死。”

现在轮到乌廷威崩溃下来,剧震道:“孩儿知错了,爹……”

四名家将扑到两人身旁,把他们强扯起来。

项少龙出言道:“岳丈请听小婿一言,不若把他们送往塞外,让他们助大哥开垦,好将功赎罪。”

乌应元颓然道:“少龙的心意,我当然明白。可是际此家族存亡的时刻,若我因他是亲儿放过他,那我乌氏族规势将荡然无存,人人不服,其他族长更会怪我心存私念。我乌应元有三个儿子,便当只生了两个。来!给我把他押到家祠去,请来所有族内尊长,我要教所有人知道,若背叛家族,这将是唯一的下场。”

乌廷威终于知道老爹不是吓唬他,立时瘫软如泥,痛哭求情。

项少龙还想说话。

乌应元冷然道:“我意已决,谁都不能改变,若牺牲一个儿子可换来所有人的警惕,我乌应元绝不犹豫。”

在众人瞠目结舌下,乌廷威和乌杰被押了出去。

乌应元说得不错,他坚持处死乌廷威这一招确收到震慑人心之效,族内再没有人敢反对他与吕不韦周旋到底的心意。

而这么巧妙的计谋仍害不死项少龙,亦使他们对项少龙生出信心。

他们乌家在咸阳的形势,再不像初抵达时处处遭人冷眼。

由于项少龙与军方的关系大幅改善,和吕不韦的头号心腹蒙骜又亲若兄弟,他们的处境反比之以前任何时期更是有利。

不过乌廷威之死,却带来令人心烦的余波。

亲母乌夫人和乌廷芳先后病倒,反是乌应元出奇的坚强,如旧处理族内大小事务,又召回在外地做生意的两个儿子,派他们到北疆开辟牧场,把势力往接近塞外的地方扩展开去。

这是庄襄王早批准的事,连吕不韦都阻挠不了。

项少龙等则专心训练家兵,过了两个月风平浪静的日子,陶方由咸阳带来最新的消息。

聆听汇报的除乌应元、项少龙、滕翼、荆俊外,乌应元的两位亲弟乌应节和乌应恩均有参与。

陶方道:“照秦国丧葬制度,庄襄王在太庙停柩快足三个月,十五天后将进行大殡,各国均派出使节来吊唁,听说齐国来的是田单,真教人费解。”

项少龙一呆道:“田单亲来,必有目的。我并不奇怪齐国派人来,因为半年前合纵讨秦的联军里,并没有齐人的参与,其他五国不是和我大秦在交战状态中吗?为何照样派人来呢?”

陶方道:“信陵君军权被夺,在大梁投闲置散,无所事事,合纵之议荡然无存,五国先后退兵,分别与吕不韦言和,互订和议,际此人人均深惧我大秦会拿他们动刀枪的时刻,谁敢不来讨好我们?咸阳又有一番热闹了。”

项少龙暗忖魏国来的必然是龙阳君,只不知其他几国会派什么人来?他真不想见到李园和郭开这些无耻之徒。

乌应节问道:“吕不韦方面有什么动静?”

陶方耸肩道:“看来他暂时仍无暇理会我们,在这新旧国君交替的时刻,最紧要是巩固一己权力。听说他在姬后的支持下,撤换一批大臣和军方将领,但却不敢动徐先和王龁的人,所以他的人夺得的只是些无关痛痒的位置。”

乌应恩道:“他会一步步推行他的奸谋。”

众人均点头同意。

滕翼向项少龙道:“假若能破坏吕不韦和姬后的关系,等若断去吕不韦一条臂膀,三弟可否在这方面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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