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有情无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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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乌府,滕翼仍未睡觉,一个人在厅中独自喝闷酒,却没有点灯。

项少龙知他仍在伤痛善柔的噩耗,坐到他身旁,默然无语。

滕翼把酒壶递给他道:“田单今天到相府找吕不韦,直至午饭后才离开,应是向吕不韦告你的状。后来田单又找李园,三弟一句话,吓得田单屁滚尿流。”

项少龙灌一口酒下肚,泪水又不受控制地淌下来,沉声道:“那就最好不过,吕不韦为安他的心,必然告诉他会在田猎时把我除去,那样纵使李园先一步回楚,田单亦不会离开,因为他怎也要待我被害身亡,才放心经楚返齐。”

滕翼酒气熏天地道:“我倒没有想到这点,可见柔儿在天之灵,正在冥冥中向奸贼索命。”

项少龙问道:“嫣然那封假信起草了吗?”

滕翼点头道:“收到了,我立即以飞鸽传书,寄返牧场。据嫣然说,只须一晚工夫,清叔等便能依据那封春申君给赵穆的旧信,假冒一封出来,保证李园看不出任何破绽。”

飞鸽传书,是项少龙引进到乌家兵团的秘密武器之一,使讯息能在牧场和咸阳乌府间传递,最近才实际应用。

项少龙默默再喝两口酒,抹掉眼泪,沉声道:“告诉荆俊了吗?”

滕翼叹道:“明天吧!总要给他知道的,他得了燕女后心情大佳,让他多快乐一天吧!”旋又问道:“李园接信后,真的会立即赶返楚国吗?”

项少龙冷笑道:“李园之所以拿美丽的妹子出来左送右送,就是为效法吕不韦女色夺权,异曲同工。若闻得考烈垂危,哪还有空理会田单,吕不韦更会怂恿他立即赶回去进行奸谋,不过今天他要杀的却是自以为是第二个吕不韦的春申君,此君真是既可怜复可笑。”

滕翼叹道:“三弟你愈来愈厉害,每一个环节均照顾周到,丝毫不漏。”

项少龙冷笑道:“为了善柔和二哥的血仇,我纵使粉身碎骨,也要和田单分出生死。而能否杀死莫傲,乃事情关键所在,否则若有此人出主意,我们可能会一败涂地,被吕不韦藉田单来反咬我们一口。”

滕翼道:“你说的正是我担心的问题,若吕不韦派出人马,护送田单往楚境与齐军会合,事情势将非常棘手。”

项少龙胸有成竹地道:“记得我和二哥说过高陵君嬴傒与赵将庞煖暗中勾结吗?若我猜得不错,这两人应会在田猎这段时间内发动叛变,那时吕不韦自顾不暇,怎还有空去理会田单,只要我们令田单觉得咸阳是天下间最危险的地方,他唯有立即溜往楚境,那时我们的机会就到了。”

说到这里,天色逐渐亮起来,两人却半点睡意都没有。

项少龙长身而起,道:“不知如何,我心中很记挂嫣然她们,趁天色尚早,我到琴府去探望她们,二哥好应回去陪嫂子。”

滕翼哂道:“你去便去吧!我还想思索一些事情。”

琴清在园内修剪花草,见项少龙天尚未全亮,便摸上门来,讶异地把工具小心翼翼地放入一个精致的铜盒子里,着下人拿回屋内,淡然道:“她们尚未起榻,听说项统领有夜睡的习惯,累得嫣然妹等都惯了迟登榻,不若陪我走两步好吗?”

项少龙难道可说不行吗?唯有陪她走在花香满溢、处处奇花异卉的大花园里,漫步于穿林渡溪、连亭贯榭、纵横交错的小道上。

鸟鸣虫叫中,园内充满生机。

琴清神色漠然地领路,带点责怪的口气,道:“项统领头发蓬乱、衣冠不整、肩带污渍,又两眼通红、满身酒气,是否昨晚没有阖过眼呢?”

项少龙倒没有想过这些问题,愕然道:“你只偷瞥我一眼,竟能看出这么多事来?”

琴清别过俏脸,白他一眼,道:“你这人用词既无礼又难听,谁偷瞥你?”

项少龙听她嗔中带喜,知她并非真的怪责自己,苦笑道:“我现在的头脑仍不大清醒,唉!我这样子实不配来见琴太傅,免得我的酒臭污染太傅的幽香。”

琴清倏地止步,转过身来,尚未有机会说话,宿酒未消、失魂落魄的项少龙撞入她怀里。

两人齐声惊呼,往后退开。

看着俏脸火炙的琴清,项少龙手足无措道:“唉!真的对不起!是我糊涂!有没有撞痛你呢?”

说这些话时,琴清酥胸充满弹跳力和软如棉絮的感觉,仍清晰未褪地留在他胸膛处。

琴清狠狠横他一眼,恢复淡然的样儿,轻轻道:“大家是无心之失,算了吧!不过旧账却要和你计较,一个守礼的君子,怎能随便提及女儿家的体香呢?”

项少龙搔头道:“我根本不是什么君子,亦没有兴趣做君子,坦白说!我真有点怕见琴太傅,因怕犯了无礼之罪,自己还不知道哩!”

琴清俏脸沉下来,冷冷道:“是否因为怕见我,所以劝琴清到巴蜀去,好来个眼不见为净?”

项少龙大感头痛,投降道:“只是说错一句话吧!琴太傅到现在仍不肯放过在下吗?不若我跪下叩头谢罪好了。”

琴清大吃一惊,忙阻止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哼!你在耍无赖。”

项少龙伸个懒腰,深吸一口气后,离开小路,越过花丛,到附近一条小桥下的溪流旁,跪了下来,用手掬起清水,痛快地敷上脸孔。

琴清来到他身后,皱起眉头看他粗放豪迈的动作,俏目却闪耀着大感有趣的光芒。

项少龙又用水拍湿头发,胡乱拨几下,精神大振地站起来,仰望天上的蓝天白云,举手嚷道:“今天是我项少龙余下那半生开始的第一天,我定不可辜负它。”

琴清细念两遍,终把握到他的意思,娇躯轻颤道:“难怪嫣然常说你是个深不可测的人,随口的一句话,都可启人深思,回味无穷。”

项少龙灼灼的目光打量她一会儿后,笑道:“想不到无意中竟得到与琴太傅一席话的机会,可惜我有要事赶去办,不过已心满意足。”

琴清绽出一个罕有清甜亲切的笑容,柔声道:“是琴清的荣幸才对,其实我是有事想和项统领商量,统领可否再拨一些时间给琴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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