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地头恶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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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少龙沿街疾走,愈接近廓城中心区的小临淄,行人愈多,灯火辉煌中,落下的飘雪像天上精灵洒往人间的仙粉,疑幻似真。

行人大多三五成群,各操不同口音,看来都是仰慕三大名姬而来的各国或外乡人士,本城居民反而只占少数。

据肖月潭说临淄人口达七万户三十多万人,比之咸阳的人口,少了一大截。

正焦急追不着雷允儿等人时,有人在对街向他招手,原来是另一家将费淳和五个御手。

项少龙待两辆马车驰过,横过车道,到了六人身前,道:“其他人呢?”

费淳道:“逛窰子去了!我们正要找地方喝酒,沈管事一起来吧!”

项少龙道:“知否他们到哪间窰子去?”

另一人笑道:“昂贵的当然没他们份儿,沈管事只要看哪一间门面最简陋,保证可找到他们。”

费淳等均哄然发笑。

项少龙见他们正在兴头上,又见四周没有可疑的人,不忍扫他们兴,着他们移到一角,以免阻塞交通,道:“事情有变,张副管事告诉我大小姐开罪了这处一个有势力的人,怕他虽不敢碰大小姐,却拿我们这些下人开刀,所以你们略微遣兴之后,得立即回去。”

费淳等为之色变,点头答应。

项少龙匆匆继续寻找雷允儿等人,走了一段路,只见无论青楼酒馆,都是门面讲究,暗忖这等若二十一世纪北京的王府井,没有点斤两都难以在这种地王区设肆营生,除非改到横街窄巷去,否则休想找到廉价的窰子。

不由心中后悔,他终是欠缺管理下人的经验,因为他从没有把任何人看作是可呼来喝去的下人,所以只希望能尽量让他们自由高兴。但在眼前不明朗的形势下,实不宜放人出来乱闯。

他的担心并非无的放矢,恼羞成怒的仲孙龙必不会放过令凤菲难堪的机会。假设刚抵临淄立即闹出事来,谁还对他这新任管事有信心?而他身上除了一把匕首外,再无任何兵器,万一要动起手来将大大吃亏。

正心急如焚,只见一所青楼外聚了一群人,正交头接耳地对青楼指点说话。

项少龙的心直沉下去,举步走前,凑到其中一群人当中,问道:“发生什么事?”

其中一人语带嘲讽道:“欠了仲孙爷钱财还胆敢来逛窰子,怕是不知道‘死’字是怎样写的。唉!像一群狗儿般被人拖走,真是羞人。”

项少龙暗叫完了,问清楚被押走的人的衣着、外貌,肯定是雷允儿等人后,道:“那些人是我的朋友,现在只好拿钱为他们赎身,请问仲孙爷的府第在哪里?”

岂知众人齐齐色变,不但没有回答他,还一哄而散,累得他呆立当场。

刚好有一人闪闪缩缩由窰子走出来,项少龙一把扯住他,道:“兄台……”

那人大吃一惊,道:“千万不要告诉我夫人……”

项少龙哪有心情发笑,道:“兄台误会,我只是要问路。”

那人定神一看,知不是熟人,抚着胸口道:“差点给你吓死,问路也不用拉着人的衣衫嘛!”

项少龙见他年在二十五、六岁左右,衣饰华丽,相貌不俗,显是官宦子弟,偏是这么惧内,没好气道:“我只是心切找仲孙龙大爷的府第,小弟是他的远房亲戚,特来向他问好。”

那人吁出一口气,道:“仲孙府在南大街,刚好是我家的斜对面,让我送你一程吧!唉!我也要快点回家。”

项少龙暗喜竟会遇上这么友善的人,对他好感大增,随他走过对街。在一座酒馆外,停了一辆马车,两人举步而行,一名御者由车厢钻出来,坐到前面御手的位置去。

那人得意道:“我特意要马车停在这里,好使没人知道我逛青楼去。嘿!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项少龙道:“我叫沈良,兄台呢?”

那人道:“我叫解子元,来!上车吧!”

马车开出,解子元舒适地挨在座位里,赞叹道:“媛媛的皮肤娇嫩得像锦缎,又顺得人意,只恨不能留在那里度宿。”

项少龙冷静下来,一边盘算如何向仲孙龙讨人,随口应道:“贵夫人长得很丑吗?”

解子元像受了冤屈般抗辩道:“当然不是!媛媛虽有点姿色,但比起她来仍差远了。”

项少龙好奇心大起,道:“那解兄为何还要到外边拈花惹草?”

解子元颓然道:“不要以为我对她日久生厌,事实上我对她是愈看愈爱,也愈是怕她。而若有起口角争执,娘总是帮她不帮我,皆因她替娘生下两个白白胖胖的孙儿。”

项少龙同情道:“解兄之所以要到外边偷偷胡混,怕是要尝尝贵夫人所欠奉的柔顺滋味吧!”

解子元拍腿道:“还是沈兄明白我,哈!沈兄可否帮我一个大忙?”

项少龙奇道:“我可以怎样助你?”

解子元凑到他耳边,惟恐给人知道般低声道:“你能否扮作是我不见多时的朋友,远道前来探我?那我自然要竭诚招待,如此我就可溜出来久一点了。嘿!我自然不会薄待你,沈兄的花费全包在小弟身上。”

项少龙不知好气还是好笑,道:“这两天我很忙,怕不能到贵府拜访。”

解子元哀求道:“只要花一点时间就成,明晚好吗?申时后我在舍下等待沈兄的大驾。”

项少龙无奈道:“我尽量抽时间来吧!”

解子元大喜道:“沈兄真够朋友。唉!说出来恐怕你不肯相信,我解子元怎么说都是位居司库大夫的官儿,可是却无人敢陪我到青楼去,纵然有美相伴,但独酌无友,总令人扫兴,现在有沈兄相陪就好哩!”

项少龙心叫“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此子竟是齐国的重臣,难得全无架子,又语气坦诚,教人打从心底欢喜他。

笑道:“你的朋友是否给尊夫人骂怕了?”

解子元低声道:“是打怕了。”

项少龙大感愕然时,驾车的大汉转身唤道:“大少爷!快到仲孙爷的府第了。”

解子元又低声道:“解权现在是唯一仍忠心于我的人。”

说罢回应解权道:“先送沈爷进去,然后我们才回家。”

执着项少龙的手歉然道:“恕小弟虽把沈兄送到这里,却不能久候,因我必须于亥时前回去,惹怒了她,小弟就有祸哩!”

马车在一座院落重重的巨宅前停下,接着解权向把门的武士报上解子元之名,立即中门大开,任他们长驱直进。

项少龙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问道:“解兄似和仲孙大爷非常稔熟?”

解子元笑道:“算是有点关系吧!”

又叹道:“人与人间是要讲点机缘的,不知如何我一见沈兄便心中欢喜,更晓得沈兄是交得过的朋友。嘿!明晚记得来啊!”又指点他府宅的位置地点。

马车此时在院内主建筑物的台阶前停下,几名大汉迎上来,带头者拉开车门,恭敬道:“小人鲍光,请解大人下车。”

解子元道:“本官只是送仲……”

项少龙忙在他耳旁道:“我不是他的亲戚。”

解子元呆了一呆,接下去道:“是送本官的一位好友沈良来拜见仲孙大爷,仲孙大爷在家吗?”

鲍光微感愕然,道:“原来是沈爷,大爷正在接见楚国来的贵客。小人这就进去通传,不知沈爷想小人如何向大爷报上?”

项少龙不想解子元知道他这么多事故,先转向他道:“不耽阻解兄,明晚我定会来的。”

言罢径自下车目送解子元离去。

解子元离去时,还不住挥手,一点不介意项少龙曾向他说谎。

仲孙府内的主建筑物是座豪华的四合院,建于白石台阶之上,正门处有砖雕装饰的门楼和照壁。门楼上方有书着“仲孙府”三字的门第牌匾,气派万千,显示出主人高贵的身份地位。

主宅两旁有左、右别院,宅后则是大花园,至于里面还有多少院落,就非是项少龙所处的角度能察见。

项少龙环目一扫,见到整个院落组群均被高墙围起,刚才进来处是个古城堡式的门楼。在雨雪飘飞中,数十盏八角形宫灯照得主宅前的广场明如白昼,一边还停了一辆马车,马儿却已给人牵走,大概这就是楚国来客的座驾。

鲍光见他神态从容,自具气势,不敢怠慢,道:“沈爷请进去先避风雪再说吧!”

项少龙点头随他登上台阶。

仲孙龙不愧富甲天下的大豪,主宅用料之讲究,令人叹为观止,檐梁用的是整条的楠木,斗栱飞檐,石刻砖雕,精彩纷呈。

到了外进处坐下后,项少龙道:“鲍兄请通知仲孙大爷,说我是为凤菲的事来见他的。”

鲍光大感错愕,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到厅内报告去。

项少龙静心等待,假若仲孙龙不肯见他,该怎办好呢?

用武只是白白送命。不过他却颇有把握,因为仲孙龙若真是对凤菲一片痴心,不到黄河不肯心死,便怎都要弄清楚他来此所为何事。

等待好一会儿,鲍光回来道:“大爷请沈兄进去。”

项少龙见这么顺利,反感讶异,不过此时无暇多想,忙起身随鲍光入内。

鲍光低声道:“大爷知道沈爷是解大人朋友,方肯接见沈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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