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重逢(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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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伤怀,永昌帝出言安慰:“斯人已逝,不必太过伤怀了。朕看小渊也无意于婚姻大事,等过两年性子沉稳些了再考虑也不迟。”

眼见着祁皇后点头,祁渊这才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

出宫之前,祁皇后还是和祁渊说了:“纵然是以前订过亲,但那时候也不过是定的娃娃亲,只因为你母亲和宋夫人投缘,长辈间嘴上定下的婚事,算不得真的。小渊,听姑母一句话,忘了当年的事吧,人总要向前看,这整个京师喜欢你的姑娘,能从宫门口排到京郊呢!”

祁渊敷衍地应了,走出宫门的时候,脑子里骤然浮现出那个叫薛玉的书生身影。

当年宋家出事的时候,宋家妹妹才九岁,五官身姿都未曾长开,还是一团孩子气。

那个薛玉,只是眉眼间有些像她而已,气质上根本不像。

他赶走这些胡乱的思绪,一头扎进冷风中。

——

盛宁十年的年尾,镇国公府格外热闹。本就是深受皇宠的一等国公府,还出了个皇后娘娘,是皇亲国戚里的头一份。加之今年镇国公世子祁渊又掌管了金吾卫,奉承的、拍马溜须的、攀关系的又比往年多了几成。

只是这镇国公府里热闹归热闹,谁也不敢使劲儿往祁渊跟前凑,眼见着他面前三尺地儿都寒风呼啸,人一靠过去,只怕都会被冻成冰棍。

到后来,祁典裕干脆也不让他出来待客了,省得亲人被祁渊那寒光一击,都成了仇人。

祁渊自然乐得清闲,一直到除夕,也没来见过祁典裕一面。

开春朝堂就忙起来了,祁渊掌管着金吾卫,时不时要在宫里当值,也有理由不应付祁典裕和一群要来给自己说亲的祁家亲友们。

三月春闱放榜,今科试子的厮杀终于有了结果,皇榜前人头攒动,祁渊远远看着,静默了一会儿,吩咐白安,道:“去看看,榜上有没有个叫薛玉的。”

白安十分疑惑,但也不敢多问一句,挤在人群中去了。

半晌,满头大汗地回来,一脸喜色道:“世子爷,有薛玉,在二甲头名!”

祁渊也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十分松快。

他打马回府,连祁典裕在门口又呵斥了他几句都未曾在意。

祁渊想着,他和薛玉,也算是认识了。薛玉既向他倾吐过心事,他还帮了薛玉的忙埋了人,那他们就是朋友了。既是朋友,薛玉考中又是大喜事,那他应当去祝贺一番。

显然没有意识到他本人去祝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书生,会是多震动京师的事儿。

他让白安准备了贺礼,在放榜的第三日抽出了空闲,精神抖擞地出发,准备去找薛玉。

行到薛玉落脚的客栈前面时,发现客栈旁围满了人,议论纷纷,又不像是庆贺的模样。祁渊奇怪,下马,在白安的开路下走到人群面前,就见着刑部的衙差押着一人出来了。

那人身姿瘦小,发髻散乱,但面上的表情依旧沉稳淡定。

不是薛玉是谁?

一刑部郎中从客栈里出来,见着祁渊了,忙迎了上来。

“世子爷这是有何贵干?下官办差,惊扰世子爷了。”

祁渊指了指已经被绑上车的薛玉,问:“他犯了什么事?”

“哦,这是今科进士,名叫薛玉。被举报在考场舞弊,如今证据确凿,上面要我拿他归案。”

祁渊朝薛玉望去,只见他一双清亮如水的眼眸也在盯着自己。那眼睛里似乎看不到半点害怕,也没有犯案被抓的心虚与躲避。他就这样悠远地望着他,旁人可能以为薛玉只是在好奇他的出现,可是祁渊就无端地看出了薛玉眼里的意味。

薛玉在求救,在隐晦地、不着痕迹地、尽量克制而自尊地向他求救。

“世子爷?”刑部郎中见祁渊不动,忐忑出声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祁渊回过神来,道:“没什么,你办案吧。”

刑部的人沿长街远去,祁渊站在原地良久,见着薛玉始终没有回头。

白安心中忐忑,上前一步,小声道:“世子爷,要不我们回——”

“世子爷!世子爷!”远处有镇国公府的家仆跑来,在祁渊面前停住。

“皇上宣旨让您进宫,宣旨的公公还在府里等着您回去呢!”

——

永昌帝将案前一水的青天碧砸了,怒道:“京师皇城,朕的脚下,竟然出了这种事情!三年一次的会试,是为了替朝廷选拔人才,让有才学的寒门学子也能站在朝堂之上,造福百姓!这等大事都有人敢敷衍、敢做这等腌臜勾当!祁渊,朕命你查!追根究底地查!看到底是哪些人尸位素餐,在其位不谋其政,让科举出了舞弊的试子,查出来后,朕重重有赏!”

祁渊在下首拱手应是。

宦官通报,祁皇后来了,永昌帝这才稍微平息了些怒气。

祁皇后在殿外已经听了些话进去,不由对着永昌帝道:“皇上,小渊是金吾卫的指挥使,是个武人,你让他去查案做什么?这等事自有那些文官掰扯,小渊掺和进去,难免又有人说,是皇上您偏疼他……”

“朕就是要让那些人知道,朕偏疼他!那帮子文官,净会掰扯,你推我我推你,没有半点魄力,生怕沾上麻烦。这回就让祁渊去查,他是你的亲侄儿,又掌管金吾卫,谁也不敢不服他。朕这次,一定要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科考若不干净,朝廷后患无穷!”

祁渊忽视了祁皇后递过来的眼色,飞快地接下这桩任务。

“皇上放心,臣一定尽心竭力,查清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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