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年世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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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棋眼被围,何不另开生路,非要和敌手拼死厮杀?”

乔诚冷冷地看了宋南枝一眼,道:“女学生要懂安分守己,争口舌不是贤德女子所为。”

“乔先生这话不对。”许多福站起来道:“何为口舌之争?鸡毛蒜皮的事才是,如今是在书院学堂,宋枳提出了问题,先生当为她解惑才是。”

乔诚身形一顿,似是有些无奈地答:“棋盘上没有绝对的死路,如这一盘棋局,以我子投彼穴中,使其急救曰扑,所以促其着也。可懂了?”

宋南枝直视着乔诚,藏下眼中的锐利,乖顺笑道。

“谢先生,学生懂了。”

幼时,宋连世为了给宋南枝和宋南寻兄妹启蒙,曾经拿了手上的孤本棋谱《汉图十三势》传授两人棋艺。方才乔诚课上教授的“凡棋有求全眼者,则反聚而点之”与“以我子投彼穴中,使其急救曰扑,所以促其着也”都是出自其中《围棋义例》一章。

《汉图十三势》存世仅有一本,父亲从不外借,最后理应被宋家的大火烧成了灰烬,怎么里面的内容却从现在的乔诚口中传了出来?

乔诚,绝对有问题!

宋南枝决定先找到证据,那本不应该出现在乔诚手中的棋谱,只要找到了,她就能光明正大揭开乔诚的面具。

休沐之日,宋南枝上街买了些迷药,掺在骨头棒里。

趁着没人,走到了书院西墙,乔诚的居所门外。

她掏出龙爪钩,上了墙,将怀里的骨头棒扔了下去,结果那两只大狼狗不吃,反而目光凶狠地看着她。

宋南枝心里发突,正准备退回去再想办法,可人扶在墙顶上本来就不稳,她被脚下的裙子一绊,整个人就摔到了另一边——

“呲啦!”

她及时攀住了龙爪钩连着的绳子,整个人悬空在墙面一侧,惊险时分,两只大狼狗齐齐扑上来咬住她的裙子!

宋南枝的脚蹬着墙面,狼狗力气大,她感觉整个身子都在往下坠,顶上的龙爪钩也坚持不住了,眼看着她就要入狼狗之口。

“别动!”

突然,从墙上传来熟悉的低呵声,宋南枝仰头,见着祁渊正在墙头扯住她的绳子,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她。

宋南枝鼻尖一酸,眼眶微湿。

祁渊飞身下墙,袖内掏出两根银针,扑哧扑哧刺入两只狼狗的穴道,两只狼狗嘴一松,软软地倒下去。

宋南枝松开绳子,跳下来,弯了弯抓得通红的手掌,藏在身后。

“连骨头棒都不吃,看来是受过特训的。”祁渊沉声道:“我封了他们的穴道,很快就会醒,我们走吧。”

宋南枝不动,“世子爷不觉得奇怪吗?一个书院山长而已,竟然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守自己的住处,只怕是里面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世子爷要查的舞弊案,有可能也和乔诚有关系呢。”

“你别急着把我拖下水!”

祁渊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怒意,他低下头,扣住宋南枝的肩膀,眼里冒着火:“我说过,让你保护好自己,就是这么保护的?要不是我及时出现,你——”

“我还没问呢,世子爷怎么会出现得这么及时?”

“你寝室的杨嬷嬷,是我的眼线。”

“原来我一直都在世子爷的眼皮子底下啊。”宋南枝轻笑一声,拨开祁渊的手:“你查你的案,我查我的事,请世子爷不要干涉。”

她转身,朝里走去。

“宋南枝!”

祁渊低声怒吼。

宋南枝停住。

“祁哥哥,你还记得我母亲吗?”

祁渊转头,看着她的背影,那样瘦弱的身子,站在地上却如挺拔的大树,看得他揪心难受。

宋南枝的声音淡淡地传来:“我母亲会做炸得酥软的黄金丸子,会做糯糯的枣泥糖糕,夏天的时候,我们玩得疯了,她会赶在父亲回来之前让我们沐浴更衣,然后端上一碗清甜的银耳莲子汤。我记得你最爱吃她炸的春卷,每次来都能吃掉一碟子。她身上有好闻的香味,声音永远是轻柔温和的,她也抱过你,也在你留宿在我们家的时候哄你入睡过。”

祁渊张了张口,却发现喉咙被堵住了。

宋南枝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哭腔:“可是她没了,他们都没了。这七年来,我无数次梦到他们,想求诸天神佛,想让他们回到我身边,祁哥哥,你可明白我的感受?”

祁渊深深呼吸,压下起伏的心潮,低声道:“我明白。”

“那你为何拦着我?”宋南枝拔高了声音:“大火那晚,乔诚和我父亲争吵。他一直想取代我父亲的地位,手上又有我父亲的孤本棋谱,难道我不该继续查下去吗?我连得知真相的权利都没有吗?”

静默良久后,祁渊长长叹了口气。

“我随你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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