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鸡蓉粟米羹(二)(2 / 2)
“苁蓉受了重伤,只怕以后不能练武了。不过好在没有伤及要害,比你早一天醒来了。”
年清沅这才松了一口气,人没事就好,又继续问当日在场其余侍卫的情况。
然而,其他人就没有苁蓉那样的好运了。
一同出行的几十名护卫,最后活下来的不过三五人,也都受了重伤。
虽然她这个主母倒下了,但好在府里还有沈檀书在,已经帮忙处理好了后续事宜,给了那些护卫的家人们丰厚的钱财,并把他们都安排在了一处城外的庄子上,虽然不能换回他们的一条命来,但至少也能让那些他们家中的老幼们得以安度余生。
年清沅叹道:“这些日子只怕要辛苦你了。”
沈檀书摇头道:“你和我说这种话做什么,府里一切事情你都不用管,安心养病就是了。”
“那伙人抓住了吗?”
“刺杀你的人当场就抓住了大半,只有几个身手厉害的人逃走了。事后朝廷的人带着官兵捣毁了他们的老窝,几乎把他们一网打尽,不过可能还有几条漏网之鱼,但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问到最后,年清沅沉默了一会才道:“你知道封家娘子人如今怎么样了吗?”
一提到昔日的旧人,沈檀书的神情也有几分复杂:“和那伙人一起下狱了,如今正关在大牢之中。或许过不了多久,她会和那群逆贼一起推到菜市口问斩。”
年清沅没再说话。
她之前从沈端砚口中听过一些细节,知道封家娘子并不无辜。
今年重午节那一回,逆贼有所行动,原本有两个和封家娘子一样潜伏进去的暗探要传出消息给朝廷示警,不想却被反水的封家娘子告发,那两位暗探的人头之后就被送到了官兵们手中,成功地挑起了所有人的怒火。
更何况年清沅这次遭到刺杀,封家娘子无论是否参与其中,至少是知情的。
年清沅素来不是个心胸开阔的人,自然不可能傻乎乎地对她还抱有什么怜悯之心。
喝完药后,姑嫂二人又聊了几句,见年清沅面上露出疲倦之色,沈檀书便让她一个人好好休息。
……
年清沅清醒后,年家的人也陆续来府里看她了。
之前她遇袭受伤的事情,年景珩他们有意瞒着年夫人。但到底这也算是一件轰动京城的大事,最后年夫人还是知道了,急急忙忙赶来沈府上照看清沅。
母女二人见面后哭了一场,好在这时候年清沅已经醒了,不然年夫人还要掉更多泪。
养伤的这段日子,沈端砚难得推掉了许多公务,时常守在她床边。然而他毕竟是首辅,还是有许多事情不得不过问他。
最后倒是年清沅过意不去,直说了让他去忙就好,不必顾忌她。
天气一日炎热过一日,年清沅因为伤全在头上,不得不把一头青丝都剔了,用纱布裹了一层又一层,顶着这样一个可笑的脑袋,她也实在不想让沈端砚每天对着看,更不用说出门见人了。
年清沅心安理得地躲在府里养病,偶尔从沈檀书或者沈端砚口中得知府外的事情。
那伙在京城为乱长达将近三年的歹人终于被一网打尽,定于秋后问斩,京城的百姓只觉大快人心,纷纷拍手称快。
然后是西北那边终于传出了八王爷的死讯,天下震动。
八王爷的嫡长子上书请求朝廷允许他替父亲扶棺回到京城安葬,却被朝廷驳回。理由是当初隆庆帝驾崩,宣平帝即位之时就几次三番地召八王爷回京,然而他始终找各种借口推托,抗旨不遵。既不肯就藩,也不肯回京。如今他虽然身死,但按照规矩,也应当是去他的封地下葬,而不是返回京城。
但是对方并不死心,接二连三地上表请求返京,一封写的比一封哀婉凄怆,让人闻之泪下,不知道情况的人还以为朝廷是怎么迫害这位王爷了呢。
朝廷的态度异常坚决,非但勒令这位郡王扶棺离开西北,回到藩地,还让他及早交出昔日由八王爷掌管的兵符,另一边暗地里派前往西北的暗探盯紧了这群人的行动。
双方目前正陷入了无休无止的扯皮之中。
表面的小打小闹之下,是涌动的暗潮。
对于八王爷的死,暗探们始终没有查出真相到底如何,所以朝廷这里也不敢掉以轻心。
京师与西北往来不便,消息一来一往至少要一个月。因为消息过于滞后,早在先前朝中已经暗令沿路各府县随时注意西北那边的动向,一旦情况有变,将以烽火为讯,昭告天下八王爷一家的不臣之心!
这天傍晚,沈端砚早早地就回来了。
晌午过后,京城就下了一场大雨,直到现在也没有停下。
沈端砚进屋来的时候身上还穿着一身蓑衣,上面滴滴答答往下落着水珠。他在门口脱了让丫鬟们拿下去,这才走到年清沅身边。
年清沅一看他的神情,便不由得笑道:“是不是有什么好事了,难得看你这样轻松。”
沈端砚微微颔首,脸上也罕见地露出了笑意:
“那位郡王已经答应扶棺返回八王爷的封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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