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干烧鲤鱼(七)(2 / 2)
太子一日日失宠,两度遭到废弃,眼看着已经彻底失去了争储的资格,怎能让众兄弟不暗暗心动。身上都流着父皇的血,那个位置,凭什么太子坐得,他们坐不得?
三皇兄虽然在朝中渐成与他分庭抗礼之势,但当年的八皇子并不担忧。这位皇兄才华不如太子,全靠母族势大勉强能与他持平,既无赫赫之功,也无治国之才,父皇肯选这样一个草包才是怪事。而当时的他不时在朝中被父皇赞许,早已有几分飘飘然,以为皇位已经胜券在握。直到父皇一道圣旨,命他去西北打仗。
带兵去西北打仗的事对于他而言已经是家常便饭,更何况父皇肯将重兵交到他手中,已经说明了父皇对他的信任。
他走之时,父皇的身子骨还硬朗,所以他也并未多想,只等打完这一仗再早日回京。
然后,他等到了父皇驾崩,太子即位的消息。
京城与西北相隔甚远,甚至在他得知消息后,父皇的棺椁已经被下葬到皇陵里了。
下属的将士们死死拉住他,不让他回京,他自己也深知,以他最后这几年对太子的轻视,回京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毕竟两次被废,尝尽世间人情冷暖的太子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温文尔雅、善良温和的储君了。
只是父皇、父皇为何还要把皇位传给一个废子?
八王爷始终想不明白,许多个夜里他辗转反侧,只为寻求一个答案。
是他胜仗打的不够多,还是他哪里做的不够好?
可惜这世上已经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
只是无论他如何想要逃避,心中都再清楚不过,他才是父皇真正放弃的那一枚废子!先是用来做了大哥的磨刀石,而后是他这个小侄子!
想到这里,八王爷抬起头来看着高高的月亮,神情凄怆中带着几分茫然:“父皇,这样的结果,是您希望看到的吗——”
沈端砚一看他的神情就心知不好,连忙喝道:“都按住他。”
但为时已晚。
八王爷是善战之人,一身武勇,寻常的绳索与兵卒哪里能困得住他。
只听他一声暴喝,身上的绳索刹那之间齐齐崩断,周围原本看管他的士卒也被他一脚踹飞,他直接拔出其中一个人身配的长剑,横在自己脖颈之上,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利落地斩断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留恋。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果决,竟然不惜当场自刎!
颈间血四处飞溅,离得比较近的沈端砚和临安郡王都被溅了一身。
而此时此刻,八王爷那从来都是高昂着的头颅终于低下,脖子上留着一道深深的血痕,鲜红的血水还在不断低下。他在拔刀自刎后身体残留的意识还让他能用长剑插在地上,支撑着身体,一双眼睛里最后的光采渐渐暗淡。
他最后的想法被冻结在苍白的双唇间,再也无法向着夜幕下深深的宫城吐露最后的叹息。
——父皇,这样的结果,想必您满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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