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恐她（2 / 2）

神目光落在精灵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祂如此悲悯。

箴言无孔不入。

“你活在地狱之中。”

希瓦纳斯掀起眼睫，手指轻轻摩挲着腕间不知什么时候抽出的细长骨剑，冷淡不敬到了极点。

“你将如何自处？”

神对希瓦纳斯的诅咒，是让他堕于永恒的煎熬。

永生到底是一种祝福还是诅咒？

相对于精灵一族近乎永恒的漫长生命，人类的寿命短暂到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瞬间。从爱上人类的那一秒开始，悲剧的种子也被一同种下了。

拥有伴侣的精灵，是无法独活的，失去伴侣的精灵总很快死去。

所以，对于过去一千年的希瓦纳斯来说，死亡才是真正的恩赐。

他不记得自己已经活了多久。

他诞生自世界树的第一层，精灵国度，亚尔夫海姆。

他从上层最完美的、孕育着浩瀚生命之力的叶子中苏醒，曾收到所有神祇的祝福，他的诞生被视为精灵一族的骄傲。

诸神黄昏之后，所有上层神祇几乎全部死亡，整个世界沉没在水底。

作为亚尔夫海姆中唯一的神祇，希瓦纳斯曾承载着阿萨神域最后的希望，只要成神，他将会为世界树带来新的生机。

然而箴言女神预言他会带来灭世的厄运。

言出法随，无论语言是真是假，祂出口的那一刻，希瓦纳斯便失去了成为神的资格。

从那天开始，他离开了亚尔夫海姆，游离在种族之外。

反正他天性冷漠，本就是离群索居的淡漠种族。

某一天，世界树的种子被偷走，遮天蔽日的白蜡树被无数黑暗贪婪的恶灵撕扯，日渐枯萎。

希瓦纳斯又被惊慌失措的同族重新请回亚尔夫海姆。

在世界树下，他看到了一濒死的精灵，也是曾经高高在上的精灵王。

这只精灵爱上了一位人类女性。

为她背弃种族，放弃了至高无上的地位，甚至为了让她获得长生，而不惜为浇灌自己的血液，违背生命树的禁制一次又一次降下祝福。

最终犯下大错，偷走了生命树的种子喂她吃下。

可女人还是背叛了他，造就了这荒诞的一切。

精灵王睁着死水一样空洞绝望的眼睛，告诉希瓦纳斯，

“不要相信人类，不要爱上她。她的心再冷漠不过。”

“她会给你爱，同时也会将爱分给很多人。”

为了让他的人类伴侣得到永生，精灵王触怒了世界树上最后一位神灵——箴言女神。

在箴言的驱使下，那些邪恶的生物浩浩荡荡地侵犯着光明种族的领地，世界树种子消失不见，属于光明种族的圣器被偷走，散落在大陆各地。

族人这才想到希瓦纳斯，希望诞生于最完美叶片的纯血精灵，可以拯救他们的亚尔夫海姆。

希瓦纳斯也同意了。

却也因此而受了伤，遇到了他的人类。

从看见她的那一刻开始，希瓦纳斯走上了和死去精灵王同样的路。

那个人类总是跟在他身后，将他从湖水中拉了出来，做了许多在他看来多余的事，自顾自地跟在他身后，每次看到他时，都会说些甜言蜜语，让他不胜其烦。

她的眼睛里像黏腻的蜜糖，看着他时仿佛会发光，好像他是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存在。

他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消化了人类过分热情的爱慕。

在数次驱逐无果后，默认了她跟在自己身旁的行为。

后来，便听到她嘴里说出越来越多奇怪的话。

“从现在开始，我们的关系就不一样了！”

“在人类世界，我们这样的男女被称为恋人。”

希瓦纳斯没有回应过她。

她又小心翼翼地问，“所以我们现在是恋人了吗？”

他仍旧没有否认。

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不否认。

如果当时人类再细心一点，就会发现，精灵藏在发丝下的尖耳，正在泛红。

之后他们又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会做一些奇怪的小东西，一遍遍套在他的手指上。

他对此束手无策，尤其是她主动牵着他的手，将编织好的花环套上来时。

他没办法拒绝。

不想看见她失望的眼神，所以纵容了这样的行为。

有了第一次，就有后面的无数次。

再渐渐，希瓦纳斯习惯了身边有她的存在。

希瓦纳斯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产生想要和人类一直这样生活下去的想法，他重蹈了上一任精灵王的覆辙，他爱上了一个人类，忘记了精灵王曾对他说过的话。

不要爱上人类，她们没有心。

他只想让这个已经在他心底划为自己所有物的伴侣，得到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