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一别经年(1 / 2)
二楼门窗大开,长风如练灌洗室内,吹乱无数纸张。紫衣人背对着他,端坐在小几上,仔细描摹一卷红纸字迹。写完一张,他便扔掉一张。仿佛浑然不在意一般,于是室内漫天白宣,有如蝴蝶纷飞,字字张张,全是一个叶字。
菱花宫主不回头,却淡淡道:“你总算来了,幸好还不算太迟。我本想着,今日你若是不来,我一个恼了,就把下面的人都杀了。”
碎叶半跪在榻上,仔细斟茶,茶水本是微凉,在他的内力催持之下,竟然咕嘟咕嘟冒起了小泡泡,随后青烟漫卷,腾起一点烟云,竟又是一杯热茶了。宫主轻笑了一声,却不急着接那茶,而是冷冷道:“俗话说得好,人走茶凉。你便是再热一回,那滋味也差了,又有什么用,还有什么人,会等着喝你的茶?”
“你会喝,我知道的。”碎叶沉静地回答他,像一汪波澜不惊的湖水。
宫主心里恼恨,便转过身子来,有心端起茶杯,要泼他一脸,见到那面,突然又收了声,成了一尊静默的雕像。他们二人看着年轻,却早已非是十几岁的少年郎,再也不能,也不会有以前对月把酒的兴致。他突然觉得很扫兴,便只把手伸过来,十分冷淡地问道:“不落呢,你说带走它十年,还我。”
碎叶解下剑,竟然毫不在意地将其放在了桌上,指了指剑,又指了指自己:“现在还你,已经没有用了。”宫主面色再变,与此同时,外面的淡云也听得一头雾水,客栈之中,多得是耳聪目明的江湖侠客,这点距离,要听清楚二人的谈话,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他听来听去,也没理出个头绪来。
因此望着花满溪一双十分期盼解说的眼睛,淡云噎了一口气,最后只得一摊手道:“听不懂啊,少夫人,他们说的云里雾里,跟打哑谜差不许多,还有啊,听着不像朋友,可也不像仇人。你说,我们是不是漏了什么线索,或者,干脆前头还有一截没有解开,所以不知道详情?”
花满溪十分赞同他的意见,可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最后只好小声道:“这样吧,你继续听着,如果他们动了手,你就上前去,助人一臂之力。不求得胜,只求保下碎叶。到时候我们先去见锦非,其余的事,以后再说。人活在世上,哪有过不去的坎儿?打打杀杀的,一点都不健康。”
对于这个说法,淡云是持以怀疑态度的,因为这几日追杀的人手实在是频繁,花满溪拿平底锅敲人的手法也越来越熟练,那个直击后脑勺的狠劲儿,那个打完还要补一脚把人踹到水里的行云流水,简直跟徐锦非一个模子,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夫妻相,吧。
楼上的两人可不知道他们脑补的这么多,竟然安安静静地下起了棋,纵横十九道,很快就摆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白棋子。宫主冷着一张面,下的又快又疾,最后终于把碎叶逼入了死角。碎叶但笑不语,良久没有落下那枚白子。最后风吹动一片薄纸,一张稀碎的叶字,只留了个角,飘飘摇摇落在那棋盘上。
宫主拂去那字,顺手将整盘棋子都拂乱,轻声道:“下了这一步,你就会死。”碎叶将那白子抛起,同样轻飘飘说话,却是换了一个称呼。“少主,很多年前,我就该死了。”
旁人不明所以,淡云却在大脑里拼命搜索各种十多年前的记载,细想之下,不由抓住了一点蛛丝马迹,但事态毕竟久远,那时候他和徐锦非都尚且年少,因此回忆了半天,才一拍大腿道:“碎叶,叶碎,菱花宫,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花满溪不明所以,他赶忙压低了声音,急急解释道:“少夫人,我朝建立以前,那前朝国号雍,以菱花为国徽,不过影响源远流长,现在许多地域,仍有许多菱花旧俗,也不足为奇。据说前朝世代与叶家联姻,若是女子,便多数为皇后,若是男子,大多是朝中重臣。只是几百年前,前朝衰败之后,虽然料定必然有残党存余,但这么久过去了,谁也没有再当回事。我朝十分稳固,谁会害怕那一支撼树的蝼蚁呢?”
花满溪的心先是一跳,继而一惊,她也不是什么无谋之人,当即顺着淡云的思路推测道:“既然如此,那这菱花宫的主人,也许就是前朝的血脉咯?一路上也有不少传闻,均是说他有财有人,若是他私下底还在招兵买马,到时候振臂一呼,岂不是锦非的一大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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