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何体统.上第一章 社畜[1]穿书(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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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己要做的,就是抢在她之前,在半路上堵住端王,将原属于她的剧情线据为己有。

想到此处,谢永儿状似无意地转头问丫鬟:“晚音姐姐昨夜去侍寝,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可有消息传出?”

丫鬟道:“听说陛下昨夜龙心大悦,今早下了旨,将庾嫔封为了庾妃。”

谢永儿手一抖,一支钗子掉到了桌案上。

怎会如此?难道是自己的到来,让原本的剧情线产生了偏差吗?

但是没关系,她可以稳住。只要牢牢抓住主线剧情,她的前路就是一片光明。

谢永儿换了身不显身份的便服,化上了引以为傲的精致妆容,凭着对《东风夜放花千树》原文的记忆,在后宫兜兜转转,早早摸到了冷宫附近,在端王的必经之处守株待兔。

她知道再过不久,端王就会来此地,与宫中的线人暗通情报。

片刻之后,果然有脚步声传来。谢永儿回头,只见年轻的王爷缓步而来,一身白色蟒袍,头戴金冠,腰系玉带,清贵无匹。

他骤然在这冷宫附近遇到人,也丝毫不显慌乱,只是自称迷路,带着令人目眩的翩翩风度向她问路。

谢永儿含羞带怯地回望过去,成功捕捉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艳。

她没有表明身份,只说:“我带你去吧。”

他们并肩同行,相谈甚欢。直到接近目的地时,她才退了一步,道:“再往前我就不方便去了,殿下慢行。”

端王一愣,问:“你是何人?”

她这才自陈身份:“臣妾乃是宫中嫔妾。”

端王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之色。“我还当你是女官……”

谢永儿看着他依依不舍的背影,嘴边扬起了一丝笑意。

大局已定。

翌日,谢永儿还是不得不赴宫宴。

她随着其余妃嫔按照品级鱼贯落座,悄悄抬头,望见了传说中的暴君。

夏侯澹一手撑在案上,懒洋洋地斜坐着,长发未绾,流泻而下,艳色近妖。如果不知道此人皮囊之下残暴的本性,恐怕只看一眼便要被其蛊惑,摔得粉身碎骨。

令她惊讶的是,暴君身边竟然有一道倩影紧紧与其挨着,斟酒添菜,小意服侍。

庾晚音封了妃,连装备也升级了,石榴宫裙金步摇,春风得意的笑脸灿若烟霞。她本就生得妩媚,再与夏侯澹凑到一处交颈贴耳,场面堪称失控,就跟盘丝洞开张了似的。

谢永儿有些诧异。看来自己的到来确实更改了剧情,这庾晚音竟然没有惹怒暴君进冷宫,而是得了他的欢心,还封了妃。

当然,自己并不稀罕那短命的妃位,谁能笑到最后还未可知。

想到这里,她越发低调,只管低头混在人群里,并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然而事与愿违,酒过三巡之后,她听到庾晚音千娇百媚地进言:“陛下,现在气氛正好,不如让众位姐妹献上歌舞,一展才艺啊。”

谢永儿知道这女主肯定提前准备了歌舞,想借机出风头,心中不屑地冷笑。

偏偏那暴君不知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拍手称赞道:“好主意,要是谁演得不好,便就地埋了吧。”

妃嫔们顿时筛糠似的抖成一片。

谢永儿冷眼看着堂上那对草菅人命的恶人,殊不知那对恶人正在用眼神交流。

夏侯澹:我演过头了?

庾晚音:没有,挺还原的。

妃嫔们为了保命纷纷献艺,一时丝竹声声。

谢永儿是穿书来的,并没有学过什么古代歌舞。但她也不憷,胸有成竹地搬出个东西,寂寞如雪地往堂上一坐。

“陛下,这是臣妾闲来造出的一样乐器,献丑了。”

夏侯澹道:“嗯,这东西……”

是吉他。

夏侯澹在桌子底下猛掐自己的大腿,以免笑场。

夏侯澹继续道:“……看着挺新鲜。”

谢永儿寂寞如雪地弹出了第一句。

庾晚音把头埋得很低,努力控制表情。

是《卡农》。

夏侯澹道:“……好,好。”

庾晚音一低头,恰好看见了他猛掐自己大腿的动作,头顿时埋得更低了。

谢永儿弹着弹着,错了一个音,但是仗着全场无人知晓原曲,面无愧色,一脸坦然。

庾晚音也开始掐自己大腿。

谢永儿一曲结束,见庾晚音气得面容扭曲,不由得生出一丝快意。你是女主又如何?我照样可凭着才学绝地翻盘。

夏侯澹道:“好,好。”

一曲弹罢,谢永儿回席了。

夏侯澹举杯喝酒,借着酒杯遮掩低声说:“是穿的。”

庾晚音点点头回:“显然。”

夏侯澹道:“而且看起来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庾晚音道:“不不不,劝你不要小瞧她。”

恰有内侍禀报道:“端王来了。”

夏侯澹放下酒杯,阴恻恻地笑了一声,笑得身周众人又抖了抖,才道:“可算来了。”

端王夏侯泊上前行礼。夏侯澹懒洋洋地赐了座,问道:“皇兄此去戍边,可还顺利?伤势已大好了?”

端王之前自请随军去戍边,打了几场漂亮的胜仗,还与几个武将打成一片。他智勇双全,早已声名在外,边境的百姓只知有端王,竟不知朝中皇帝姓甚名谁。

但他面对皇帝却一派温良和善,笑道:“臣无能,骑马时滚了一跤。已无大碍。”

庾晚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刚才还频频笑场,此刻对着这么个笑面虎,终于切实感受到了铡刀悬在头顶的凉意。

这位大兄弟如果也是穿来的,那奥斯卡欠他一座小金人。

夏侯泊陪着皇帝聊了几句,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席间,与谢永儿对上了。

谢永儿心头狂跳了一下,忽然听见皇帝指着自己说:“这位谢嫔刚刚还在拿自创的乐器弹小曲儿,挺有趣的。”

夏侯泊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吉他上,眉头微微一挑,并未露出其他表情。“哦?”

夏侯澹便吩咐她:“再弹一首给皇兄听听。”

谢永儿这回弹的是《爱的罗曼史》。

这首她应该很久没练了,又没个谱子,索性放飞自我,弹得相当天马行空,时不时自创节拍。

夏侯泊垂眸聆听,举杯浅啜,似乎乐在其中。他既没露出新奇的神色,也没有任何笑场的迹象。

谢永儿纤纤玉指拨着弦,悄然抬眼朝他望去,眸中似是春水脉脉,近看才会发现闪烁的全是求生欲。她要牢牢抓住天选之子的心。

夏侯泊没在看她。

他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皇帝身旁的庾晚音,神情若有所思。

谢永儿心里“咯噔”一声,又弹错了一个音。

她这一弹错,庾晚音的视线“唰”地射向了端王,目光炯炯,被夏侯澹拿手肘一推,才眨眨眼收敛了一下锐光。

夏侯泊骤然与这双眼睛相对,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温文尔雅地一笑。

一曲听罢,他拊掌笑道:“果然仙音悦耳。”

庾晚音失望地收回视线。

身旁的夏侯澹动了动嘴角,低声问:“再来一首?”

庾晚音道:“估计没用,他要么是没穿,要么就是不听音乐。”

夏侯澹道:“你去做套广播体操?”

庾晚音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敌友未明,怎么能一上来就暴露身份?

夏侯澹也反应过来,不说话了。

夏侯泊将皇帝与这新晋宠妃的亲密互动尽收眼底,小坐片刻后便温声请辞了。

宫宴结束,夏侯澹长叹一声:“没法判断他穿没穿啊。”

“我本来真心希望他已经被穿了。”庾晚音道,“因为原主跟你之间,可谓仇深似海。”

夏侯泊作为原文男主,走的是复仇路线。

他虽然先于夏侯澹出生,却是身份低贱的宫女所出。那宫女只是皇后侍女,被先帝看上承了雨露,母凭子贵封了个嫔。皇后表面上与她姐妹相称,却在某次宫斗被人抓住把柄后,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出去背了锅。

宫女被杖毙时,夏侯泊已经记事,亲眼看着母亲惨死于面前。

两年后,皇后诞下太子夏侯澹。又过两年,皇后病逝。

后来,皇帝册封了新的皇后。那位年轻的继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膝下无子,成了太子名义上的母亲。她乐于在人前彰显对太子的溺爱,方式通常是欺凌其他皇子。宫人看她脸色行事,更是变着法子折辱那些没有靠山的小崽子。

夏侯澹开始念书时说了句“无聊”,夏侯泊便被叫去当了陪读,那之后的每一天都在地狱里苦苦挣扎——小太子总是在头痛,而他头痛的时候,身边必须有人比他更痛。

夏侯泊成年后出宫分府的那一日,心中只剩四个字:血债血偿。

如果这位端王还是原主的话,他跟夏侯澹之间绝无讲和的余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会一步步地蚕食皇帝的势力,直到将之踩在脚底,永世不能翻身。

庾晚音原本希望他被穿,但今日一见,这家伙如果是穿来的,那就更可怕了。

毕竟,《爱的罗曼史》奏于耳边而不动声色,那绝佳的演技,那从容的气度,尤其是那双深沉的眸子,非野心之辈不能拥有。看来是打算来此一展身手,将成王之路进行到底了。

无论是哪种情况,情势都相当危急。

不过,或许是错觉,她总觉得这位天选之子今天多看了自己几眼。

难不成自己已经露出马脚了?

入夜后,安贤伺候着夏侯澹更衣,照例问了一声:“陛下今日可要召人侍寝?”

便听皇帝随口说道:“庾妃。”

安贤心下颇为震惊,连续三晚了。

他作为服侍帝王多年的老太监,太清楚夏侯澹的心性了。这些年来,从这座宫里拖出去的死尸都能堆成一座小山了。安贤能在此安然无恙地活到今日,已是烧了高香。

皇帝性情暴戾无常,又患有头痛之疾,枕畔根本容不下旁人。偶有不幸被翻牌的妃嫔,通常都没什么好下场,一个伺候不周就要受罚。至于受罚的形式,那得看他当时的心情。

万万没想到,突然有个庾晚音横空出世,莫名其妙就得了圣宠。

这庾妃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安贤脑中千头万绪,一时沉默,陡然间感到有冰凉的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

夏侯澹望向他的目光就像在打量牲口,语气却低柔到令人汗毛倒竖。

“有问题吗?”

安贤打了个寒战。“奴婢这就去请。”

安贤没有派人通传,而是纡尊降贵亲自前去接人,甚至笑吟吟地奉上了一盒雕工极精的首饰。

“庾妃娘娘如此容貌,戴上这些,陛下肯定喜欢。”

庾晚音依稀记得原作里的这个老太监,人设就是根墙头草,曲意逢迎,欺软怕硬。文中谢永儿上位之后,这家伙也搞了这么一出示好。但谢永儿还记着他当初羞辱自己的仇,反手就摔碎了首饰,找个由头将他送进了大牢。

庾晚音接过那盒首饰,商业假笑道:“多谢公公。”

安贤笑眯眯地搓了搓手,道:“娘娘若还缺点什么,尽管吩咐。”

庾晚音想了想问:“有火锅吗?”

安贤:“?”

注释:

[1]社畜,日语中形容上班族的贬义词,指被公司当作牲畜一样压榨的员工。现多用于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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