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险露马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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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眠,是世间最好的药。借着酒劲的余威,高大霞昨晚睡了一个难得的踏实觉,早上醒来洗漱完毕,她拿过雪花膏拧开瓶子,伸进手指一挖,想起雪花膏早见底了,去刘曼丽屋里要了一点,刘曼丽问她描眉画眼是要上哪,难不成又要去难为方若愚?见高大霞也不给个答案,刘曼丽有些生气:“好歹方先生也是咱们家的恩人,你总跟人家过不去,太不讲究了!”

“嫂子,他是特务,是人民的敌人,你千万别让他的假善良给骗了。”高大霞辩解。

“人家假善良救了我和守平,你真善良扔下我俩出去疯了好几年,现在回来恩将仇报还有理了?”

高大霞知道她说服不了刘曼丽:“嫂子,我不跟你争这事,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方若愚是什么人。”

刘曼丽说服不了高大霞,希望傅家庄能通过组织压一压这件事,傅家庄为难地说:“清者自清,方先生要是清白,大霞再折腾也是白忙乎。”

刘曼丽不满:“那也是不咬人隔应人哪,我要是方先生,能让她折磨疯了。”

方若愚一早来到洋行,便受到甄精细的一通数落:“你当这是你家啊,一天来八百趟!”

“你当我愿意来啊?”方若愚反唇相讥。

“你当我姐愿意让你来啊?”甄精细的嗓门比方若愚还高。

方若愚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怼过去,麻苏苏从里屋出来,呵斥走了甄精细,递给方若愚一只瓷器鼻烟壶。方若愚疑惑地看着手里的小物什,疑惑地问:“大姐让我一大早跑来,不会就为送我个鼻烟壶吧?”

麻苏苏神秘地一笑:“那当然,这是大姨昨晚上叫人送来的宝贝,里面装着好东西。”

方若愚举起鼻烟壶仔细打量。阳光下,鼻烟壶里装满砂砾一般的颗粒物,像是什么粉末,方若愚疑惑地问:“这点玩意儿能干什么?”

“能干的事儿大了,只要把这些粉末撒到被服上,只要跟皮肤有所接触,就会瘙痒难受,直至溃烂,而且,它的传染性极强,我去拿个袋子给你装上,别漏出来。”麻苏苏说完,转身向屋里走去。

方若愚又端详起鼻烟壶来,正看得仔细,身后传来一声吆喝:“挽霞子!”

方若愚一愣神,知道瘟神又来了,下意识地将鼻烟壶揣进裤兜里。这个动作显然没能瞒过高大霞,她疾步冲到方若愚面前,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厉声喝道:“你偷什么了?掏出来!”

方若愚不满地甩开高大霞:“你管天管地,还管着别人拉屎放屁啦?”

“我再说一遍,掏出来!”高大霞不依不饶。

麻苏苏循声过来:“怎么了这是?大霞来了,你们俩一见面就掐,到底为个什么呀?”她拦在二人中间,将方若愚推得远了一些,“什么事不能商量着来,别发火,都好好说话,坐着说,我给你俩倒水。”

高大霞还是不算完,朝方若愚喊道:“掏还是不掏?”

方若愚气得涨红了脸:“我凭什么听你的?你叫掏我就掏,你是谁呀?”

高大霞一把推开麻苏苏:“不掏就是有鬼!”

方若愚下意识朝后躲着:“我就是来买点东西,高大霞,你能不能别缠着我?”

高大霞指着方若愚对麻苏苏说:“他刚才偷了个小瓶子!”

“什么小瓶子,我根本没拿瓶子!”

“你怎么没拿?你拿了。”麻苏苏朝方若愚眨了眨眼,“大霞,你说得对,他拿了。”

方若愚一只手下意识伸向了裤兜:“我买的是鼻烟……”

没等方若愚说完,高大霞便不由分说地打断道:“你有鼻炎上医院去药房都对,跑到这里干什么?编瞎话都编不圆!”

“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我说的是鼻烟壶,不是鼻炎药!”

“对呀大霞,他那个小瓶叫鼻烟壶。”麻苏苏附和道,“方先生,你就拿出来给大霞看看嘛,又看不坏。”

方若愚犹豫着,掏出了鼻烟壶。高大霞一把抢过来,细细打量着:“你这里面,肯定放的怕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胡说八道。”方若愚底气不足地反驳。

麻苏苏不动声色地挡在了方若愚跟前:“大霞,你这么说大姐可就不高兴了,这东西方先生是在我这里买的,这里面要是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这罪过也是我担着。”

高大霞研究着鼻烟壶:“我怕这里装着什么高级炸药,你都不知道。”

“高级炸药,你可真能想。”方若愚冷哼了一声,“这小瓶能装炸药?你当炸蚊子炸苍蝇啊?”

高大霞放下鼻烟壶,盯视着方若愚:“说,这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这话问的,你说鼻烟壶里能装什么?”

麻苏苏从货架上拿过一份说明书:“大霞,这有说明书,你一看就明白了。”

“我说什么你都不信,对,说明书是白字黑字,你自己看!”方若愚夺过说明书,往高大霞手里塞着。

高大霞一把打开方若愚的手:“少啰嗦,我现在给你个机会,你就说里面装着什么吧!”

方若愚眼见委实躲闪不过,只得硬着头皮与她绕嘴皮子了:“好,我说,不过,这说起来就有点长,这里放的是烟草。”

“放屁!谁不知道烟草是卷着抽的?”高大霞觉着抓到了把柄。

“也有闻的。”方若愚鄙视地看着高大霞。

麻苏苏忙说:“大霞,这鼻烟壶里放的确实是烟草,不过这烟草不是普通烟草,是把香味上好的烟叶晒干以后,和一些贵药材一起磨成粉末,装到这里面,经过一段时间的陈化,用手指粘上一点,放到鼻子前闻味儿。”

“闻味儿?”高大霞半信半疑地举起鼻烟壶。

“这还能有假?”方若愚神色淡然,“高大霞,你没见过这玩意儿,所以不懂。我和你说呀,因为配方不同,鼻烟有一千多种,有薄荷的、草药的、咖啡的、酒香的、木香的,还有麝香和龙涎香的。”方若愚掰着手指数着。

“别说那么玄乎,你就说这点玩意能干什么用。”高大霞不耐烦地打断。

“用处大了去了,明目避疫提神,都管用。这不,我一天到晚叫你逼得,脑子昏昏涨涨,我就寻思着来买瓶鼻烟提提神。”

高大霞冷笑:“照你这么说,这东西应该我掏钱给你买了,是不是?”

方若愚想了想,点了下头:“也不为过。”

“你想得美!”高大霞怒目而视。

麻苏苏陪着笑:“大霞,方先生跟你开玩笑哪。你可能不知道吧,鼻烟壶算是精美的艺术品了,材料有瓷、铜、象牙、玉石、玛瑙、琥珀,这里面的图案更讲究,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都能画。大霞,你要是喜欢,我送你一个,你手里这个,方先生已经买了。”

高大霞看了眼鼻烟壶,刚想还给方若愚,伸过去的手又抽回来,她看着方若愚一笑:“这玩意儿这么好,你倒出点烟末子闻一下吧。”

方若愚被高大霞的话难住了,正犹豫时,高大霞冷声道:“怎么,不敢闻了?”

方若愚求助地看向麻苏苏,麻苏苏心下暗骂了两声,脸上堆起讨好的笑:“算了大霞,给大姐一个面子,方先生不爱闻就不闻吧。”

“不爱闻他还买?”高大霞狐疑地看着麻苏苏,“你跟他不会是一伙的吧?”

麻苏苏脸一沉:“他买我卖,你说这算不算一伙的?”

“我就让他闻一下,他就推三阻四,没有鬼他能这样?”高大霞问。

麻苏苏无奈转向方若愚:“方先生,麻烦你就闻一下吧。你要不闻,无私也有弊。”

“她让我闻我就闻啊?我就不闻!”方若愚脸一板,转身便走。

“不闻就别想出这个门!”甄精细从货架后闪出来,手里提着长长的木棒,如门神一般赌住方若愚。

方若愚回身瞪着麻苏苏,突然觉得自己也许要被当做弃子抛弃了。他并非没有想到过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突然而迅速,且是如此荒唐不经。

“麻掌柜,你太过份了!”方若愚气得涨红了脸。

“方先生,你就闻一下吧。”麻苏苏拿过高大霞手里的鼻烟壶,看了一眼标签,“薄荷味的,醒脑明目,好闻。”她一只手背在身后,趁着高大霞没留神,不动声色地往方若愚手里调换了一瓶鼻烟壶。

方若愚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色,打开鼻烟壶的顶盖,凑近鼻子,轻轻吸了一下,在众人的目光里,方若愚的面部表情逐渐丰富起来,抽搐了几下,突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方若愚走了半天,高大霞才想起她来洋行是为了买雪花膏,给钱的时候,麻苏苏说什么都不要,高大霞还是把钱扔在了柜台上,让她以后帮自己多盯着点方若愚就行。

离开洋行,高大霞径直去了公安局找傅家庄,昨天她和方若愚在王麻子锅贴铺喝醉的事,高守平跟她说了,还提到她要办物资公司出入证的事,所以她今天一来,傅家庄就猜出她来的目的,对李云光安排方若愚去物资公司的事,傅家庄心里一直不踏实,有高大霞这么个人盯着,他觉得未改不好。借着有人来办理物资公司出入证的机会,傅家庄故意把印章留在桌上,说自己去方便一下,把高大霞一个人留在公室室,高大霞哪能放过这个时机,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照片贴到出入证上,轻轻松松盖上了公安局的红印章。

从公安局里出来,高大霞总觉得今天的事办得太过顺利,她依稀感到,傅家庄这是在给她放水。

有了出入证,再进物资公司的大门,高大霞便有了趾高气扬的资本。不过,她看见门卫崔海风时,并没有马上拿出出入证。不知深浅的崔海风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方科长他老姨,你怎么又来了?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方科长出差了,十天半月回不来。”

“昨天上午你说俺大侄子出差了,中午我俩一块吃的王麻子锅贴樱桃肉,还喝了两瓶白酒,早晨我俩又去逛了洋行,你说我这是见了鬼吗?”高大霞一本正经地说。

崔海风没了底气:“这不可能吧……”

高大霞笑笑:“行了,我不为难你了,这回我不找方若愚,我就想进去。”

崔海风立即严肃起来:“那得有出入证,我这里只认证不认脸。”

高大霞早等着他这句话,郑重地从怀里掏出出入证,大模大样地递上去。崔海风疑惑地接过,仔细辨认后,又递了回来,一张朴实的大脸上写满了不解。

有了杨欢这个念想,刘曼丽下班就到了文工团饭店,眼看着到了饭点,刘有为还趴在桌子前悠闲地翻看着画报,刘曼丽看不下去了,催促他赶紧干活,一会儿好上客了。刘有为漫不经心地说:“我又不是厨子,做不了。”

“那我是厨子啊?”刘曼丽不悦地喝道,“一下班就来给高大霞顶班,你们给我多少钱啊。”

刘有为奇怪地看了刘曼丽一眼:“我又没叫你来,是你自己爱往这跑的。”

刘曼丽刚要辩驳,门外传来一阵摩托响,两人循声看去,见邢团长跨在挂斗摩托车上,正朝店里张望:“有为,高大霞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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