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第二天中午,麦承欢见到未婚夫,笑道:「戒指可不可以换?」
辛家亮讶异,「为何要换?」
「家母说钻石不亮。」
「我以为你说亮晶晶太伧俗。」
承欢陪笑。
「你爱怎样均可,不过换来换去兆头不大好。」
承欢看着他,「给你一个警告,有何不妥,记住女方亦有权随时改变主意。」
辛家亮笑,「我一向知道女方权利。」
承欢握住他的手,「我很幸运。」
辛家亮把承欢的手贴在脸旁,「生活中运气只占小部份,将来你包办洗熨煮之时便会知道。」
承欢像是忽然看到了生活沉闷一面,不禁黯然。
辛家亮犹自打趣,「幸亏你叫承欢,不是贪欢。」
承欢低头不语。
辛家亮说:「我父亲说下礼拜天有空,双方家长可以一聚。」
「我回去问问爸妈可有事。」
「或许可以告假?」辛家亮暗示。
「他老板不喜别人开车。」
辛家亮忙不迭颔首,「那倒也是。」
承欢抬起头,「不知怎地,我老觉得母亲并不太高兴。」
「啊?家母可是兴奋到极点。」
这是真的,承欢为此很觉荣幸。
「我已取到门匙,如果有空,偕你去看新家。」
承欢知道这是未来公婆送给他们的结婚礼物:一间簇新公寓房子。
不是如此,二人可能没这么快有资格论婚嫁。
承欢说:「真不知怎样道谢才好。」
「我想不必,他们不过想我们快乐。」
「树大好遮荫。」
「这倒是真的,前年姐姐出嫁,妆奁也相当舒服。妈说女孩子手头上有点钱,比较不受人欺侮。」
承欢笑道:「糟。」
「什么事?」
「我没有钱。」
承欢一看到那间公寓房子就喜欢得不得了,朋友中有特别讲究品味者像毛咏欣只住旧式楼顶高的房子,可是承欢喜欢新屋,喉管洁具窗框都新簇簇,易管理。
公寓面积不算小,约一千平方呎,两个房间,客厅还有一角海景,对牢鲤鱼门,推开窗,刚好看到一艘豪华大游轮缓缓驶进海港。
承欢心花怒放,「小学时候读地理,知道东有鲤鱼门,西有汲水门,当中是一只碗似的维多利亚港,可是要到今日才目睹实况。」
辛家亮把门匙交给承欢。
「由你来布置如何,姐姐说,她想送整套家具给我们。」
「不不不,」承欢忙不迭摆手,「我们应当自力更生。」
家亮自口袋中取出一只信封,「这是某家具公司五万元赠券,多除小补。」
「嗄,那我们岂非可以免费结婚?」
辛家亮得意洋洋,「运气好得没话说。」
「看得出他们是真想你成家。」
「三十一岁也还不算是老新郎吧。」
承欢看着他笑,「如无意外,长子或长女大学毕业时,你是五十五岁左右。」
「那很好,那很理想。」
家亮看看时间,大家都要赶回办公室。
第二天,承欢同好友毛咏欣来参欢新居。
连一向挑剔的毛毛都说:「恭喜你嫁入一门高尚人家,辛氏显然懂得爱惜子媳。」
承欢说:「是。」
「相信你也知道,许多父母看见子女有什么便问要什么,又怂恿弟妹去问兄姐拿,非要搞得民不聊生不甘心。」
承欢说:「我父母虽穷,却不是那样的人。」
毛毛答:「会得花一个下午做蛋饺给女儿朋友吃的伯母,自然不是那样的人。」
承欢笑,「谢谢赞美。」
「我也有母亲,相信亦有空煮食,可是我吃不着。」
「你的脾气倔,不易相处。」
「承欢,你的脾性也不见得特佳呀,发作起来,十分可观,上次为着原则,一张嘴,把那叫马肖龙的洋人骂得愕在那里。」
「不要说骂,我是仗义执言,他涉嫌骚扰女同事。」
「政府里位置调来调去,有一日你做了他下属,他可不会放过你啊。」
承欢神气活现,「不怕,明年我必升职,届时与他平起平坐。」
毛毛细细端详她,「你会升的,运气来时,挡都挡不住。」
临走时承欢把所有窗户关牢。
「其实呢,」承欢说:「两夫妻要置这样的公寓,还是有能力的,只是省吃省用,未免孤苦,有大人帮忙,感觉不一样。」
毛毛瞪她一眼,「我最憎恨一种心想事成的人。」
承欢说:「但不知怎地,我有种感觉,家母不是十分高兴。」
周末,麦太太的烦恼升级。
她同女儿说:「我连出客穿象样点衣服也无。」
承欢连忙说:「妈,我立即陪你去买。」
「我不要,那种临时买急就章新衣太像新衣,穿身上十分寒伧。」
承欢骇笑,「依你说,该怎么办?」
「该先在自家衣柜里挂上一段日子,衣服才会有归属感。」
匪夷所思,承欢觉得这话似毛毛口中说出,母亲是怎么了?
麦太太继续她的牢骚,「还有头面皮鞋手袋,都要去办起来,你老爸那副身势,不修饰见不得人,承早——」
承早在一旁直嚷:「我才不相信家亮哥会嫌我。」
他母亲叹口气,「我先嫌自己。」
承欢举起双手,「等一等,等一等。」
麦太太看着女儿。
承欢温和地说:「辛家亮与我一般是受薪阶级,彼此不算高攀,堪称门当户对,我并非嫁入豪门,一劳永逸,专等对方见异思迁,好收取成亿赡养费,妈妈,你我用真面目示人即可。」
麦来添本来佯装阅报,听到女儿这番话,放下报纸鼓起掌来,「阿玉,听到没有,你的胸襟见解还不如承欢呢。」
谁知麦太太反而发作起来,「我的真面目活该是灶间婆模样?我未曾做过小姐?我踏进麦家才衰至今日!」
承欢与承早面面相觑。
麦来添丢下报纸站起来一声不响开门出去。
承欢连忙追出去。
麦来添看着女儿,「你跟来作甚?」
承欢陪笑,「我陪爸买啤酒。」
她自幼有陪父亲往楼下蹓跶的习惯,他一高兴,便在小杂货店买支红荳棒冰赏她。
今日也不例外,父女俩坐在休憇公园长櫈上吃起冰条来。
承欢说:「真美味,世上最好的东西其实不是贵就是免费。」
麦来添忽然说:「别怪你母亲,她感怀身世。」
承欢一怔,「我怎么会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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