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异人梦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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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巨发的公司为了庆祝新产品上市,搞了一场文艺晚会,请了不少的明星。作为黄金健公司的形象代言人,高慧美自然也要到场。

郑巨发给了我几张票让我分发给朋友们,并且说在最前排给我留了贵宾席。最前排坐的都是市里领导和他的重要客户,我才不去凑热闹呢。

我把票拿回去,听说高慧美要登台献唱,六子、温鸿、乔好运他们情绪高涨,硬拉了陶然、小兰和我一起去。

温鸿把门票分了一下,我和陶然坐前排,六子和小兰的座位在中间,温鸿和乔好运坐在一起。乔好运看看自己手上的票,又看了我和陶然的,非要和我换一下,他说:“我眼神不太好,我坐前排。”

温鸿不乐意了,抢过票说:“票是我师父的朋友送的,他一定要坐前排。”

我不以为然地说:“高慧美是他的偶像,让他坐前排吧。”

陶然听我这样说,一言不发地把脸转向了一侧。

乔好运把我叫到一旁说:“天一,我喜欢上陶然了,你一定要成人之美啊。”

我恍然大悟,从温鸿手上要过票给了乔好运。

进了剧场坐下,温鸿看着对陶然大献殷勤的乔好运,对我说:“师父啊,陶然喜欢的是你,你这样做太伤人了。”

“我说过我有女朋友了。”

“你不用骗我,你的女朋友在哪儿呢?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房间里连女人的照片也没有,你说谁信呢?你不喜欢陶然?这样优秀的女孩你去哪里找啊!”温鸿喋喋不休地说。

“我的事不用你管,对了,我给罗桃儿打过电话了,过几天她就从四川过来,到时候你要抓住机会啊。”我说。

“你要去追陶然,我就听你的,你给我介绍个孙二娘我也认了,你不接受陶然别怪我拆你的台!”温鸿赌气说。

我笑笑说:“桃儿来了就怕由不得你了。”

“师父,你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比如身体方面……”温鸿故作聪明地问。

我愣了一下,差点笑出声:“你小子想什么呢,别说话了,看演出。”

演出中间,陶然不停地回头,迎上我的目光时又慌乱地躲开。

我想温鸿说得没错,她是真的对我动情了。

这时,正好郑巨发打电话找我,我借口上厕所,提前退了场。

我在后台一间办公室里见到了郑巨发,还有高慧美。

高慧美很热情,主动和我握手:“周老师,好久未见了,一向可好?”

我想起了小韵的事,有些厌恶她,冷淡地说:“我很好。”

郑巨发并没有发觉我的不快,兴奋地说:“听说你在大都,慧美小姐说晚上请你一起吃顿饭,天一,你好大的面子哟!”

我马上回绝道:“对不起,我晚上还有事,不能奉陪了。”

高慧美看出我的情绪不对,对郑巨发说:“郑总,我想单独和周老师说几句话。”

郑巨发这才回过味来,狠狠地瞪我一眼,点点头说:“好吧,我回避。天一,今儿晚上这顿饭你一定要去吃,慧美小姐可是我公司的贵宾,你别跟我耍小心眼!”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高慧美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说:“周老师,对不起,你托付我的事情我没办好。”

她应该不会知道我见过小韵,能主动说对不起,看来她还是很在意我这个走江湖的朋友的。这倒让我不好再继续冷眼相对了。

我和她只是认识而已,我所托付的人也不是我的至亲好友,她按自己的行事方式去处理和小韵之间的事,我又能有什么理由去埋怨她,鄙视她呢!

“你千万别说对不起,你是国际巨星,我是普通人,是我不自量力自找没趣。”我虽然口出揶揄,但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

“周老师,你这样说让我无地自容了,谁不是普通人呢?”高慧美苦笑说,“你可能已经听说小韵的事了,是的,她现在就在大都,她是离她心里的梦越来越远了,可那地方不只她一个人呀,有很多实现过梦想没实现过梦想的人都去了那种地方,也许有一天,那也是我的归宿。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残酷,昨日花开满树红,今朝花落一场空。不管你曾经多么风光,总会有风光不再的时候,不管你曾经多么地美艳照人,总会有色衰人老的时候,人不出名时没人肯舍你一碗饭吃,名气落下去时也没有人会怜惜你,这就是现实,我是被人一路坑害着走过来的,对这个世道心寒了心硬了,心也早死了,所以在对小韵这个事上,我承认我做得太残忍了点,我不要你理解我,也不要你原谅我,是对是错,善报恶报我自领受,反正我也是生不如死。”

我静静地听她说完,一时竟无言以对,她上次和我说过她的处境,她的痛苦,她的迷茫,我以为她能找到一个出口把自己解脱出来的,可是没想到她越陷越深了,人害我,我亦害人,这个怪圈一旦套在身上,便不由自主地跟着旋转,跳不出来了。

我说:“小韵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你怎么忍心对她下手?”

“我也想捧她了,可是她命不好,不能一炮而红,就只能成为炮灰,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虽然她涉世未深,可她应该懂得这个道理,而且一开始,我把所有的利害关系都给她说明了,我告诉她这是一条不归路,红与不红都没有回头路可走,她铁了心要上路,我成全她也是害她,不成全她也是害她,在这个圈子里,如果她落到别人手上可能下场会更惨。”高慧美说这些话时,脸上阴云密布。

我冷笑说:“那我替她谢谢你了。”

“周老师,你也不用说这样狠的话,你是周易大师不假,你能算得出一个人的吉凶祸福也不错,可是一个人的路是要自己走的,你算得再准,别人不肯,或者是这个社会不许她按你算的路子走,她的命运怎么改变?”

这句话不错,所谓我命在我不在天,天意你懂,可是命运你并不能完全掌握,你走你自己的路,你顺着世道人心去改变人生的轨迹,信命又能如何,不走天命之路,老天当然没辙。

我感到心里堵得紧,不想再和她探讨这个残酷的话题了,看了一下表说:“快该你上场了吧,我不妨碍你准备了,祝你演出顺利。”

然后匆匆走掉。

出得门来,见温鸿正在四处张望,我视而不见,想先回家。

温鸿发现了我,跑过来说:“师父,你怎么先撤了,陶然看不到你,那份失落让我看了心里都酸。”

我说:“我还心酸呢。”

“什么?”

“什么什么?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走,陪我喝几杯去。”

那一晚,我大醉而归。

我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大脑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心情烦躁而煎熬,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又不知这种情绪所为何来。

一个个身影先后从眼前闪过,全是故人。有这种回忆是不好的兆头,人在濒死时才会把熟悉的故人在大脑里过滤一遍,我为什么要去想我的爷爷、肖衍四、邱宇、张天师……甚至还有孙发财、王伟,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暗示?

我额上便渗出恐惧的细汗,一个阳气正足的人是不会一下子让这么多死者的身影闯进记忆的,莫非我正走在死亡的路上?

我大叫一声:“我在哪里!”

卧室的门轻轻开了,一个熟悉的笑容绽开在眼前:“天一,你怎么了?”

我定定地看着她,一时百感交集,热泪潸然而下:“玉儿,你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天一,你怎么喝这么多酒?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玉儿嗔道。

我从床上一跃而起,紧紧地拥住她,似乎一松手,她就会再次消失。

“我想你,这些日子你跑哪去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也想你,天一,你瘦了很多。”玉儿抚摸着我的面颊,疼惜地说。

我亲吻她,她也亲吻我,久别重逢的欣喜,让我有如新生,我不停地呢喃呓语:“玉儿,玉儿,玉儿……”

玉儿身上香气依旧,脸上的笑容依然灿烂,抱着我旋转,我们旋转,这世界便停下来,分享我们的快乐。

我们亲昵了好久,才坐下来。

我紧紧攥着她的手,问:“玉儿,告诉我,你去了哪儿,让我好找。”

玉儿将手捂在我的胸口,调皮地说:“我一直都在这儿啊,你竟然没有找到我。”

“你是在这儿,可是我看不到你,玉儿,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吗?”

“不分开了,再也不分开了,化成蝴蝶也要飞在一起。”

这句话是多么地伤感,甚至还有一种悲怆,我们好好的,为什么要化成蝴蝶?爱情要甜美不要凄美,我们要相守的分分秒秒的幸福,不要成为一种美丽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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