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永不坠落的夏天(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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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鹭公馆离夜夜笙歌的CBD只有两站公交的距离,硬生生地用钱在这片闹市里砸出来这片清净之地。道路两侧的香樟树浓荫蔽日,垃圾箱都是精心设计过的,与这片希腊神庙似的建筑风格相得益彰。

特调局的雪佛兰在如过江之鲫的豪车中间显得灰头土脸的。

裴雪听毫不在意地靠在车上,摘下墨镜对迎面走来的人晃了下。

“特调局行动科,裴雪听。”

“裴科。”监考官面有菜色,看上去离熬夜猝死只有一步之遥。

“什么情况?”裴雪听问。

执行官考试每年都会有大大小小的状况,比如去年就有人才带着手机直播考试过程,直播间晚封禁一秒,那只张牙舞爪的厉鬼就要跟直播间水友打招呼了。其中也不乏试图作弊的、贿赂监考官的和漏题的。

但这都不是行动科的工作范围。

白鹭公馆的考试内容是查明馆内游荡的魂魄数目,属于低风险考试。

“八月三十号日晚上七点,考试准时开始。”监考官抹了把脸,疲惫地说,“五个考生交出答卷以后就离开了,之后相继在二十四小时内非正常死亡。第二天七点,他们又回到了白鹭公馆。”

裴雪听的眉梢轻轻一挑,“活的?”

“活的。”监考官调出白鹭公馆的监控录像,递给裴雪听。

“三十一号他们回到白鹭公馆后,两名监考官进入白鹭公馆检查他们的身体,确认没有问题后,把他们送进了特调局观察。二十四小时之内,他们身上陆续出现原因不明的伤口,再次死亡。”

裴雪听点点头,“然后昨晚七点,他们又活着回到了白鹭公馆?”

监考官艰难地点点头,“这一次不止五个考生,连那两个监考官也被卷了进去。”

监控画面是白鹭公馆十三号的大厅,大理石地板蒙了一层脚步凌乱的灰尘,阳光从碎掉一角的拼花玻璃里照进来。长餐桌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支枯死的玫瑰,餐桌边上的人抬起头看了一眼摄像头。

那是个容貌苍白清秀的女孩,眼神清冽。

“还挺敏锐,这是考生?”裴雪听说。

“是,她叫白喻。”监考官追问,“裴科长,下一步我们应该做什么?”

“不相关人员就不要靠近白鹭公馆十三号了,目前看来被迫加入这场死亡游戏的条件是进入这里,但我们不知道它划定的范围有多大。”裴雪听快速浏览了一边考生花名册,“把这里最大程度地封锁起来。”

——

檀真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坐在了一片浓重的树荫下。殷平安扫着落叶,扫到他边上时停下来,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打了声招呼。

“檀真先生。”

檀真略微颔首,衔着一点恰到好处的笑意说:“你在这里还习惯吗?”

“挺好的。”殷平安佝偻着背和脖子,依然是不擅长和人打交道的样子,“听说是裴小姐为殷梅下葬的,还没有当面感谢她。”

殷家村事件之后,殷平安被带回了特调局。上面对怎么安置他非常头疼,一方面殷家村已经不能住人了,另一方面殷平安不能算完全的人。

不知道是因为山神的诅咒还是殷梅的宽宥,殷平安保留着清晰的意识和记忆,身体却还和活死人一样,对于时间和衰老的反应十分迟钝。

最后裴雪听拍了板,让他在特调局打扫卫生,有时候也替门卫老廖值白班。

殷平安嗫嚅着说:“那时候我不听劝阻,给你们添麻烦了。您和裴小姐的身体还好吧?”

“没关系,她也没有怪你。”檀真淡淡地说。

殷平安察觉出来檀真似乎心情不太好,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您今天怎么没和裴小姐一起出门?我刚刚看见她开车出去了。”

檀真皮笑肉不笑道,“她嫌我身娇体弱。”

尽管檀真打完了所有该打的疫苗,也提交了疗养院的体检报告,但裴雪听坚持认为他是个不经造的陶瓷花瓶,一点点空气流动都会把上头的釉剥落,恨不得把他锁在玻璃柜子里供起来。

殷平安实话实说道,“您看上去确实身体不太好。”

并没有被安慰到的檀真心情更差了,一脸苦大仇深地喝光了牛奶。

——

裴雪听扒拉着白鹭公馆十三号的卷宗,墨镜要掉不掉的挂在鼻尖上。

那起堪比屠杀的案件发生在十年前,房主于浩以聚会的名义邀请并毒杀了十一名宾客,将其放血抛入人工湖后投湖自杀。这些人分布于各行各业,除了年龄接近,没有任何共同点。

警方想破头也没想通,他们是怎么拿到这场聚会的入场券的。

更离奇的是,五名考生、两名考官身上出现的伤口,与十一名宾客中七名被放血的客人伤口一致。

“目前掌握的情况只有这样,进入房子视作加入游戏,离开会死,”裴雪听掸了一下卷宗,“死之后又会‘复活’回到房子。那如果什么都不做,在房子里呆满二十四小时,会死吗?”

坐在副驾驶上的方东青吹干了指甲上的指甲油,“你可以让房子里的人试试看,反正他们有复活甲。”

“如果进入房子的人是‘客人’,那主人又在哪里?”裴雪听接着问。

方东青眨了眨假睫毛,“湖里?”

裴雪听冷着脸“啪”的一声合上卷宗,抓起他的指甲油扔了出去,精准地扔进了不可回收垃圾里。

“我的猜测是客人要到场,主人才会出现。再找两个人来,跟我们一起进去。”裴雪听冷酷无情地忽视了方东青的哀嚎,公事公办道。

方东青楚楚可怜地含着眼泪问:“我找谁,司南和檀真?”

白茵一般不上白班,玄武压根拉不出门。

裴雪听毫不犹豫地说:“司南和宋小明。”

“和谁?那个小眼镜?”方东青震惊了,“老大你该不会是想培养他当继承人吧,他是你的私生子吗?我先告诉你我们行动科可不兴世袭制啊!他连符都不会画你叫他来干什么?”

“凑数。”裴雪听拉上墨镜,合衣躺在座椅上,“再废话我就把你劈成两半带进去。”

自从那天檀真一脸幽怨地说“我是人”以后,裴雪听就在极力避免跟他单独相处。雏鸟效应带来的依赖太严重,让裴雪听有种欺骗涉世未深的小朋友感情的罪恶感。

等檀真习惯现代人的生活方式了,就不会这么黏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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