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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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没过多久后,温见宁躲进小书斋的平静很快被一张报纸打破了。

几天后的傍晚,她在一份小报的某个版面上看到一则结婚消息,上面要结婚的男女主人公不是旁人,一位是见宛的男朋友卢嘉骏,另一位则是见宛最讨厌的那位广东赵姓千金。

看到这则消息后,温见宁的第一反应就是出了大事了。

当日从她逃出香.港后,曾托钟荟给见绣她们去过几封信。

可大约是怨恨她在报纸上写文章嘲笑温家人时,把她们捎带进去了,见绣她们没再给过回信,渐渐地,温见宁也不再写了。所以这一年多以来,她们双方对彼此的情况都一无所知,仿佛要就这样断绝往来。直到此刻,温见宁才觉出有打听一下她们消息的必要。

哪怕她们未必领情,但她至少也要知道她们过得好不好。

她想了想,拿着报纸去找钟荟的妈妈。

钟家是书香门第,和一些香.港的富商权贵虽有往来,但并不密切,交往更多的还是文化界、教育界的名人。不过饶是如此,她们知道的肯定也比如今的温见宁多。

她敲响房门时,钟荟的妈妈正在房间里叠旗袍。

温见宁进门后,她一边教她如何叠好旗袍的领子,一边问了问温见宁这段时间住得怎么样、吃得如何,虽只是些琐碎的小问题,却让温见宁心中一暖。

不过她没忘了自己来的目的,踌躇片刻,还是拿出报纸问道:“干妈,您认识的人多,不知道您最近听说过这位卢先生和赵小姐要结婚的消息了吗?”

钟母接过报纸看了看,有些奇怪道:“你认识这两位吗?”

温见宁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的大堂姐和那位卢先生曾经是恋人,我看到了一时好奇,想问一问罢了。不过没什么要紧的,那都是从前的事了。”

钟母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有位名叫温见绣的小姐,是不是也是你的姐姐?”

温见宁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却听她继续道:“我前些时候听人说,这位见绣小姐要和严家的公子订婚,看来你这位姐姐喜事将近了。”

温静姝在香.港的名声只限于虚情假意的社交圈,按理说钟母怎么也不可能在意她们的花边消息,可严霆琛的身份就不同了。

毕竟是严家的大公子,他订婚的消息自然值得钟母稍微记一记。

然而这个消息对于温见宁来说,无疑是给了她当头一棒。

直到一个人回了房间后,温见宁的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她不明白,不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半山别墅究竟都发生了什么。见绣怎么会突然要跟严霆琛订婚,卢嘉骏怎么跟广东的那位赵小姐要结婚了,明明才过去没多久,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变化。

过了好一会,她才渐渐冷静下来,开始分析其中的情况。

从前见绣就一直对严霆琛有意,温见宁不在香.港后,也没人从中拦着她,若再有人推波助澜,她被严霆琛骗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至于见宛,这里面的情况就更古怪了。若是卢嘉骏跟别家千金订了婚,温见宁也许还会以为他是被见宛一脚踹开了,但他和见宛最痛恨的那位赵家小姐结婚,这其中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把两件事放在一起,她并不担心后者,毕竟见宛是那种别人让她不痛快,她就能闹得天翻地覆的主,肯定不会吃亏。

她唯一担心的只有见绣。原先在温见宁的设想里,见绣的婚事至少还要再等两三年,她快大学毕业时才能定下来,可没想到不过一年多,就发生了这样大的变化。

温见宁左思右想,始终没法放下,找了钟荟问道:“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帮我问问我二姐姐,愿不愿意找个时间跟我见一面,我有些话想要问她。”

钟荟对温见宁的这位二姐姐还有印象。

当初温见宁被软禁在半山别墅时,曾托她二姐来找钟荟帮忙,两人有过短暂的接触。虽然一共不过交谈了几句话,但钟荟总觉得见宁那位二姐似乎并不是很喜欢她,对她的态度也颇为冷淡,她心里委实不愿意再和那人打交道。

可她想到见宁回香港也有一段日子了,肯定也想见到自己的家人。

最后,钟荟还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要帮忙。

然而等第二日傍晚回来,钟荟为难道:“见宁,我今日偷偷见了你二姐姐,也问过了她的意思,她说……她不愿见你,还说你还是尽快离开香.港为好,万一被你姑母的人发现了,反而会连累大家。她还问了我你身上有没有钱,我说你不缺钱,她就没再问了。”

尽管温见宁已有所预料,但真听到见绣的反应后还是不免失落。

可她勉强打起精神,再次央求道:“能不能再麻烦你,再帮我问一次,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想跟她说。”哪怕见绣那边对她的成见再深,她也必须见她一面。

钟荟看着她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就再试试。”

……

也不知钟荟使了什么方法,最终见绣还是答应了和温见宁见面。

约定好的那日下午,温见宁提前半个小时来到她们预定好的那间咖啡馆,在角落里的位置坐下。她才来没多久,就有侍者为一位年轻的小姐推开了门。

这位年轻的小姐穿着最时兴的洋装,头发烫了时髦的卷,脸上化了淡妆,格外光彩照人,一进来就自然而然地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不过一年没见,见绣出落得更胜从前,气质也愈发成熟。若非温见宁和她同一个屋檐下住了那么多年,只怕也要认不出了。

温见宁再低头看看自己,理了一头比男孩子长不了多少的短发,身上只借了钟荟的一件旧棕红的长旗袍,外面套一件长长的灰蓝大衣,邋遢得实在不像是来见客的样子。

见绣优雅地在她对面坐下:“见宁,我们好久不见了。”

温见宁轻轻应了声。

虽然才只有一年,但于她们而言,确实是恍如隔世一般。

见绣先跟侍应生点了杯咖啡后,细细地打量过她后,才微叹一声:“你瘦了,气色也不大好,这一年里没少吃苦头吧。柏青堂兄没有安顿好你吗?”

虽然这段时日温见宁在钟家已吃得饱穿得暖,气色已比刚逃出来那会好了许多。但北平那段日子的摧残还是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在如今娇美动人的见绣映衬下,显得愈发憔悴。但温见宁也不想提在北平的那些事,转而问道:“你这一年过得还好?”

见绣矜持地笑了笑:“香.港这里很太平,我还是老样子,整日只是念书、逛街,陪姑母她们一起去人家里作客、跳舞这些事,也谈不上好与不好。”

其实不用她回答,温见宁看她的样子,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有点多余。

为了不让一会谈话的气氛尴尬,她赶紧先就之前的事道歉:“……之前报纸上的文章,实在是对你们不住。我当时被气昏了头,只想着怎么让他们难堪,却没想到会连累你和见宛。事后柏青堂兄跟我提起,我才恍然惊醒,这样会牵连到你们。”

见绣听后微微惊讶,随即失笑道:“这算什么事。难道你不在报纸上写,外人背后里就不会议论了吗。不过,这还是我头一回看你这样道歉。”

她的语气这样轻松,反而让温见宁心里一痛。比起见绣这样轻描淡写的态度,她倒宁可见绣因为这事生了她的气,至少证明见绣还在乎,至少证明见绣是因为这些误会才不愿见她的,而非诚心躲着她。

这一来一往几句话的功夫,侍者已经送上了咖啡。

两人这才低头,用银亮的小勺轻轻搅.弄着各自面前的那杯。

见绣今日手腕上戴了一块不知什么牌子的名表,温见宁看不出来好坏,但仍能看出来这表昂贵。搅.弄咖啡时,她的手表反射着桌角台灯光,有些晃了温见宁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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