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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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见宁无法用言语叙说自己的心情,只好一头扑进他的怀里来逃避。

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的一片情意,可好在兜兜转转,如今两人已定下了终身,往后还有漫长的余生可以慢慢回报。两人都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等着心头涌动的情绪慢慢过去,才接着谈起了他们的事。

冯翊让她不必担心,只说冯父冯苓他们其实不足为惧,有二叔公这个长辈在上面压着,他们再怎么不满也掀不起风浪。只是免不了要跟他们争辩几句,让人有些心烦。

温见宁想了想,小声问他:“下一个会不会是你父亲?”

冯翊道:“我父亲应该不会开口为难你一个女孩子,他的那些姨太太们也不够格。”

她有些担忧地问:“那他会不会为难你?”

“应该也不会,”冯翊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我长得比较像我母亲。”

温见宁还记得他说过冯家上一辈那些不愉快的往事,伸出双手抱住他,很自然地伏在他肩头,还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反而把冯翊逗笑了。

他问:“你想不想看妈妈的照片?”

待温见宁点头后,他回房间找了好一会,才捧来一本相簿,里面大多是他父亲和姐姐冯苓在国外拍的照片,偶尔也夹了几张冯翊幼年时的照片,从圆圆胖胖的婴儿时期到长成一个小小的少年,板板正正地站在照片里,隔着时空与她遥遥对视。

他指着另外一张照片道:“是这张了。”

这是他母亲生前留下来唯一的影像。

温见宁接过一看,黑白照片的正中端坐着一个年轻妇人,穿着高高的竖领镶边的袄子、宽大及地的长裙,面容模糊到根本看不清五官,仿佛随着岁月的流逝被磨蚀掉了。这让温见宁想起契诃夫笔下的《套中人》,一个在活在壳子里、一生只用生命抗争了一次的可怜人。

由于老照片太过模糊,温见宁实在看不出来冯翊究竟和他母亲有多相像,不过她回想了一下,冯翊除了偶尔有些神态和冯父比较像以外,其他的五官应该就和母亲像了。

冯翊有些好奇:“还从没人说过我和父亲哪里像。”

温见宁一边回忆一边跟他解释,冯翊偶尔的冷淡,和冯父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当年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冯翊还是个看人时冷淡疏离的少年,气质反而平和了许多。到了他们在昆明重逢时,明明两人中间隔了许多年不曾见面,但温见宁却很快和他熟稔起来,这其中未必不是受了他如今性格的影响。

他嘴角噙着笑,居然有些孩子气的得意:“原来你记得这么清楚。”

对当年初遇时的事,温见宁其实也记得不太清晰,只是方才说起时,那些尘封多年的细节突然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不过难得看他这样得意,还是不要告诉他好了。

冯翊一个人高兴了许久,又问起温见宁她父母的事。

这么多年过去,她对舅母明李氏的印象也有些模糊了,但对母亲明贞的容貌却还有印象。当年她已经病得下不来床了,却还像个未出嫁的年轻姑娘,温柔秀美,看人时总带着些天真的神气。不过她的一生只活了短短二十来年,到死也的确只是个年轻姑娘。

至于她那位早早抽大烟死了的生父,温见宁更是连照片都不曾见过。

她有些惋惜道:“舅母当年跟我说,我娘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可惜我和她不太像。”

冯翊沉思片刻,才委婉地问道:“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从来没有男同学给你递过情书。”

温见宁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也跟着笑。

因为小时候被人嘲笑过,她没有太关注过自己的相貌,后来年岁渐长,她才慢慢从旁人的目光中隐约感觉到,自己应该不算丑。至于情书,她的确收到过,不过从没有放在心上。在和冯翊定情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这样一天。

她故意睁眼说瞎话:“抱歉冯先生,你的未婚妻很丑,居然从来没有收到过情书。”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侧脸:“那一定是他们的失误,那么以后由我来补给你。”

二人道过晚安后,温见宁掩上房门,一个人嘴角噙着笑意沉沉睡去。

那日之后,冯苓又来过两三趟,甚至还拿出不让他继承家业作为威胁,可最终还是不敌冯翊早有准备,最终只能铩羽而归。

二叔公没有子女,他名下的产业早已将全部交托给他一手带大的冯翊。更何况他们使出这一招,只是为了逼迫冯翊就范,不可能白白便宜了外人。再加上冯父对儿子心中有愧,反对得也不是很坚决,最后还是默许了这桩婚事。

尽管冯翊一再坚持,但她仍没有在冯公馆长住,余下几天回到了钟家住,只是每日会以晚辈的身份来冯家拜访二叔公。每日清晨,当她走出钟家时,有位年轻英俊的司机已专程等在门外,看到她出来时才会扬起笑容。

等到傍晚时,他再把她送回钟家,在路灯下吻别。

这天清早,冯翊照例亲自开车把她接到冯公馆,却只见通往冯公馆的那条路上,有一辆黑色的福特小汽车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温见宁眼皮一跳,突然浮上不妙的预感。

车上下来一位身着墨绿色旗袍的女人,尽管她已经四十多,可仍乌发蓬松,身姿绰约,风韵犹存。平日里一双妩媚的眼此刻正冰冷地盯着温见宁,仿佛随时会发动攻击的毒蛇。

这是自从当日她逃出半山别墅后至今,两人头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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