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逆不道(1 / 2)
中午开饭,午膳摆在了遇家老宅,一些路途遥远的旁亲也一道留下用了餐。
席位分了两桌,长辈一桌,小辈一桌。
遇辞和一帮小朋友一席,倒也挺受欢迎,个个都抢着想挨着她坐,闹腾得不行。
连坐在长辈那一席的遇海城,见状都跟着笑道:“这丫头一回来,就热闹得不行,孩子们都喜欢黏着她。”
坐一旁的遇家叔祖也笑呵呵接了声儿:“辞丫头孩子缘这般好,是好事,以后成了家,也能永远跟个小姑娘似的。”
傅则奕闻声也抬眸看过去。
是真热闹得不行。
遇辞的左侧坐了遇晓,于是她右侧的位置就成了“风水宝地”。
几个小包子为此争了个面红耳赤,有个年纪小点的,争不过哥哥姐姐,只能撇着小嘴,眼泪汪汪地搅着小手站在后面。
遇辞被这一幕逗得哭笑不得,朝小豆丁拍了拍手,温温柔柔地说:“来,姑姑抱着你好不好?”
小豆丁一脸委屈巴巴地走了过来,遇辞伸手去接,顺势将小人抱着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随后才去处理其他小包子们的“争位”大赛。
傅则奕的目光在遇辞的脸上停驻了片刻,缓缓收了回来。
一番忙活完,遇辞长长嘘了口气,一个抬首,发现长辈那一桌的人几乎都在笑呵呵地看着她。
她愣了一下,耳根忽地一红,略显窘迫地笑了一下。
遇辞属于标准江南姑娘的长相,温婉中带着点甜美,巴掌大的脸,秀眉弯弯,这么一笑,嘴角两边的一对小梨涡就深深凹了进去,很是讨长辈喜欢。
傅家一位远亲看着她,笑着开口道了句:“小辞丫头看着这么讨喜,我都想讨这么个儿媳妇啦!”
这话说得七分真言,三分调笑。
遇辞怔了怔,耳根的红晕一下子染上了两腮。
眼神却是下意识地朝坐在遇家叔祖左侧的傅则奕看过去。
莫名的,只要有他在的场合,她就有点不太放得开,还会带着点奇怪的紧张感。
他这会儿倒是没看过来,低垂着眉眼,在解西服外套的扣子。
室外天色乌青,屋内横梁上掌了宫灯,朦胧的光晕落在他眉宇间,凭添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柔和感。
就在他即将抬眸看过来时,遇辞匆匆挪开了视线。
垂着眼睫,逗了逗怀里的小包子,两颊绯红地说了声:“你们就知道调侃我。”
于是,一桌子的长辈们都没忍住笑了起来。
遇海城闻言也抬起手,指了指那位调侃遇辞的傅家远亲,笑道了声:“我看你啊,就是惦记我们家那埋了二十年的花雕!”
那远亲仰头哈哈笑了起来,不可置否。
“那可不,没生着闺女,还不能馋馋花雕酒嘛!”
花雕酒又叫女儿红。
是苏陵的一个习俗,女儿落地,父亲便会在自家院里的桂树下埋上一坛女儿红,等到姑娘出嫁时再挖出来,作为陪嫁。
话音刚落,遇晓却忽然悄咪咪凑了过来,蹙着眉,一脸疑惑地问了声:“姐,你的那坛花雕埋在哪了啊?”
遇辞夹了块酥糕递给怀里的小包子,摇了摇头,回了句:“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
遇家的庭院里一共就两棵桂花树,一棵上挂了遇婉的名字,一棵上挂了遇晓的名字,独独没有遇辞的。
所以至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那坛女儿红是埋在了哪。
遇晓咬着筷子,一副在思索什么天大难题的模样,最终也没能想出个结果来,索性放弃了。
*
吃完饭,送走留膳的远亲,女眷们也纷纷告辞,乔月影出门去送。
余下的两家宗室则移步前厅,洽谈接下来退婚细节上的事情。
遇晓这个家伙借口约了同学喝下午茶,一吃完饭就溜没了影。
遇辞没有什么说得出口的理由,只得硬着头皮一起跟着去了前厅。
依旧是上午的席位,她坐在傅则奕的侧后方。
不一会儿,佣人又端来了盘瓜果点心,放在她身侧的小案上。
不过,早间带了壳的坚果一律变成了果仁,枇杷也换成了洗净后削好皮的什锦果盘。
她顿了顿,低声道了谢。
堂内再次响起了两家宗亲的谈论声,可遇辞却没心思细听。
两家百年世交,又都十分看重礼法,交涉的细节皆是一些繁文缛节上的琐碎,枯燥又乏味。
屋内熏了沉香,气息镇定悠远。
她今日为赶早班机起了个大早,这会儿倒是有了几分困意。
可又不敢明目张胆地打瞌睡,只能隔一会儿就换个坐姿,以此来打消困意。
最后,她半倚在了椅背上。
可因为穿了旗袍,坐姿也得格外注意,两腿微微并拢着,一条腿曲起往后靠在椅子上,另一条则半抻了出去。
傅则奕恰好转了个眸,看向一位正在说话的宗亲。
收回视线时,余光里骤然出现了一抹亮白。
他顿了顿,偏眸看过去。
姑娘一截半隐在旗袍叉口下的小腿,毫无征兆地落入了眼帘。
腿型纤细漂亮,肌白似雪,细致光滑的肌理上,闪着淡淡细腻的光泽。
遇辞此时只觉得坐立难安,沉香的气息加上她本就疲乏的精力,让她感觉脑袋晕沉沉的,一个没注意,俩眼皮就打上了架。
“去裕园,祖奶奶很久没见你了。”
正当她在混沌中挣扎时,身侧忽然响起一声低语。
音调朗润清澈。
她一个激灵,睡意瞬间去了大半,挺直腰杆,偏头看过去。
傅则奕微微侧头,两手撑在膝盖上,双唇轻抿,明润漆邃的眼眸落在她的脸上。
裕园是傅家的老宅,祖奶奶是傅家老太太,也就是傅则奕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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