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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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法很轻,指尖穿插进发间,末了,还帮她将耳边的碎发轻轻别到了耳后。

温热的指腹带过耳边,遇辞心跳跟着慢了几拍。

水榭外植了片白牡丹,清香缭绕,月影于水面浮动,波光粼粼,投于书有“欢言酌春酒,摘我园中蔬。微雨从东来,好风与之俱。”的榭内楹联上。

直至傅则奕收回手,遇辞都还能清晰感知脖颈处若有似无的触碰,像是小石子坠入水中,人已去,浪花尚在。

“好了。”他低声道。

遇辞顿了顿,才转过身,而后抬手摸了摸脑后的发髻,样式很规整,比她自己盘得还细致些。

想起先前他也帮他辫过头发,她顿了顿,抬眸看向他,可在触碰到他于夜色中润亮的眼眸后,到了嘴边的话倏地停在了口中。

傅则奕静静看了她半晌,嘴角浅浅扬起,“幼时见我父亲替母亲盘过发,次数多,便记得了。”

他知道她想问什么。

遇辞有一瞬像是被戳破心思后的羞窘,眼神也跟着闪躲了一下。

在此之前,她一直觉得,他应该是有过心仪的女孩子的。

为之描眉盘发,挑脂选粉,实在是太像他会做的事情了。

就在这种窘迫感越来越强烈,她不知该如何接他的话时,忽然听见一声很轻很轻的笑声。

她茫然的愣了一下,再次抬眸看去。

古灯浅照,月色温柔,他的嘴角微微漾开,拓开两弯柔和的弧度,面部神情很放松,像是与天上月融为了一体。

“小叔,你——笑什么?”她眨了眨眼睛。

须臾,傅则奕缓缓收敛了嘴角的弧度,笑意清浅地叫了声她的名字:“遇辞。”

她乖乖地应答:“嗯。”

他的眼眸又定定看了她少顷,才缓缓开口:“明日,不要叫我小叔。”

遇辞愣了一瞬,不解,“为什么?”

明天是老太太的生辰当日,宾客还会比今天多些,遇家一些比较亲近的小辈也会来。

她要是当着二叔的面无礼,明晚宗祠的烛火就该为她长明一夜了。

他稍稍移开目光,神色忖度了片刻,才继续看向她,“不要叫就是了,抑或——”他顿了一瞬,眸光微亮,“叫我的名字。”

遇辞心头像是被一只小木槌轻轻敲了一下。

叫他的名字。

上次他这般说是两家退婚那日,那时她没能叫出口。

紧贴的唇瓣动了动,像是有千斤重,如今她还是叫不出口。

夜色静谧,傅则奕注视了她片刻,终是没强求,低声道:“不要叫小叔就行了,明日迎宾客时你同我一起去。”

遇辞点了点头。

就算放在平日,她也是随他一起迎送客的。

傅则奕弯了弯唇,正欲抬脚走出水榭,遇辞却忽然指了指不远处水榭廊柱上挂着的楹联。

“小叔,我一直觉得你应该过那样的生活。”

欢言酌春酒。

好风与之俱。

随性隐逸,了无牵挂。

傅则奕顿了顿,偏眸看去。

楹联上的墨迹出自老太爷之手,苍劲洒脱。

诗句取自陶渊明的《读山海经·其一》,老太爷生前最喜欢的一位诗人。

傅则奕的目光在诗句上停留了片刻,须臾,移开视线,看向身侧的人,不答反问:“你呢?”

忽然抛过来的问题让遇辞怔了一瞬,回视过去,却猝不及防撞进他漆润的双眸。

不知为何,她觉得他这番话下还有别的意思,可她解读不了。

张了张嘴,最终浅浅勾了勾唇角,“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话音落下,傅则奕也跟着扬了唇,声音很轻很柔地道了句:“好。”

遇辞与他相视,漾开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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