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三大宗姓(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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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让步,就是看不清形势了。”

“好,我等最后结果。”

冷岳迟疑一下,没有忍住心中的疑问,“你什么时候回京一趟?也许认个错,做做样子,就会有缓和的余地,你的处境也不会这么被动了。你看现在,在县处级的调动就这么麻烦,怎么迈入副厅?”

“回京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不方便谈这个。”冷枫沉默了一会儿,“不管怎样,谢谢你。”

“跟我就不要客气了,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在黄梁的时间可能不多了,下一步已经定了,不是回省就是回京,大概半年后。”

冷枫和冷岳的对话,以及市委动荡之中新增加的变数,关允一梦到下午,自然不得而知。他人在黄梁,有没有做黄粱一梦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当他一场大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睁眼一看,冷舒不见了,瓦儿也不见了,只有金一佳坐在一旁。

“你醒了。”金一佳递上了热水,“你睡得真香,外面就算打仗估计你也醒不了,真佩服你,现在这么紧张的关头,你还能呼呼大睡。”

“不睡又能怎么着?现在我无权无势,连旁观的资格都没有,还不如做一场春秋大梦。”关允喝了水,精神状态大好,“瓦儿和冷舒呢?”

“冷舒去陪你爸你妈了,她想尽尽地主之谊,瓦儿陪李逸风回省城了。”

“瓦儿走了?”

关允一惊,瓦儿怎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又一想,立刻想通了:“李书记的去向定了?”

“算你聪明,总算想到正题了,不是只关心你的瓦儿妹妹为什么不辞而别……”

“说正事,别打岔。”关允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李逸风的下一步。

“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处长!”

石破天惊

关允又惊又喜,李逸风因祸得福,一步迈入了省委组织部最关键最重要的干部处,完全就是惊天的逆转!

诚然,干部二处处长也是处级,李逸风以县委书记的身份调任,算是平调,而以李逸风担任了数年县委书记的资历,下一步升至副厅也是理所应当。平调,似乎屈就了。

不过不要忘了李逸风向市委请辞是基于大坝的重大质量问题和重大安全事故,虽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毕竟是有重大责任在身。他又是主动请辞,按照惯例,他应该会背一个处分,调一个闲职,至少也要闲置两三年时间才能东山再起。

最终却是一个天大的惊喜,就连关允也是始料不及,喜出望外!

省委组织部的机构设置各省不同,但大同小异。干部处一般分为一处、二处、三处、四处,干部监督处、干部教育处等等。监督处和教育处的职责不言而喻,主要是监督和教育干部。而从一处到四处的干部处,一处主要的职责是宏观管理干部队伍建设,同时兼公选办公室,二处至四处分别负责省管地市领导、省委省政府工作部门以及群众团体、部分事业单位的领导干部、企事业单位的领导的考核、任免、交流等。

就是说,一处是宏观上的管理,而二处到四处则是具体的考核和任免。

李逸风虽是平调,但相比县委书记在一县之地的呼风唤雨,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处长,则更是位高权重。甚至下面地市的常委以及副市长们,也要尊敬三分,不敢等闲视之!

级别未变,权力大增,而且位置显赫,李逸风的调任不能说是一步登天,也算是平步青云,和预期中的下一步转变之大,绝对是石破天惊。

就关允的猜测,李逸风下一步的位置应该是省社科院或省委政研室,不管是哪个部门,肯定都是闲职。上次在县委后院的荒草之中,李逸风和他谈论了高参之路,他就推测,李逸风如果需要蛰伏两年的话,省社科院或省委政研室就是最好的去处。

关允猜对了,李逸风在荡平孔县局势之后做出辞职决定时,就想好了下一步,去省社科院或省委政研室蛰伏两年,提高理论水平,强化自身修养,伺机东山再起。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蛰伏两三年也未必是坏事。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谁能料到孔县局势大变,不但吹皱了黄梁市的一池秋水,连省委也有巨手介入,最终导致了局面之复杂,较量之激烈,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好事,好事!”关允大喜过望,一把抓住了金一佳的手,“消息没错?”

“当然没错了,这样的大事,我能和你开玩笑?”金一佳被关允紧紧抓住小手,也不躲不闪,心里却有一丝丝甜蜜,感受到关允双手的热度和力度,知道他已经康复如初了,一脸浅笑,“怎么样,没想到吧?夏德长脸都绿了。”

“谁接任县委书记?”

“还没有出来结果,应该还在讨价还价。听说冷县长已经和蒋雪松关门会谈了一个小时,现在也应该意见统一了。想想一个孔县,牵动了多少人的目光,要是以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谁会打破头去争一个平原小县的书记宝座?政绩不多,权力不大,还不如在市区担任一个区长。”

“冷县长能和市委书记面对面地对话,就已经很不错了,哪个县长可以就升迁问题当面和市委书记讨价还价?”关允心中大慰,现在大局定了一半,李逸风能有一个好去处,也不枉他在孔县勃然一怒的壮举。

“你还得意?”金一佳眨眨眼睛,笑道,“你难道没猜到冷枫和蒋雪松讨价还价的时候,肯定会有一个筹码,筹码……就是你。”

“我知道。”关允早就胸有成竹,“以前我对担任市委一秘有抵触心理,现在想法不一样了,登高才能望远,来市委,也未必不是一条光明大道。既然夏德长喜欢不走寻常路,我也要走出一条与众不同的路。”

“我也支持你来市委。”金一佳欣慰地笑了,“不过想想也好笑,一个堂堂的市委书记,一个县长,却要拿你一个小小的副科当筹码来谈条件,你也应该深感荣幸了。”

冷枫能和蒋雪松面对面对话,是因为冷枫背景过硬和省里空降干部的两重身份。他能被拿来当成讨价还价的筹码,是因为蒋雪松对他器重并且他意外得到崔同青睐的两重缘故。可以说崔同的介入,让他的重要性更加凸显了。

“我有一个预感……”关允跳下了床,伸了伸腰,感觉精力充沛,“夏德长这一次来,要空手而归了。”

“何止空手,根本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上次见面后,金一佳对夏德长的印象一落千丈,现在又因关允的关系,对夏德长更是不以为然了,“如果没有他的介入,李逸风下一步就定了去省委政研室了。但就是因为他太热衷于孔县的局势,又想借机拿冷枫一把,结果冷枫大怒,李逸风震怒,省委也有人很不高兴。就在他才来黄梁不久,省委又有一名重量级人物出现在了市委大院,然后……事情就出现了惊人的逆转。”

“是谁?”

“不告诉你。”金一佳卖了个关子,又笑了一笑,老实地说道,“其实到底是谁,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省委三号车亲自出动了,但我问了问,省委齐副书记人还在省委。所以,到底车里坐的是谁,就很奇怪了。”

果然动作够大,连省委三号的专车都出动了,好一场声势浩大的旋风,不管结果如何,只凭可以近距离置身其中这一点,就足以让关允自傲了。关允更欣慰的是,夏德长来燕省之后的第一次主动出击就吃了暗亏,当头一棒的失败,能不能让他警醒并且收敛几分?

李逸风担任了干部二处的处长,正好在夏德长的眼皮底下,想想夏德长上不受省委一号二号的欢迎,下又有李逸风的制衡,怪不得金一佳说夏德长脸都绿了,不绿才怪……相信李逸风的任命绝对不是夏德长想要的结果。

夏德长不老老实实在省城待着,非要横插一手急巴巴赶来黄梁,想利用孔县的变局争取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最终结果终究还是坑了自己,可悲可叹。

既然李逸风去向已定,关允心情大好,看看天色已晚,就说:“走,出去吃晚饭。”

“你是病号,就老老实实在病房里吃病号饭吧。”

“还是不了吧,这饭也太难吃了,我估计你的厨艺也比病号饭强。”

“我厨艺很高,你别小瞧人。”

“无菜无真相。”

“下次去我家,我亲自下厨给你看。”

“万一我吃不下去怎么办?当着你爸妈的面,又不好说你笨。”

“你敢在爸妈面前说我坏话,我和你没完。”

说笑几句,正好金一佳的手机响了,金一佳接听了电话,说了几句挂断,对关允说:“算你有口福,冷舒晚上请吃饭,走。”

夜晚的黄梁市,灯光辉煌,孔县与之相比,不但小得可怜,也黯然失色多了。还是城市的夜晚更迷人,关允一时感慨,想起在京城生活了四年的美好时光,没来由就又想起了夏莱。

在同一个城市里,却不能相见,他又该如何面对夏莱的逃避?是的,他一直不愿承认的是,夏莱工作狂式的调查暗访,经常一消失就是一周,明是全心全意投入到工作之中,其实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逃避?是对他和她之间的最终结局没有信心的逃避!

在毕业后的一年间,夏莱一直对他念念不忘,但却从来没有前来看望他一次,以至于从开始时的书信不断电话不断到后来的杳无音信,让他在对爱情的绝望之中度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光。诚然,他相信夏莱对他的真心,但夏莱骨子里有韧性,却少有敢于突破困境的勇气。

现在,他和夏莱的感情似乎更进了一层,但却又面临着一个更严峻的问题——婚姻。感情上升到一定阶段,就要用婚姻的形式固定下来,但就在他和夏莱的感情要步入谈婚论嫁的阶段时,夏莱却全心全意投入到了工作之中,而且经常一周没有音讯。作为对她再了解不过的关允,早就隐隐猜到了什么,夏莱是不想面对婚姻的难题。

夏德长就是逾越不了的高山。

关允不会埋怨夏莱什么,他只是想和夏莱见上一面,作为一个深爱她的男人,在他受伤的时候,哪怕夏莱只是站在他的面前盈盈一笑,就足以让他欣慰平生了。

大雪过后的黄梁市,路上仍有积雪,在金一佳的陪同下,关允来到了黄粱梦酒店。刚进大厅,他就看到了挥舞小手的冷舒。

冷舒穿了一件暗红色大衣,辫子盘在脑后,打了一个漂亮的结,脖间系了一条紫色围巾,在寒冷的冬夜,就如芬芳迷人的玫瑰——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

冷舒的打扮让人眼前一亮,但更让关允眼前一亮的是,冷舒的身后还有两人,一人是冷岳,另一人,正是冷枫。

第一次,冷岳和冷枫、冷舒三人在私下场合同时现身,莫非是说,三人之间真正的关系,要露出冰山一角了?

逆天

如果说冷舒、冷岳在,还不让关允惊讶的话,冷枫在,就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今天的聚会,本是冷舒做东宴请他的父母,算是私人性质,冷岳意外现身,作为市委秘书长和冷舒叔叔的身份,也勉强说得过去。但似乎从来不会和别人有私交的冷枫也参加了宴会,就让关允心中一动,是否冷枫的举动可以表明冷枫已经完全接纳了他?

关允急忙向前一步:“秘书长、县长,早知道你们来,我就早到一步了,怎么能让领导等我……”

冷岳一脸微笑:“现在是工作之外的时间,我不是秘书长,我是冷舒的叔叔,你也可以随她叫我叔叔。”

“就是,关允你不用拘谨,我和冷岳、冷舒出面,请你和关老师、母老师吃饭,是为了感谢你救了我一命。”冷枫的表情虽然依然冷峻,但却比以前多了内容,眼中也流露出些许的笑意,“走,上楼说话。”

金一佳乖巧地跟在关允身后,低眉顺眼。冷舒跟在冷岳后面,含蓄而笑。几人上楼,到了楼上的雅间,推开门,关成仁、母邦芳和小妹、温琳已经恭候多时了。

几人一进来,小妹就先起身,然后是温琳,随后关成仁也一下站了起来,拘谨而谦逊地笑。最后是母邦芳,她缓缓地站了起来,说道:“劳秘书长和县长费心了,原先说就和冷姑娘一起吃个饭,没想到还惊动了秘书长和县长。早知道这样,就不敢来了。”

“母老师客气了。”冷岳客气地笑道,谦逊、淡定并且彬彬有礼,“关允和一佳救了冷枫,请你们吃一顿饭表示一下,是人之常情。”

“母老师、关老师,快请坐。”冷枫也十分客气且礼让三分,眼睛一扫,吩咐说道,“冷舒,你坐小妹旁边,关允,你坐我旁边,冷岳,你坐关允旁边。今天高兴,要多喝几杯。”

“县长,你身体刚好,还是不要喝酒了。”关允坐下,劝了冷枫一句。

冷枫都点名安排了座位,偏偏没有提金一佳,可不是忽视了金一佳,而是别有用心。金一佳扫了一眼座位,迟疑一下,只能坐在了温琳的旁边。温琳却若无其事地和金一佳小声说了几句什么,金一佳立刻一扫脸上的担忧,眉眼间都充满了笑意。

谁说冷枫冷酷无情?原来他也是细心人,关允明白了冷枫的用意,是不想让金一佳和温琳因为他而心存芥蒂。可见,冷枫对他也确实是真心关怀,把他的感情问题也放在心上。

见到温琳又对金一佳释然了,关允也是暗暗欣慰,温琳虽然有一般女孩儿都有的细腻、独占的心思,但她不记恨人、大大咧咧的性格之下,其实很容易宽容和原谅别人。说到底,温琳是个好姑娘。

想到感情问题,关允又注意到了冷枫手指上的戒指印痕,再联想到冷枫从未提及家人,他心中就又多了一丝猜想。今天冷枫和冷岳、冷舒同时出现,而且他还直呼冷岳大名,也间接证明冷枫和冷岳之间的密切关系。由此说明,冷枫并不再避讳他的身份问题,至少当着关允的面是如此。

坐下之后,冷枫的目光在母邦芳身上悄然停留了片刻,开口问道:“母老师,听您的口音,不像是孔县人?”

孔县本地方言和豫省方言有点像,不仔细听,有时还真不好分辨出来,冷枫的耳朵够尖,不是孔县人也能听出来。一般来说,走南闯北,见多了天南地北各地的人,对方言的分辨能力才会相应提高。

“我老家在豫省。”母邦芳微微一笑,“听县长口音也有闽南一带的方言,但不太明显,应该是知青的时候学了一些?”

这一下关允就更吃惊了,冷枫微带南方口音的普通话,他早就有所注意,并由此判断出了冷枫曾经到南方插队的事实。但具体冷枫在哪里下乡,他还真不知道,也没听出来。

老妈从未迈出过孔县一步,也没有机会接触过天南地北的人,她怎么就听出了冷枫的口音是闽南一带的方言?

难道老妈是随口一说?

不料,冷枫的回答让关允大吃一惊:“母老师真厉害,我以为我的普通话已经很标准了,没想到还是被您听了出来。哈哈,了不起,您是第一个听出我的口音带闽南方言的人,我敬您一杯。”

母邦芳举起茶水:“不好意思,县长,我平生不喝酒,就以茶代酒了。”

难得见冷枫哈哈一笑,关允却顾不上理会冷枫的大好心情是不是因为孔县的大局定了,只顾上惊讶老妈的反常表现。从上次开口问金一佳是京城哪家金,到现在一句话听出冷枫在闽南一带插队的经历,就如忽然发现身边隐藏了一个不世高人一样,关允不认识似的看着老妈,心想,他初来黄梁就引起了崔同的注意已经算是逆天了,没想到,老妈比他还逆天。

问题是,这么多年了,他怎么就没有发现老妈与众不同的一面?

随后,冷枫又敬了关成仁一杯。

和母邦芳的淡然随意相比,关成仁第一次和县长、市委领导这样的大官坐在一起吃饭,不免紧张,和冷枫碰杯的时候,还溅出了一点儿酒,不过还好,他还算维持了体面,毕竟也是几十年教书育人的教师,大场面没见过,小场面也见过不少。而且今天的宴会本来也是私人性质,他客气几句之后,也没有失礼。

但和母邦芳的从容相比,关成仁还是差了不少,就更让关允怀疑,以前怎么就没有注意到老妈比老爸更有见识,看来还是和家人太熟悉了,反而疏忽了细致观察。

再回想起他长这么大,也从来没有见过姥姥、姥爷,更没见过老妈回过娘家。别人问起,老妈总是千篇一律地回答:“和家人走散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而关允的爷爷和奶奶也是早逝,他自小就没有体会到爷爷辈的温暖,所以他对老容头的爱护和关怀,也未尝没有童年心理缺憾的补偿。

本来在座的众人之中,以冷岳的职务最高,而且他比冷枫的年纪大,理所应当坐在首位。但偏偏冷枫坐在了首位,而且很明显,处处以冷枫为主,关允就更加清楚了一点,冷枫在家族中的地位应该比冷岳高。

冷枫在敬完母邦芳和关成仁后,又敬了金一佳一杯,感谢金一佳对他的帮助。金一佳坦然受之,没和冷枫客气,她清楚冷枫不是虚伪客套之人,和他没有必要太做作了。

最后,冷枫又敬关允:“关允,我还要敬你一杯。”

“县长,不敢当。”关允忙要站起来。

“坐下。”冷枫威严地说道,“从此以后,不管你走到哪里,只要你有困难,只要你一转身,我就在你身后可以看得见的地方。”

“是,以后我也会一直在县长的注视下成长。不管走到哪里,只要我走偏了路或是迷失了方向,都请县长及时纠正我,别让我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关允态度诚恳,语气坚定。

“干!”冷枫豪气大生。

“干!”关允奉陪到底。

别看关允认识温琳很久了,但还是第一次和温琳共坐在人多的酒席上吃饭,温琳也变得恬然而娴静。金一佳也是,淑女而优雅,仿佛只一转眼都变了一个人一样。关允不由暗暗摇头,每个女人都有百变女郎的潜质。

温琳和金一佳还不时地说上几句悄悄话,亲密无间的样子,丝毫不像情敌。小妹和冷舒也亲近了许多,二人还不时说笑。而关允和冷枫、冷岳也相谈甚欢,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冷枫的神情也从容了许多,不再冷漠。

一场饭吃得宾主尽欢,虽然自始至终冷枫、冷岳都提也没提孔县的班子调整以及二人之间的关系,关允也没有多问一句,但显而易见的是,冷枫和冷岳同时出现,就是无声的暗示。只要追查冷岳背景和冷枫背景的交叉点,那么京城冷家的庞大势力就会抽丝剥茧一般展现在关允的面前。

相信假以时日,冷枫身上所有的秘密都会一一被关允获悉。

饭后,冷枫意犹未尽,送走了关成仁和母邦芳后,他又提出去喝茶,关允欣然从命,金一佳和冷舒随同。

温琳和小妹陪同爸妈去休息,明天一早就会返回孔县。走的时候,关允看出了温琳眼中的不舍,但没办法,温琳已经不是官场中人,再者冷枫也没有邀请她。

反正他还要再回孔县,还有和温琳相处的机会。

冷岳引领几人来到一处茶楼——望江楼,黄梁市内没有江,只有一条甫扬河。望江楼临河而建,也算是一处雅致之地。

作为黄梁市久负盛名的茶楼,此时的望江楼高朋满座,冷枫几人赶到的时候,停车场几乎没有了车位。好不容易停好车,几人才走到门口,一抬头,就发现了几个熟人。

一个是夏德长,一个是司有立。如果说在黄梁市和夏德长、司有立偶遇不足为奇的话,那么紧跟在司有立身后的一人,就让关允顿时睁大了眼睛。

王车军!

狭路相逢

用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形容或许不恰当,但黄梁市之大,几人还能不期相遇,就是真真正正的狭路相逢!

不但是关允和夏德长的狭路相逢,也是他和王车军的狭路相逢!

一瞬间,关允只觉浑身冷气嗖嗖,头发根根直立,直欲拔刀相向。当然,他手中无刀,是心中有刀。

冷枫察觉到了关允的异样,伸手一按关允,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少安毋躁,有我和冷岳在,夏德长不敢嚣张!”

一个小小的县长以不敢嚣张来形容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可见冷枫对夏德长的忍耐也到了极点,也间接证明冷枫丝毫不畏惧夏德长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权威。

望江楼门口亮如白昼,夏德长站在门口,被无数人如众星捧月一般簇拥在中心,春风满面。也许在正面战场上的失败又被现在的围绕和奉承所掩盖,他笑得很开心,丝毫没有因为在李逸风和冷枫任命上的失利而有沮丧之色。

又或许只是他更会演戏罢了。

关允几人离夏德长不远,不过正好在停车场的昏暗灯光下,不被夏德长注意到罢了。围绕夏德长身边的数人,除了跟在外围的司有立和王车军之外,其余人等关允并不认识,冷枫和冷岳却都认识。

“司空、王进太、王向东、陈思清……”冷枫小声点了名,“夏德长的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头衔和权力,还是让许多人趋之若鹜。”

冷枫一一点名,自然是说与关允听。关允不认识面孔,但对于市委之中大部分副市级以上的领导的名字耳熟能详,一听名字,心中就立刻有了一个大概轮廓。

司空先不用说,市旅游局局长,在黄梁市大小也算个人物,但放到省里就是小角色了。他能攀上夏德长的高枝,和夏德长一起喝茶,自然是他求之不得的好事。王进太是三大宗姓中王姓的代表人物之一,现任市委副秘书长,风传他有望接替冷岳担任市委秘书长。

王向东也是三大宗姓中王姓的代表人物,现任市政府秘书长,也有传闻说他可能会由市府这边搬到市委那边,由政府秘书长转任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

陈思清是副市长,来历和背景不明,在市委一向不显山不露水,在政府班子排名也十分靠后,关允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字,还是第一次见到本人。

原以为夏德长前呼后拥有多威风,不过一看周围的阵营,一个堂堂的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身边,没一个市委前三号人物陪同不说,连一个市委常委都不曾露面,在虚假繁荣的背后,其实是大受冷落。

而夏德长笑得还十分开心,似乎多么威风八面一样,也不知是不是在假笑的背后,满心凄凉?

不过,关允又一想,黄梁市的重量级人物就算对夏德长再不感兴趣,场面上的事情也要做足。如果说蒋雪松和呼延傲博没有亲自出面陪同还说得过去,那么市委副书记崔同和常务副市长曾伟宪也不现身,就确实说明了问题,难不成黄梁市委要集体冷落夏德长不成?

不会,官场上的事情都会做到暗处,花花轿子众人抬,以市委一帮人的政治智慧,断然不会做出明面上冷落夏德长的事情出来,那么,问题又出在了哪里?

不管问题出在了哪里,也不管是谁陪同夏德长,在他前呼后拥的人群中有司有立这样的无赖和王车军这样的败类,他的品位也降低到了下等。当然,夏德长不是黄梁市人,陪同人员是谁,自有别人安排,他也不会过问。但关允还是禁不住冷笑,如果夏德长不是夏莱的爸爸,他真想用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来形容夏德长周围的一帮人,真是蛇鼠一窝!

关允想了许多,脚步就放慢了几分,冷枫和冷岳也有意停下脚步,不想和夏德长几人不期而遇。谁都不想面子上过不去,背后交锋就行了,有矛盾也不要放到大庭广众之下,是官场中人的常识。

但还是有意外发生,金一佳虽然有政治头脑,但她毕竟不是官场中人,一见王车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想起关允受伤的惨状,才不管夏德长是何许人也,一步迈出,娇喝一声:“王车军,你浑蛋!站住!”

正被众人的奉承拍得飘飘然的夏德长猛然听到金一佳的声音,顿时脸色一变,回身一看,见金一佳柳眉倒竖双目圆睁地冲了过来,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对金一佳的脾气再熟悉不过的他十分清楚一点,平常金一佳可以很淑女很温柔,但一旦她真正发怒,就如一头母老虎一样吃人不吐骨头,八匹马都拉不住。曾经有一次她盛怒之下打了京城第一公子一个耳光,结果一向嚣张不可一世的京城第一公子愣是捂着脸呆了半天,最终一句话没说,被她的气势生生吓到了。

“一佳……”夏德长不想节外生枝。今天的茶会,是他在黄梁市初次布局的开始,虽然身边围绕的虾兵蟹将都不成气候,但毕竟是第一局,来日方长,他相信今天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既然是事关以后长远的第一局,就不能被人搅局,他就想立刻制止金一佳的胡闹。可惜,为时已晚!

“谁敢拦我,我和谁没完!”金一佳连夏德长的面子也不给了,直接就顶了回去,又怒视王车军,“王车军,是男人就站出来,别躲在后面,和没种的太监一样!”

关允一惊,这句话骂得不带一个脏字却又让男人最痛恨。原来金一佳发作的时候,是这么气焰滔天,果然够劲!

不过关允不知道的是,他还是看轻了金一佳,金一佳对他是因爱生温柔,对别人的厉害,他可是没有亲眼目睹。金一佳在京城可比夏莱名气大多了,京城第一千金的名号不是噱头,是实打实凭借她的气势和威风赢来的。

王车军还没有迈动脚步,司有立向前一步,施施然来到金一佳面前,上下打量金一佳几眼,十分张狂地说道:“你谁呀?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在黄梁市的地盘上,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话一说完,司有立才认出金一佳是谁,脸上的张狂变成了不可一世的大笑:“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你?哈哈,小妞,上次被我划破了裙子,感觉如何?是不是还想着让我再扯掉你的裙子……天下之大,你哪里都不去,非要来黄梁,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金一佳也认出了司有立,她平生受过的最屈辱的一次耻辱就是拜眼前之人所赐,对他的丑恶嘴脸记得无比清晰。如果说她对王车军恨之入骨是因为他是关允的仇人,那么她对司有立恨得牙根直痒,就是切肤之恨了。

“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你?”金一佳也嘻嘻一笑,有模有样地学了一句。她的笑脸如雪后初霁的阳光,映照在雪后娇艳无比的红梅之上,明艳亮丽,直晃人眼,却又突然脸色一寒,就如雪后寒风,“流氓、色狼、垃圾、人渣!”

一番话说完,金一佳抬腿一脚就踢在了司有立的肚子上。她几乎使出了全力,只一脚,就踢得司有立如煮熟的龙虾一样,身子一弓,“扑通”一声,仰面朝天地摔倒在地上!

谁也没有想到金一佳说出手就出手,而且一出手还是狠手,再一看司有立倒在地上,双眼紧闭,显然已经晕死了过去。

真狠,一脚踢晕!

司有立有两个姐姐,为了生他这个儿子,司空辛勤耕耘了多年,才算开花结。正是因为是好不容易才生来的儿子,一向娇惯得不成样子,他平常连一根手指也不舍得碰上一碰。一见儿子被人当场打晕,司空气得血压上升、双眼喷火,如果不是夏德长在身边,他都能冲过去亲手扇金一佳两个耳光。

当然,也幸亏他没有冲过去,否则说不定金一佳连他也踢了。

司有立倒地昏迷,顿时场中一片哗然,众人面面相觑,事发突然,一时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车军够流氓够无耻,他一见势头不妙,就想趁乱溜之大吉,一转身才走出不远,却被一人逼了回来。在对方步步紧逼之下,他面露惧色,步步后退,退到了司有立的身前。

正是关允。

关允一现身,夏德长的眼睛立刻收缩了瞳孔!

然而,更让他震惊的一幕出现了,随着关允一现身,又有几个人从黑暗处走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他苦苦拉拢而不可得的冷枫。冷枫的身后,是冷家的另一个代表人物黄梁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冷岳!

夏德长心思大动,冷枫和冷岳同时现身不足为奇,奇怪的是,冷枫和冷岳怎么会同时和关允在一起?难道说……他猛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差点惊出一身冷汗,难道说冷枫又被冷家接纳,而关允作为冷枫器重的培养对象,也要被冷家所接受?

怎么可能?如果关允被冷家纳入培养体系,关允日后的前程将会不可限量!

正当夏德长震惊莫名胡乱猜测的时候,场中的情景,又突然为之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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