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风起云涌(2)(2 / 2)
后面的车躲闪不及,直接就轧了过去。轮胎一沾机油,抓地性立刻下降,刘宝家当即向左一打方向盘,一脚踩急刹车,就要堵死后面的车。
对方本能地一躲,同时也一脚踩下刹车。上当了,在轮胎沾染了机油的前提之下,急刹车就和在冰上刹车没有区别。果然,汽车发出一声难听的刹车声,然后猛然跑偏,迅速滑向了道路中央——汽车失控了。
随后汽车接连在原地打转,最后冲击力过大,终于还是腾空而起,重重地摔倒在了路对面,眼见是报废了。
刘宝家一举得手,又黑掉对方一辆车,来不及高兴,对方又有两辆汽车一前一后超了过去,也不理他,直接朝前面关允的汽车狂追而去。
刘宝家顾不上拦截超过的两辆汽车,因为后面还有两辆汽车想要超车。他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阻止后面的两辆汽车超车,至于前面的两辆汽车,就只能交与关允对付了。
关允见刘宝家干掉一辆,对方还有四辆汽车,两辆追他,两辆追刘宝家,心知最后的决战时刻来临了。一看路牌,还有十公里就出黄梁地界了,关允心生一计,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与其等他担任了市委一秘再和郑天则打擂台,还不如今天就送一份大礼给郑天则,让郑天则先品尝一下挫败的滋味。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战便战!
鏖战
后面的车追近到了百米之内。
车内数女,夏莱是睡美人,无知无觉,外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和她无关。崔雨秋紧张地捂住了眼睛,不敢多看一眼。崔雅美还算镇静,接连做了三个酒精瓶炸弹,她一个,冷舒一个,金一佳一个。
冷舒紧咬嘴唇,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来,没想到平常含蓄而害羞的她,在面临紧要时刻,骨子里潜藏的叛逆全部释放了出来,热烈而奔放。
金一佳又恢复了傲然和精干,她先是将头发束好,又将衣服系好,大义凛然的样子,如同要上战场一样悲壮。
五公里!距离出黄梁市地界还有五公里,关允一脚将油门踩到底,汽车迸发出最大马力,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对方见状,以为关允要拼命逃窜,也将动力提到了极致,试图超车!
“你们三个,谁投的最不准?”关允问道。
“我!”崔雅美当仁不让地举起了手,“要让我扔,肯定扔偏了。”
“你现在就扔第一个酒精瓶。”关允二话不说吩咐说道,“点火,扔!”
崔雅美打开侧窗,将燃烧的酒精瓶扔出了窗外。她说的是实话,酒精瓶一扔出去,别说扔到汽车上面了,完全就是失去了准头,直接就落到了地上,“砰”的一声,瓶子破碎,火光四溅。
酒精瓶炸弹不如汽油瓶炸弹,酒精虽然燃烧值高,但在视觉上没有汽油有冲击力,酒精燃烧时的淡蓝色火焰也不如汽油燃烧时的红色火焰火光冲天。而崔雅美的酒精弹又扔偏了,只溅起了一股火花,丝毫没有伤及后面的追车。
“啊,扔偏了,浪费了一个。”崔雅美吐了吐舌头,脸红了,“我再多做几个当作补偿吧。”
片刻间,后面的车又追近了几分,关允又说:“雅美,你再扔一个。”
“啊?不是吧,还要我扔,我扔就是白扔。”崔雅美连连摆手,“就剩两个了。”
“让你扔你就扔,赶紧扔,别耽误时间。”关允闷声说道。
“好吧,浪费了不许骂我。”崔雅美一扬手又扔了一个,和上次一样的是,只溅起了一股火花。
“还能再做几个酒精弹?”关允从后视镜看到两个酒精弹虽然没有扔到追车上面,但显然放缓了追车的速度,最主要的是,已经成功地激怒了对方。追车现在已经乱了章法,只顾狂追不舍,为了躲闪酒精弹,刚才排列有序的队形已经被打乱。
好,计策奏效了。
“还有三四个。”崔雅美一边说,一边动手做酒精弹,三两下就又做好三四个。
还有三公里就到牛城地界了,关允心想,距离和夏德长通话已经过去快两个小时了,夏德长反应再慢,救援队伍也应该到了。如果再不到的话,凭他一人之力想要摆脱后面的追击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但车上有一个昏迷的夏莱,还有三四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儿,他不敢冒险。
从后视镜观察,远远落在后面的刘宝家的汽车还在和两辆汽车缠斗,一时半会儿也难分胜负。不管了,关允一咬牙,虽然他很痛恨夏德长,但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夏德长不会坐视不管夏莱的父爱上,相信以夏德长的能量,肯定会派人前来救援。
“谁扔的最准?”关允要彻底激怒追车了。
“我试试。”冷舒沉着地点燃了酒精瓶,吸了一口气,一扬手扔出了窗外。酒精瓶准确无误地划过一个弧度,落在了后面一辆汽车的机盖上,“砰”的一声,火花四溢,追车顿时着火了。
“好样的,冷舒!”金一佳惊喜地叫了一声。
不过后车虽然着火,但依然悍然勇猛,也不停车,继续狂追不舍。
“再扔。”关允又下令了。
“我来!”金一佳不甘示弱,也扔了一个。她扔得比冷舒还准,直接就扔到了另一辆追车的玻璃上,火花一溅,火势冲天,后面两辆汽车都停了。
“太好了。”崔雅美高兴得拍手叫好。
不料让人不解的是,后面的车停了,关允不但不乘机加速离去,反而也放慢了速度,缓缓停在了路边,似乎有意等车再追上来一样。后面车上的人下车之后,用灭火器灭了火,又重新上车,眼见又发动汽车追了上来。
崔雅美急了:“关允,你怎么还不赶紧走?还等什么?”
如果不是有意要送郑天则一份大礼,关允现在也会加速离开。但现在黄梁地界只剩下一公里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不给夏德长创造一个可以让郑天则断上一指的机会,就枉费他一路辛苦地护送。
关允没回答崔雅美的问题,却问金一佳:“一佳,怎么夏德长没有打电话给你?”
“呀,手机没电了。”
怪不得夏德长一直没有消息,原来联系不上金一佳,也好,越是联系不上,他越会心急如焚,关允见后面的车已经发动,猛然一脚踩下油门,汽车加速,和对方拉开了距离。
关允先是扔酒精瓶挑衅后又停车示威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对方,对方盛怒之下,将计划抛到了脑后,早就忘了现在已经到了黄梁地界边缘,疯狂地追了上来。
好,来便来,战便战!关允精神抖擞,陡然间豪气大涨,哈哈一笑:“把酒精瓶一个一个全部扔下去,记住,每隔一分钟扔一个。”
接下来的一幕让崔雅美终生难忘:金一佳和冷舒两人,掐着时间,每隔一分钟就朝后面扔一个酒精瓶,每扔一个酒精瓶,就让对方一阵手忙脚乱,就靠几个酒精瓶的支撑,四五分钟的时间内,后面的车生生被逼迫得没有超过关允的车!
相信对方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如果让对方知道其实他们是被几个漂亮的姑娘打败了,估计得去撞墙。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酒精瓶也是有限的,当金一佳正扔得兴起,还想再拿一个扔出去时,却赫然发现酒精瓶已经用完了。而此时对方已经被激起了冲天怒火,不要命一样冲了过来,迅速超过关允的车,一脚急刹车将关允的车截停在了路边。
终于,还是让对方得逞了。
两辆车,一共下来六七个人,都戴了厚厚的帽子和一个大到夸张的墨镜。带头一人,下巴上有一个黑痣,黑痣上有一撮长毛,手里拎了一把长长的铁锁,怒气冲冲一把拉开车门,见车上一车莺莺燕燕、姹紫嫣红,又嘿嘿一阵邪笑:“娘的,没白追半天,原来有一车秀色可餐的娘儿们,兄弟们,今天的火,有地方发泄了。”
崔雨秋和崔雅美对视一眼,二人都乘人不注意握了***术刀在手,誓死保卫清白。
金一佳和冷舒也交流了一下眼神,也都准备抗争到底,绝对不妥协。
关允随手抄起一个扳手,万一他的推算失误,拼死也要保护夏莱和一车女孩儿的清白。尽管他一人孤掌难鸣,但哪怕力战而死,也不会后退一步。
一撮毛估计是别有偏爱,眼睛一扫,对金一佳的傲然和冷舒的清新不感兴趣,伸手去摸崔雅美的脸蛋:“护士最好玩了,兄弟们,这个归我了,剩下的,你们随便挑……”
话说一半,一道血光闪过,一撮毛的小拇指高高飞起,脱离了手掌,飞到了半空。
“啊!”一撮毛右手握住左手,鲜血汹涌,他万万没想到,小护士看上去柔弱,出手之狠却是让人防不胜防,顿时让他怒不可遏,“敢毁我?老子让你生不如死!兄弟们,上,随便玩,玩死拉倒!”
六七名歹徒“哗啦”一声向前一扑,眼见几人就要惨遭毒手,而关允也铁了心以死相拼之际,突然间对面车道上灯光大亮,数辆汽车风驰电掣一般杀来,一个急转弯,将场中一干人等全部重重包围。
汽车是改装过的,车顶上的大灯和探照灯一样明亮,照得场中亮如白昼。不等汽车停稳,“哗啦”几声,从车上下来十几名全副武装的特警,呈战术队形分散包围,将关允以及一帮歹徒团团围在中间。
一撮毛见状,眼中微有惊慌,不过还故作镇静,径直来到为首的特警面前——为首者年约三十左右,方脸大眼,一脸冷峻。一撮毛嘿嘿一笑:“误会,误会,是自己人,我是黄梁警……”
话未说完,便被对方冷冷打断:“全部带走!”
一撮毛见势不妙,对方不留余地,连话都不让说完,显然是想做死了这事。再一看地界,不由一阵心惊肉跳,原来已经出了黄梁,这样一想,他心中大骇,转身就跑:“风紧……”
才跑两步,方脸手一抬,“啪”的一声枪响,一撮毛应声倒地,抽搐几下,竟被当场击毙!
“接上级指示,缉拿重大犯罪团伙,凡有逃跑反抗者,当场击毙!”方脸威风凛凛地大喝一声,“全部拿下!”
一场惊心动魄的追击战,在刚出黄梁地界之后,就急转直下,郑天则派出的精干部队,被一网打尽!
消息传到黄梁市,郑天则呆若木鸡,心中生寒,第一次感受到了灭顶之灾的逼近。
接踵而至
“谁是关允?”
在方脸抬手一枪毫不留情地击毙一撮毛之后,剩下的残兵败将无人再敢抵抗,全部束手就擒。方脸的手下也不客气,给众人全部戴上手铐,押上了车。随后和刘宝家纠缠的两辆汽车也被拿下,车上的五人也被铐走,在善后事宜有条不紊的进行之中,方脸才腾出空闲,问到了关允。
关允已经几乎支撑不住了,他在危机解除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来到夏莱面前,看到夏莱浑身上下没有受到一点伤,才放了心。一阵源自心底深处的疲惫袭来,关允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在为冷枫输血和一路风雪兼程之时所受的旧伤尚未全好,现在一路奔波,既有为夏莱担忧而受到的心伤,又有高度紧张之下的身心俱疲,如果不是硬撑着一口气,他现在已经和夏莱一样昏迷不醒了。
但他不能倒,他是金一佳几个女孩儿和刘宝家三个兄弟的主心骨。
“我。”关允见夏莱安然无事,睡得依然香甜,心里紧绷的一根弦一松,举步来到方脸面前,“谢谢你及时出现,再晚一步,我们就危险了……”
“我叫张哲诚,省公安厅特警一支队队长。”方脸自报家门,伸手和关允握手,“奉宋厅长之命来保护夏莱,来的时候夏部长特意交代,让我向你带好。”
“谢谢夏部长的关心。”关允也大概猜出是夏德长出面请动了省公安厅的特警,至于张哲诚所说的宋厅长是谁,他暂时没有印象,省里的高官离他毕竟遥远。
他也不关心夏德长对他虚情假意的问好,他最关心的是,被拿下的一帮人如何处理。
如何定性今天的事件,事关黄梁郑姓今后的长远,也事关黄梁的局势,更事关夏德长和郑天则之间不共戴天的仇恨如何了断。
刚才张哲诚毫不犹豫抬手一枪击毙一撮毛,并喊出缉拿重大犯罪团伙,凡有逃跑反抗者,当场击毙的口号,当场震慑了所有人。显然,夏德长已经决心要下狠手了,直接就将一帮人定性为重大犯罪团伙,也就是说,他要和郑天则誓不两立了!
“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关主任……”张哲诚递过一个证件,“省厅最近正在查处一个流窜省内各地抢劫、盗窃、杀人的重大犯罪团伙,初步判定,你们遇到的这伙人就是这个重大犯罪团伙。”
关允当然知道一路追赶的一帮人确实也是重大犯罪团伙,但肯定不是张哲诚所说的那伙,但是不是已经不由郑天则说了算,现在已经到了牛城地界上,得由省厅和牛城警方说了算。
接过张哲诚递来的证件,只看一眼,关允就顿时屏住了呼吸,证件上的寸照确实是刚才的一撮毛无疑,证件上注明了一撮毛的真名叫达江友,在职务一栏赫然填写的是——刑警!
黄梁市公安局林阶分局的刑警!
好一个白天执法晚上犯罪的双面人,关允一瞬间明白了什么,不动声色地将证件还给了张哲诚:“有需要我出面作证的地方,请张队长吩咐,随叫随到。”
既然张哲诚敢一枪击毙黄梁市公安局的一名刑警,就证明事态已经上升到了政治斗争的层面。先不说省厅掌握了多少黄梁市公安系统混乱的证据,至少突发的夏莱事件曝光了进取学院的问题,再加上夏德长的介入,为省厅公开调查黄梁公安系统提供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公开调查的话,必然要有一个强有力的证据推动,关允亲身经历了一撮毛的追杀,他的口供就是铁证!更何况以他国家公职人员的身份作证,分量足够。
张哲诚见关允一点就透,点头说道:“案子可能会移交牛城警方异地审理,省厅只负责督办。”他大有深意地看了关允一眼,又说,“来的时候我还担心,如果不出黄梁地界,事情还会比较棘手。没想到,正好在黄梁和牛城交界处,既坐实了流窜作案的罪名,又正好符合就地审理的条件。关主任,你才二十岁出头,有这份手腕,我很佩服你。”
“张队长过奖了,我也是只顾逃命了,哪里会想那么多?”关允谦虚一句,忙说,“赶紧出发,夏莱的病情耽误不起。”
张哲诚见关允不承认有意引对方出黄梁地界的举动,心中反而对关允更敬重了几分,心想,以后关允如果来燕市,一定要交他这个朋友,这个年轻人,有冲劲,有担当,又谦虚,有前途。
刘宝家推开人群,挤了过来,见关允安然无恙,就大为放心,只说了一句:“关哥,你没事就好……”然后腿一软,他就昏倒在地。
关允伸手去扶,刚扶住刘宝家,也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也支撑不住,和刘宝家一起倒了下来。兄弟情义重,生死两相轻!
当关允和刘宝家扶在一起双双倒下时,金一佳大惊失色,惊叫一声:“关允!”
冷舒向前快跑一步,伸手去扶关允,却没有扶住。雷镔力和李理也没有想到关允会和刘宝家同时昏倒,二人离得远,想要去扶也不够近,二人同时大喊一声:“关哥,宝家!”
还是张哲诚离得近,他在关允和刘宝家眼见就要摔倒在地的时候,一个箭步向前,用足全身力气同时托起了二人,见二人昏迷之时双手还紧紧地握在一起,不由肃然起敬。一世人,两兄弟,关允能有几位美女不离不弃,能有几位兄弟生死相依,就是一辈子最宝贵的财富。
这个年轻人,有勇有谋,有美人相伴,更有兄弟誓死追随,再加上他一路斗智斗勇,只凭一辆普通客车,又有车上几个女孩儿的拖累,硬是生生将黄梁一帮横跨黑白两道的犯罪分子引出了黄梁地界,才让他从容得手,真不简单……以上种种,都让张哲诚由衷敬佩!
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是,躺在车内的夏莱虽然口不能言手不能动,眼角却有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
在关允和刘宝家昏倒的同时,远在黄梁的郑天则也险些昏倒。
郑天则纵横黄梁十几年从未有过一次败绩,所以当他派出精兵强将,以为可以一举将夏莱的小命留在黄梁境内时,他是抱定了必胜的信心。虽然只是派出了他手下的五虎上将的最后一名——达江友,但他相信以关允几个人的本事,达江友出面绰绰有余。
郑天则以为夏莱不管从医院出去时是真死还是假死,反正达江友一出面,肯定必死。正是因为信心满满,他在参加市委书记办公会,在蒋雪松和呼延傲博因为进取学校的处理意见不一致,险些当场拍了桌子时,他就一边心中暗喜,一边更加笃定,夏莱一死,蒋雪松手中无牌可打,到时他和呼延傲博继续联手,在巩固进取学院的地位之余,继续加大攻势,一举将蒋雪松赶出黄梁。
至于夏莱之死的调查结论,太简单了,反正她是自己跳楼,事情真相可以任意捏造,大不了找个替罪羊了事。最要紧的是,夏莱一死,进取学院的内幕还能有谁知道?
郑天则想好了如何善后,并且设想了蒋雪松要借夏莱事件兴师问罪的种种可能,却独独没有想到,夏莱如果真没死,他该怎么办?
书记办公会开了两个小时,由于蒋雪松和呼延傲博分歧严重,而崔同在大多数问题上保持中立,最后在许多关键问题上没有达成一致,只是在大体方向上落实了一点,就是由陈思清牵头,由市公安局副局长崔向具体负责,严查夏莱跳楼事件的真相,给夏部长一个交代。
由陈思清牵头、崔向具体负责事故调查小组,还是蒋雪松占了上风。陈思清和崔向都与蒋雪松来往过密,郑天则心里清楚,蒋雪松是有意将他排斥在外。不过不要忘了,黄梁市的政法系统,都在郑姓光辉的笼罩之下,就连崔同数次暗中想插手政法事务也不得其门而入,蒋雪松是***不假,但他在黄梁中层的影响力还不如崔同。
崔同在黄梁都办不成的事情,蒋雪松同样也办不成!
正当郑天则得意扬扬,认为一切还没有偏离轨道的时候,不料两个消息接踵而至,差点将他打得晕头转向,郑天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是在书记办公会结束之后,市委组织部就研究通过了调关允到市委办公厅秘书处的任命——在大部分地市还是市委办公室的正式叫法时,燕省排名前三的地市,都自行升格,将市委办公室拔高成了市委办公厅,也算是国内一个司空见惯的怪现象,省委对此也是装看不见。等于是说,关允调来市委担任蒋雪松秘书的传闻,即将成真!
郑天则大吃一惊,他一直以为传闻只是传闻,尤其是眼下的节骨眼儿上,蒋雪松必定会重新考虑关允的任命,没想到,蒋雪松铁了心要重用关允。
在关允和郑姓结下大仇之际,蒋雪松要求组织部连夜研究关允的任命,郑天则就知道,蒋雪松是要对郑姓大打出手了。
一枕黄粱
如果说蒋雪松连夜任命关允的举动只是向郑姓开战的一个信号的话,只能表明蒋雪松决心已下,什么时候真正动手还不好说,或许只是雷声大雨点小。而且如果没有崔同的相助,蒋雪松想一刀就让郑姓伤筋动骨,也没可能。崔同会一心帮蒋雪松扫荡郑姓势力?以郑天则的推测,可能性极小!
正当郑天则自我安慰并且认为关允调入黄梁并不足以影响大局时,以达江友为首的追击关允的队伍全军覆没的消息,就如一发炮弹落下,当场炸得郑天则天旋地转。
郑姓自从掌控了黄梁市的公安队伍,并逐步渗入了黄梁市政法系统之后,在黄梁市虽然不如崔姓势力庞大,也不如王姓布局广阔,但要说真正的实力,是当仁不让的第一。政法系统,包括公检法三大系统,几乎全在郑姓的掌控之下。这也是郑姓虽然人数上不如王姓,最高级别的官员数量不如崔姓,但却依然可以和崔、王两姓并列为黄梁三大宗姓的主要原因。
正是出于这样的自信和对黄梁市政法系统近乎滴水不漏的掌控,郑天则才从来不认为有人可以在黄梁地界上掀起什么风浪。蒋雪松来黄梁三年了,依然插手不进政法系统,哪怕排名靠前的崔姓和王姓,也要对郑姓客气三分。
黄梁郑姓,表面上是三大宗姓实力最弱的一姓,就郑天则自己认为,实际上,郑姓才是三大宗姓之中名声不显但实力最强的一姓!
作为郑姓的代表人物之一,郑天则在黄梁的布局深不可测,无人知道他对黄梁市的真正影响力有多大,也无人知道他除了表面上可以调动的黄梁专政力量之外,手下还有多少暗中的势力。
郑天则手下有五名最得力的助手,人称五虎上将,五人跟随他多年,是他在黄梁最大的助力。虽然五人之中达江友实力最弱,但也是凭借一身本事,硬生生从无数人中打出了名头,才最终成为他的嫡系。
想不到呀,万万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关允还没有真正迈入黄梁,翅膀还没长硬,居然就害他折损了一员大将!
关允……郑天则恨得咬牙切齿,多少年了,从未有一人让他怒火冲天却又让他无可奈何。还好,关允即将前来黄梁上任,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你不来黄梁还好,一来黄梁,一定会让你有来无还!
郑天则只顾对关允恨之入骨了,暂时疏忽了两个很小但却致命的问题,是谁助暗中安排夏莱诈死离开了黄梁?又是谁带队全歼了他的人马?
也不能说郑天则完全疏忽了这两个关键问题,而是他急于回去安排进取学院事件统一口径的事情,以便应付随后展开的调查。在郑天则离开市委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在楼上一个房间里,崔同和王向东相对而立,正面带微笑注视他匆匆离去的背影。
次日一早,当朝阳洒落万道清辉,普照黄梁的大街小巷时,黄梁又迎来了全新的一天。虽是冬天,但由于天气晴好,无云无风,可以预见的是,又将是一个难得的好日子。
市民们一大早起来,有人到公园打拳,有人到附近买早餐,也有人沿着河边跑步。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冬日早晨,一条传闻通过无数人的口耳相传,迅速蔓延了整个黄梁市。
进取学院有人跳楼了!
进取学院在黄梁市的知名度之高,堪比京城的京城大学和下江的兴元大学,但又比京城大学和兴元大学更让黄梁市民喜闻乐道。毕竟考上京城大学和兴元大学的可能性极低,而且就算考上了,毕业后也不一定就能进市委机关,是以进取学院名气之大关注度之高,几乎就是黄梁市民每天都要谈论的话题。
进取学院有人跳楼?这么惊人的消息一经传出,就如一阵寒风,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刮遍了黄梁的大街小巷。所有人都支起了耳朵睁大了眼睛,都想打听清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有人要跳楼?跳楼的人死了没有?
在进取学院有人跳楼的消息传播之后不久,又传出一条补充的小道消息——进取学院的招生黑幕被记者暗中采访到了真相,进取学院恼羞成怒之下,将记者从三楼推下,导致记者当场重伤!
消息一经传出,市民一片哗然!
有不少孩子在进取学院上学的父母关心自家孩子的安危,更有正准备送孩子到进取学院上学的父母忧心忡忡,犹豫着要不要送孩子上进取学院。
这条消息也不知从哪里流出,但对进取学院的冲击力度之大,前所未有。从创办以来一直以正面形象示人,并且在黄梁市民心目中树立了至高无上地位的进取学院,第一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郑天则听到消息时,正坐在办公室喝茶,听到手下的汇报后,一口茶水喷出,气得他拍案而起:“谁在败坏进取学院的形象?”
喷茶之后,他又重新坐下,眼睛一转,明白了什么。从他三年来认识的蒋雪松的为人分析,在背后散播进取学院的事情应该不是蒋雪松的手笔,况且蒋雪松在黄梁没有深厚的根基,就算他想传播消息,怕是也找不到途径。那么,将进取学院直接推上风口浪尖的幕后黑手,毫无疑问,不是崔姓就是王姓。
崔同在书记办公会上明明是中立的立场,而且他在进取学院的事情上,自始至终没有表现出太明显的偏向,似乎是置身事外的态度,难道说会是王姓?
怎么可能会是王姓?郑天则无法理解,郑姓和王姓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王姓没有理由在进取学院的事情上背后捅郑姓一刀。这么说,莫非是崔姓?
崔同行事一向深不可测,他的真实立场掩藏在背后,让人看不清楚,谁知道他在进取学院事件上是真想置身事外,还是另有图谋?郑天则越想越愤怒,越愤怒越心惊,怎么黄梁三大宗姓平安无事了几十年,突然之间风云突变,相互之间开始提防和猜疑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三大宗姓之间出现了嫌隙?是夏德长的介入还是关允的意外调入?
如果夏德长因夏莱跳楼而插手黄梁局势,导致黄梁局势有初步失衡的迹象还勉强说得过去的话,那么关允的出现,让崔同的立场开始由中立转向模糊甚至是偏向蒋雪松,就让郑天则难以置信,一个小小的关允就有影响黄梁局势倾斜的分量?关允算老几?关允凭什么?
但不管郑天则怎样猜测黄梁局势失衡的症结点在哪里,以及他如何贬低关允的重要性,黄梁局势,还是在进一步朝不利于他的方向倾斜。在进取学院跳楼事件不受控制地在黄梁市风传之后,黄梁市委随即出现了一系列的人员调动。
其实市委的人员调动既不是新鲜事,也不是大事,而是早就宣布好的任命——还是关于柳星雅和郭伟全调进市委以及师龙飞调往孔县的一系列任命。只不过,相比原计划一个月左右的交接期有所改变的是,市委要求柳星雅和郭伟全三天之内办理完交接手续来市委报到。
紧急要求柳星雅和郭伟全提前进市,肯定是进一步针对进取学院事件的举措,而原定要等春节后才让师龙飞外放孔县,却整整提前了几个月,蒋雪松迫不及待要让师龙飞为关允让路并要重用关允的心思,暴露无遗。
同时也更是明确无误地宣告,蒋雪松要继续推动他在黄梁的大计,而且还会不遗余力,要借进取学院事件,一抓到底。
郑天则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焦急,他才知道,他低估了蒋雪松的决心,没想到,蒋雪松也有铁腕如山的一面。
低估了蒋雪松的决心倒没什么,郑天则还完全低估了夏德长的阴险狡诈。他以为夏德长在夏莱事件上所能采取的后续对策,充其量就是在以后他或是黄梁郑姓的升迁上卡脖子,不怕,他到时自有办法过关。没想到,夏德长动用了他在省公安厅的关系,伙同宋表理要栽赃陷害黄梁郑姓……
省公安厅正式通知黄梁市委、市政府并黄梁市公安局,一个流窜省内各地抢劫、盗窃、杀人的重大犯罪团伙昨夜在牛城落网。据查,落网的犯罪分子中有一人的身份是黄梁市林阶分局的刑警,请黄梁方面作出解释说明,并协助调查清楚真相。
接到内部传真后只看了一眼,郑天则抬腿一脚踢倒了屋里养了多年的秋海棠,怒不可遏,公开打脸呀,真下得了手!
关允毫无保留地向冷枫和陈宇翔交了底,也为冷枫终于主持了孔县的全面工作而高兴,更为冷枫和陈宇翔之间的通力合作而欣慰。从冷枫主导而陈宇翔密切配合的姿态上,关允断定,孔县在冷枫和陈宇翔搭班子之后,必定会走出一条不同寻常的发展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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