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多智而近妖(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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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小关子越来越会说话了,邦芳,你的儿子很成器。”老容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很高兴。”

“关允成器,也是你教导有方,我要谢谢你才对。”母邦芳也端起酒杯敬老容头,“我也敬你一杯。”

老容头来者不拒,同样一饮而尽:“邦芳,我才认识小关子一年,他过了年才二十四岁,他二十三年的人生都得益于你的培养,父母才是孩子的启蒙老师。”

关成仁面露尴尬之色,关允的成器成了母邦芳和老容头的功劳,让他这个当父亲的情何以堪。关允注意到了老爸的异常,呵呵一笑说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老爸是慈父,老妈是严师。”

关成仁这才笑了,他也感觉到了老容头的非同一般。虽然现在还不清楚老容头到底是何许人也,但母邦芳和关允都敬若上宾,他自然不敢怠慢,也敬了老容头一杯。

随后,金一佳、温琳、小妹和刘宝家、雷镔力都敬了老容头一杯。老容头无一拒绝,全部接招,几杯酒下肚,面不改色心不跳,真不知道老容头酒量有多大。

几杯酒过后,酒桌上的气氛就热烈了许多,关允终于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老容头,你怎么认识我妈?”

“关允,你叫他什么?”母邦芳突然脸色大变,十分严厉地说道,“你叫他老容头,不怕折了你的寿?”

这一声断喝极其突然,关允还从未见过老妈发这么大的火,一下惊呆了。老容头忙打圆场,笑道:“邦芳,是我让他这么叫的,他一直想叫我容伯伯,我不同意,还是老容头听起来耳顺。到了我这个年龄,如果还做不到耳顺,不就是白活了?而且老容头的叫法能让我时刻清醒。容老和老容,只是颠倒了一下顺序,容老就比老容好听了?我看未必。”

老容头这么一说,母邦芳才缓和了脸色,对关允说道:“关允,你别怪妈生气,你必须尊敬容老。”

“妈……”关允哪里会和老妈生气,他嘿嘿一笑,“尊敬和不尊敬,和称呼无关,我嘴上叫他老容头,心里敬他如长辈。你以前不是也常说‘广知世事休开口,纵是人前只点头。假使连头也不点,也无烦恼也无愁’。怎么又计较一个称呼了?”

一句话说得母邦芳哑口无言,不由笑道:“臭小子,别以为老妈说不过你,不过是给你在一佳和温琳面前留几分面子罢了。”

“老妈英明。”关允立刻奉送了一记马屁。

“独坐清寮绝点尘,也无吵杂扰闲身。逢人不说人间事,便是人间无事人……邦芳,这首诗你一直记得?难得,难得。”老容头或许是喝醉了,或许是前尘往事涌上了心头,一时感慨万千地说道:“关允,拿笔墨。”

关允起身拿过笔墨纸砚,小妹过来研墨,见老容头兴之所至要挥毫泼墨,几人全部过来围观。金一佳更是一脸好奇地凑到小妹近前,见小妹研墨的手法很专业,她一时手痒,说道:“小妹,让我试试。”

小妹浅浅一笑,手腕一翻,轻柔地将墨块递到金一佳手中。金一佳接墨在手,伸出胳膊给关允:“帮我挽袖子。”

关允微微一笑,伸手替金一佳挽了袖子,暗香扑鼻,皓腕如玉,奈何温琳在旁,他不敢稍有异动。金一佳却俏目飞挑,明显有嘲笑他之意。

关允以为金一佳研墨,不过是玩心大起,不料金一佳起手落手的姿势很专业,而且研墨的手法,一看就练过,不由好奇道:“你真会研墨?”

“那是,我从小就替爸爸研墨,怎么了?你以为我是什么都不会的千金小姐?”金一佳不服气地说道,“告诉你,古代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虽然比不上,但从小也学了许多东西,不比你差几分。”

温琳在一旁悄悄拉了关允一把,关允错后一步,小声问道:“怎么了?”

温琳红了脸:“我也会研墨。”

关允乐了,见她小意温存的样子,悄悄在她手心划了一下:“你是我心中最早开放的花。”

一句话如一道阳光,温琳顿时笑容灿烂,心花怒放。

老容头手持毛笔,吸满了墨,微一运气,猛然落在纸上,一气呵成,一首诗跃然纸上。在他笔走龙蛇之时,母邦芳在一旁肃然而立,屏气凝神,以前所未有的恭敬态度观看。

“落魄江湖载酒行,宦海沉浮心中轻。廿年一觉孔县梦,笑忘人生功与名。”

如果说老容头以前的书法以苍劲有力取胜,那么眼下的这幅字,则以沧桑和悲壮震撼人心。力透纸背的人生感怀扑面而来,让人拍案叫好。

“哎呀,容伯伯,我在容一水伯伯家也见过这首根据杜牧《遣怀》而改成的诗,和你的意境差不多,不,应该说几乎完全相同。”金一佳一见老容头的诗,忽然惊叫了一声。

若是平常,老容头或许会顾左右而言他,不料今天也不知老容头是感怀往事,还是真有意要进京和容一水相见,突兀地问了一句:“哦,容一水的诗,是什么?”

老容头的前尘往事

“我想想。”金一佳有模有样地背着手,原地走了几步,低头想了想,忽然展颜一笑,“有了……”

关允也是第一次听金一佳背诗,她摇头晃脑的样子实在好笑,他却笑不出来。因为金一佳虽然背诗的形象很像儿童,但背出来的诗却很沧桑,很悲痛!

“兄弟分散江湖行,生离死别心难轻。廿年一觉京华梦,人世沧桑薄幸名。”

好一首感怀人世沧桑、沉痛无比的诗,字字句句透露出对失散亲人的怀念和对人生的感伤。一诗吟完,金一佳倒没觉得有什么,回头一看,不由吓了一跳,老容头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老容头的诗是“廿年一觉孔县梦”,容一水的诗是“廿年一觉京华梦”,只是换一个地名,却有何其相似的人生感怀,也难怪老容头一时心伤难抑。

关允想劝老容头几句,却又觉得无话可说。他认识老容头以来,老容头从来都是淡定从容的样子,别说流泪了,连忧愁都未曾有过。除了偶尔流露出沧桑感慨之外,几乎就是一个乐观主义者。

但现在,当他老泪纵横时,关允感觉悲从中来,终于体会到了一个老人漂泊无定几十年,是多么的伤怀。在老容头他乐观向前的表象之下,承载了多少人间的悲欢离合。

京华梦、孔县梦、人生梦,梦梦不同!

“拿酒来!”老容头忽然又仰天大笑,其狂放之态,依稀可见年轻时的意气风发。

不知道何时小妹早就准备好了一杯酒,老容头一喊,小妹就及时递了上来。老容头接酒在手,一饮而尽,忽然又伸手一抱小妹:“好孩子,伯伯没白疼你。”说完,又一伸手,对金一佳说道:“佳丫头,我写一首诗送给你爸。”

“谢谢容伯伯。”金一佳脸上带着笑,眼中挂着泪,她被老容头“老夫聊发少年狂”的狂放感染了。或许她家中长辈也有流离之人,能切身感受到老容头心中的悲凉。尽管她没有亲身经历过那段让人生离死别的历史,但作为世家之女,对历史的感触之深,远非普通百姓所能相比。

和金一佳的感慨相比,关允更多的是震惊,老容头主动送诗给金全道,是为何意?再联想到老容头年后进京的想法,他更是怦然心惊,莫非老容头要认祖归宗,要重新建立关系网了?

“好诗!”正当关允浮想联翩时,老容头已经下笔千言,一挥而就,写下了一首长诗。小妹离得最近,当即拿在手中,拍掌叫好,“好一个尽负狂名三十年!”

小妹确实聪颖过人,只看过两遍就背下了老容头的诗,当即朗朗背诵出来。

“夜来飞鸿殷勤至,日暮烟花岁流连。京华一梦长十七,客居他乡不回还。一枕黄粱闲岁月,冷月苍苍暗容颜。高歌一曲重上路,尽负狂名三十年!”

“好一个尽负狂名三十年!”关允一时心神激荡,拍手叫好。全诗意境一气呵成,狂放而不失傲然姿态,回味无穷,写尽了老容头一生的历程。

“尽负狂名三十年……”母邦芳喃喃低语,“尽负狂名三十年……容老,转眼间你离京已经三十年了,也该回去看看了。”

说话间,母邦芳也是黯然流泪,悄悄扭头到一边,让关允不禁一阵心伤。他很少见老妈流泪,印象中,老妈一直比老爸还坚强。看来,老容头的到来,触动了老妈的前尘往事。

再仔细一想,现在公历是一九九七年,农历还是一九九六年,老容头离京三十年,岂不是说正是一九六六年时离京,怪不得他自称尽负狂名三十年。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京城物是人非,早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是该回去看看了。

诗中还有一句——京华一梦长十七,莫非是说老容头在离京之前,在京城生活了十七年?一九六六年离京,倒退十七年就是……关允更是心惊,如果老容头的这首诗是实写的话,基本上他的人生大事都写在了诗中。

当然,诗中的数字也有可能是虚指,就如杜牧的“十年一觉扬州梦”。其实杜牧在扬州生活的时间只有三年,哪有十年,十年不过是形容时间过得极为漫长罢了。

老容头赋诗一首,感染得众人一时唏嘘,随后老容头将毛笔一扔,哈哈大笑:“小关子,我去睡了,一梦解千忧。”

关家房子虽然不小,但突然多了老容头和金一佳、温琳,肯定也住不下,就安置老容头住在了关允的房间。老容头或许真是醉了,倒头便睡。

不一会儿,李理也到了。

李理送走冷枫,下班后才敢出来,他来到之后,少不了又一阵热闹。关允见儿时的伙伴聚齐,又有金一佳和温琳作陪,虽然心中对老容头和老妈如何认识疑虑重重,但时机不合适,也不能多问。他索性放下心中疑问,拉上小妹,叫上一佳和温琳,喊上刘宝家、雷镔力和李理,一起到外面放鞭炮。

职中地处偏僻,偏僻的好处就是空地多,而且职中门前有一条无名小河,河里还有一米多深的河水,现在结了半尺厚的冰。虽是夜晚,但由于过年的原因,职中门口灯光大亮,特意架了几盏路灯,平添了许多节日的气氛。

关允记得小时候在村里,一到晚上就漆黑一片,黑灯瞎火死气沉沉。现在条件好了,村里也装了路灯,不过只到过年的时候才点亮。职中虽然不在县城,但毕竟也是全县仅次于一中的好学校,门口除了路灯之外,还有灯笼和彩旗,过年的气氛浓烈,一下就唤醒了关允对年味的回忆。

温琳还好,从小在孔县长大,对孔县风俗无比熟悉。金一佳就不一样了,她可是土生土长的京城妞,尽管小时候过年也很有年味,但在乡下过年,还是破天荒头一次。她见什么都新鲜得不得了,拉着小妹和温琳的手,蹦蹦跳跳,笑逐颜开。

刘宝家和雷镔力搬了一箱子鞭炮,有长炮,也有“二踢脚”,还有烟花,都如同回到了童年一般开心。李理也放下了县委书记跟前红人的架子,一下跳到了河面上,稍胖的他走在冰上还咯吱直响,他也不怕,哈哈大笑,拿了一挂鞭炮放在冰上,点燃之后,转身就跑。

跑得急了一些,一下摔了个跟头,身后鞭炮已经炸响了,有几个蹦到了李理的脚下,吓得李理连爬带滚,狼狈极了。

刘宝家哈哈大笑,故意使坏,点了一个“二踢脚”扔了下去,“砰”的一声在李理脚下炸响。李理气得跳脚,指着刘宝家说道:“宝家,你可真是好兄弟,不拉我一把,还落井下石。”

雷镔力嘿嘿一笑,伸手拉了李理上来。

温琳想起了什么,一把拉住了关允的手:“凿开冰,炸鱼玩,好不好?”

关允弹了温琳一个脑瓜崩:“你又不吃鱼,炸鱼做什么?不吃鱼而炸鱼,损人而不利己,这样的事情最傻了。”

“这河里根本没有鱼好不好?我就是觉得好玩。”温琳摇晃关允的胳膊,“我好久没见过炸冰了,炸一炸,好不好?再说,一佳肯定也想看。”

“你和宝家说去,我不管。”关允偷笑。

温琳生气了,一甩关允的手:“你不开口,他们谁敢炸冰?你就是故意气人。”

“小关子,炸冰怎么炸,好不好玩,我也想看。”金一佳又学老容头,拿腔拿调地说道,“快炸一个给我看。”

关允又弹了金一佳一个脑瓜崩:“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这么暴力?”

“我就要看。”金一佳耍赖。

“好吧。”关允妥协了,“你远来是客,而且又没什么见识,就让你开开眼界。”

“去你的,你才没见识。”金一佳粉拳扬起,落在了关允的胸上,动作十分亲昵。

刘宝家三人看了,挤眉弄眼,一脸窃笑。小妹见了,笑而不语,温琳眼中却闪过一丝失落和无奈,不过或许是想通了什么,忽然又展颜笑了。

“我去拿雷管。”刘宝家见关允同意了,立刻兴奋地跳了起来,不多时拿了雷管和炸药出来,然后和雷镔力、李理一起下河凿冰。

几分钟后,凿了一个刚好容纳酒瓶的冰洞。刘宝家扔了酒瓶下去,然后拉长引线,跑到了河岸上。

“我来,让我来。”金一佳谈判时的严肃和刻板让人畏惧,撒娇时的柔情让人怜惜,疯玩时的大胆也让人惊异,“我来放炮。”

刘宝家可不敢给金一佳,看向了关允。关允微微一想,点头了:“给她吧,让她疯一把。”

“才不是疯。”金一佳白了关允一眼,接过引线,二话不说就点燃了,在几人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时,“轰”的一声巨响,河水被炸起十多米高的水柱。

“啊!”金一佳兴奋得大叫。

“啊!”温琳惊吓得大叫。

片刻之后,河水落了下来,哗啦啦溅了几人一身。在几人欢快的叫声中,一九九七年的春节,就这样来临了。

还好,河水落下之后,没有打湿关允的手机,关允的手机突然响了,拿过一看,是齐昂洋来电。关允也未多想,顺手就接听了电话。

关允并不知道的是,齐昂洋的电话,是他人生之中的一次重大转折。

烟花盛景

“关允,回孔县了?”齐昂洋问道。

和齐昂洋一别一月有余,经常通话不断。

离开黄梁之后,齐昂洋一直在忙碌,穿梭在燕市和京城之间,听说还出国了一趟,对黄梁的投资大计并没有搁置,相反,他还和关允商定了许多细节。可以肯定地说,关于齐昂洋针对黄梁的投资,谁也没有关允知道得详细。

苏墨虞回到燕市之后,休养几天就没事了,她倒是也给关允打了一个电话,只说了感谢他的话,此后,就再也没有联系。听齐昂洋说,苏墨虞见到了他的父母,还和以前一样,齐全对苏墨虞态度淡然,再加上和京城金家的定亲因有事推迟到了年后,苏墨虞就回南方了。

“回来了,今天刚到。”听到齐昂洋的声音,关允蓦然想起在黄梁并肩作战的峥嵘时光,不由心中一阵温暖,“齐兄,过年好。”

“过年好?”齐昂洋嘿嘿一笑,他不如关允心思细腻,说话直接多了,“不太好。不说客套话了,我打电话是事先打个埋伏,我爸可能会打你电话,你要注意一下,别说漏了。我爸知道了黄梁的事情,怀疑我和你在封况的案子上有猫腻,嘿嘿……”

“哪有猫腻?封况的案子,不是已经结案了?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封况是被郑寒仇杀的。郑寒也死了,现在就差抓住杀郑寒的凶手了。”关允笑道,他一边说话,一边远离了人群,不想让金一佳听到。

“话是这么说,我爸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现在严重怀疑封况中的一枪是我开的,你说我有那么傻吗?”齐昂洋说话的声音小声而急促,“谁也不想背一条人命在身,是不是?”

“本来就不是你开的枪!”关允想了一想,“我能理解齐书记对你的关心,他可能觉得你平常做事情比较鲁莽。”

“乱说,我做事情考虑周全,哪里鲁莽了?”齐昂洋哈哈一笑,又压低声音说道,“说真的,小心点儿,别被我爸套了话去,我先挂了。”

关允摇头笑了笑,他还以为齐昂洋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没想到,他也有怕的人。听他说话的口气,怕齐全如老鼠见猫一样。

关允还以为齐昂洋说齐全来电话,会是明天或者其他时候。不料刚把手机装回口袋,一抬头,金一佳和温琳刚放了一个烟花,烟花虽美,只开一瞬,就如“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忽然电话又响了。

在烟花最灿烂的时刻,在无名河边,关允接到了省委三号人物、省委副书记齐全的亲自来电!也是推动他人生之中一次重大转折的电话。但此时,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个电话对他究竟会有怎样深远的影响。

关允被金一佳和温琳双美争艳的情景迷住了,目光落在二人婀娜多姿的身影上,难以移开。温琳丰腴而喜感十足,圆脸、酒窝,有几分婴儿肥的脸被冷风吹得微红,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而金一佳比温琳稍微瘦削一分,脸型虽然瘦长,但和夏莱的瘦弱不同的是,她的下巴比夏莱丰满了三分。说来也是奇妙,只差了三分,整个人就生动了许多。

正入神时,手机的震动又传入手中,关允低头一看,是省城的陌生号码,一时忘了齐昂洋的交代,伸手就接听了电话:“喂……”

许多重大历史事件或是人生转折点,当事人在真正置身其中时,往往意识不到这件事情的本身会有多么重要。也是,许多大事都是由小事引发,或许,小事会小到只是一个电话。

“你是关允吧?”话筒中传来一个温和从容、语速不快的声音,是很标准的普通话,鼻音稍重,“我是齐昂洋的爸爸齐全。”

齐全?关允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刚才确实走神了,心中根本没有去想齐全,相反,还被金一佳和温琳的秀色分了心,一下子接到电话,顿时如遭雷击。

有多少人想和齐全通话而不可得,又有多少人打破脑袋想知道齐全的电话。关允一直自认他和齐全的级别相差太大,几乎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不可能有直接通话的可能。没想到,在他最不经意的一个时刻,齐全亲自来电!

“齐书记,我,我是关允,您好。”关允差点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好在他努力平息了激荡的心情,深呼吸了几下,才又说道,“齐书记,过年好。”

“过年好。”齐全的声音还带了几分笑意,“叫我齐叔叔好了,早就听昂洋说起你,我也对昂洋说,让关允过年的时候来家里坐坐。他非说你腼腆,还说要我开口,你才好意思来。”

关允再一次屏住了呼吸,他听出了齐全的言外之意,堂堂的省委副书记竟然直接开口请他到家中做客。何其有幸!又何其惊人!

关允愣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忙说:“齐书记,齐叔叔,我过年的时候一定登门拜访。”

“看,昂洋就是乱说,你是个很开朗的年轻人嘛。来吧,齐叔叔欢迎你。”齐全呵呵一笑,“先这样,替我问你爸妈好。”

电话断了,关允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一切都如做梦一样,来得太突然了。高高在上的省委副书记,怎么亲自打来电话请他到家中做客?相信就是蒋雪松也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突然,太突然!意外,太意外!

正好此时金一佳又放了一个大大的烟花,烟花如梦,映亮了半边夜空,在璀璨的烟花瞬间绽放的光明中,金一佳和温琳开心的容颜也如烟花一样美丽。关允猛然握紧手中的电话,激动的心情已经渐渐平息。综合齐昂洋之前的提醒和他自己的分析,他知道齐全不惜纡尊降贵主动打来电话,含蓄地邀请他到家中做客,绝对和封况被杀一案有关!

出于爱护齐昂洋的角度,齐全想彻底弄清封况被杀一案的真相,想知道齐昂洋到底有没有向封况打出致命的一枪。

关允深吸一口凉气,夜凉如水,冷风如刀,在最初的激动过后,内心更加清醒地认识到,他的省城之行,绝对不会轻松。

“关允,你跑哪里去了?”金一佳玩得兴起,才发现关允到一边打了半天电话,她欢快地跑到关允面前,情不自禁地抱住了他的胳膊,“太好玩了,太有意思了,比城里过年好多了。”

“过了年再走?”关允成心逗她。

果然金一佳一下就皱起了眉头:“讨厌,你不会说话就闭嘴,明知道我在孔县待不了两天,故意气我是不是?你就不能让我开心一点?非提不开心的事情,我恨死你了。”

“如果我说,过年后我会去一趟京城,到时还会和你见面呢?”关允决心已下,既然他和齐家结下了不解之缘,那么就索性继续加深联系。如果真能借齐昂洋之势走进齐全的视线,他的人生之路将会再拓宽数倍!

还有,老容头年后也要进京,他不放心老容头一个人去。

“真的?”金一佳喜笑颜开,差点伸出双臂抱住关允,抱了一半才想起温琳也在,脸一红又收了回去,“说话算话,要是不去就是小狗。拉钩!”

又一朵烟花升到空中,照亮了天空,映红了金一佳的笑容,也照耀得大地一片通明。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在名不见经传的孔县,度过了一生中最值得回忆的一个春节。也许在未来,不会再有今日的欢乐和纯真,但时光匆匆,永远不能湮灭他们曾经向往美好的心灵。

夜色渐深,曲终人散,关允开车送金一佳去宾馆。关家住不下,刘宝家和雷镔力坐上李理开来的县委的车走了。老容头继续留在关家呼呼大睡,关允的车上就只有他和两位美女。

不多时到了飞马宾馆,冷枫早就打过招呼安排好了房间,金一佳住下之后,关允又载上温琳回家。来的时候温琳和金一佳坐在后座,回去的时候,温琳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一出宾馆,她忽然抱住了关允的胳膊,脸红过耳,却还是鼓足勇气说道:“一佳还没破身,你是好男人。”

“我当然是好男人了。”关允当仁不让地自夸,“对好男人,你有什么想法?”

“我还有老宅子的钥匙……”温琳咬着嘴唇,吃吃地笑,笑容中,有三分挑逗四分羞涩。

“老宅子没人住,太冷了,你会暖床?”

“会。”温琳还在笑,“我偷偷放了一堆柴在老宅子里……”

深夜时分,久未住人的老宅子忽然响起了烧柴的“劈啪”声,不多时,房间内就温暖如春了。铺着大红棉被的炕上,一对男女相对而坐。火炕烧得温热而舒适,而早就布置一新的房间如新房一般,甚至墙上还有一个大大的喜字。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温琳脸颊绯红,脱了上衣,露出里面的贴身秋衣,抬眼看了关允一眼:“你帮我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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