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他会死吗?(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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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眠太阳穴突跳,全身血液瞬间直冲天灵盖,一股邪火往上窜,“腾”地站起来。

“他又出幺蛾子了?他找你了?!!”她尾音带颤。

敢情林建设不声不响是憋大招呢!

他竟然变本加厉得寸进尺,越玩越高端,都学会单线联系了!!

谢逍沉声:“坐下。”

但凡提到岳父,她就像火药桶,一点就炸。

林眠胸口上下起伏,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来,你跟我节奏,放慢呼吸,深深吸气,先吸气5秒,然后再深深吐息5秒,保持住,多试几次,放松……”

“从肚子开始吐气,让气吐尽,尽量让胸腔塌下来。”

谢逍示范。

林眠老实照做,练习深呼吸。

谢主任注重细节,握住她的手,“深呼吸要慢,不要图快。”

情绪急救。

几个反复过后,林眠逐渐冷静下来。

-

“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不需要过分紧张,你记住,一切有我。”谢逍铺垫。

林眠“嗯”了声,她手心渗出薄汗,在他浴袍上蹭了蹭。

谢逍长手一伸,拿起文件袋,修长的手指一圈圈旋开棉线,抽出里头的一沓报告单,还有一张灰蓝色的CT片。

鼻咽癌最好发生于咽隐窝,早期在黏膜生长,可引起咽隐窝变浅闭塞。

他扬起片子对光,“岳父一直以为自己颈椎疼是职业病,他推拿、手法复位、牵引、理疗等等,效果都不理想。”

“CT和活检显示,鼻咽癌三期,有淋巴结转移,好在没有远处转移。”

知道她对文字敏感,他措辞时相当注意,没有用“晚期”这个扎心的字眼。

权衡再四,他选择省略林建设出车祸。

在结果面前,过程一文不值。

可是,相比起癌的沉重,他最原始的体贴依然轻如鸿毛。

-

“林眠?”谢逍喊她。

无人应声。

她眼神发直,双耳鼓胀,耳中骤然出现巨大的电流声。

随后如同陷入真空,只看见谢逍嘴唇一张一翕,却丝毫不见半点声音。

鼻咽癌。

她的心仿佛被人紧紧揪住,打得头破血流,不死不休。

突然,一股甜腻的腥涩翻涌喉间,她慌忙捂住嘴,侧身一阵干呕。

脑中倏地有个声音问,你有过恨一个人到什么程度吗。

她有。

恨不得林建设去死。

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她却没有想象中痛快。

她指尖发麻,肾上腺素飙升,身体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他会死吗?”

“三期五年生存率68%,但是,具体的存活率与治疗方式、患者身体状况,以及肿瘤的恶性程度有关,并不与个体生存率绝对挂钩。”

谢逍冷静而理性地回答。

对医生来说,心首先要足够坚硬,才能真正柔软。

68%。

林眠舔着干裂的嘴唇,别过视线,深深垂下头。

看惯了生死,才能直面生死。

他确实适合学医。

68%。

意味着100个鼻咽癌患者中,大约有68个人,在治疗后能够活过五年。

五年。

林眠笑了笑,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眼里没有任何温度,眼眶中有什么东西一滴滴滚落。

她像被时间揉皱的一张纸。

总想着来日方长,却忘了世事无常。

生活稀碎。

眼泪,是最小的核武器。

-

谢逍迈前坐在她身侧,揽她靠在他肩头,“晚期不等于绝症,只要没有转移都能治好。”

第一次坐床,第一次说不该说的话。

从医数年,有些话打死也不能说。

比如肯定的话,因为病情瞬息万变。

今晚,他为她打破规则。

“他知道吗?”林眠哽咽。

“嗯,岳父他……不想治。”

“为什么?”

“上周回凤城特意问过,他怎么也不肯说。”

“……”

有时候,沉默并非无话可说,而是一言难尽。

-

冬夜漫漫。

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裂开一道深黑色罅隙,宛如一种宿命般的感觉。

似轻纱摩挲的细碎声敲打玻璃窗。

漫天飞舞的雪霰,像一场盛大的狂欢。

“下雪了。”谢逍转头凝视。

林眠抬头望出去。

加缪说,每个冬天的句点,都是春暖花开。

可是,母亲永远也等不到春天了。

“他不想治,不想活,就让他去死!他没脸活着!如果不是他,我妈也不会死!”林眠双手攥拳,骨节发白。

无论时隔多少年,母亲离世的锥心之痛清晰而深刻。

林建设做作的忏悔,像夏天的棉袄,冬天的蒲扇——多余。

谢逍临窗而立,“关于赵红老师,我有另一个版本的故事,你想不想听。”

“什么故事?”林眠警觉,坐得笔直。

“眼镜蛇效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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