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往事恩怨(1 / 2)
她知道季家的事都是隐秘,不但是季家那样的人家,哪怕是寻常人也有不能外道的家事。
季棠渊将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把玩着,好奇的捏捏这里又捏捏那里,仿佛每一处都柔软无比。
他的声音也很平静,像在跟她聊着最普通的家常。
“我有个一母同胞的大哥,他叫季棠深。”
闻溪心想,季棠深,季棠渊,合起来就是深渊,原来,这就是他名字的来历。
“我们是双胞胎。”
闻溪眼睛瞪大,她没想到季棠渊还是双生子,这世上曾经还有一个人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虽然是双胞胎,但我们的性格截然相反,我喜静,他喜动,我好舞文弄墨,他好舞枪弄棒。他性格活泼,能说会道,做事滴水不露,很得家人喜爱,特别是我们的奶奶。奶奶把他当成眼珠子一样的疼惜,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里怕飞了,她甚至让他住在南院,由她一手带大。”
闻溪用指尖轻轻蹭了一下他的手心。
一模一样的两兄弟,一个倍受宠爱,另一个难免会受到冷落,小时候的他,其实过得并不开心吧。
“我们一个在母亲面前养大,一个在奶奶面前长大,虽然是兄弟,但在一起玩耍的次数并不多。他有他的交际圈子,我有我的生活范围,如果不是母亲常常把他挂在嘴边,我几乎忘记自己还有一个亲哥哥了。后来,我出国了,而他从军参政,跟在父亲身边大显身手,我在国外偶尔听到他的事迹,都是对他大加赞扬。”
闻溪安静的听着他的诉说,他的整个人仿佛也沉浸在往事之中。
“我听说他订婚了,订婚的对象是蔡家大小姐,这桩婚事门当户对,两家人都十分高兴;再后来,我听说他成了少帅,将来要接替父亲的位置,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资格,我记得当时还给他写过一封信恭喜他,他也回了信,他在信中说,让我安心在国外读书,他会帮着父亲打理江山,振兴季家。”
故事听到这里,似乎应该是一个和谐的结局,但是闻溪知道,季棠深已经死了,他的死就注定了这个故事的悲剧。
“又过了一年,我收到了父亲的电报,他让我速度回国。那时候,我在国外的学业也已经完成,正跟着一位画家四处游历写生。我以为国内歌舞升平,没想到季家已经千疮百孔。父亲和二叔闹不和,两派相争,斗得你死我活,而二叔为了扳倒父亲,竟然游说了大哥,说要扶植他坐上大帅之位,他会全力辅佐。大哥性格强势,不留余地,与父亲的性格截然相反,两人在政事上面早就存在矛盾,甚至还大吵过几次,大哥对于父亲的处事方式早已不满,被二叔这样乘虚而入的挑唆,立刻就生了谋反的心思。”
闻溪惊讶的看着他,他的语气很平静,目光也是一片泰然,看来这段过去已经不会对他产生多大影响了。
“我回来的那天,府里办了宴席为我接风洗尘,而就在那场宴会上,大哥被杀了。”季棠渊轻轻握住闻溪的手,一双深邃的眼睛静静的注视着她:“父亲和大哥的关系已经水火不融,据说有一阵子没有见面了。我的接风宴其实就是针对大哥的洪门宴,是父亲布下的一个局。当时在宴会上,两人唇枪舌战,一直久居国外的我就像个局外人,完全不懂他们的矛盾,甚至想劝架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后来……后来大哥拔出枪,用枪顶着父亲的头,再后来,场面一片混乱,我听到枪响,听到有人尖叫,有人狠狠的撞击我的身体,当我反应过来时,大哥已经倒在血泊里了。”
闻溪对于季棠深的事情知之甚少,但她也听过一些传言,说是季棠渊为了夺权,所以杀了季棠深,这样的传言被形容的绘声绘色,以至于大多数人都相信了。
但事实是,在那个时候,季棠渊还只是这个父子夺权的局外人,甚至他在回国前,理想还是成为一名举世闻名的画家,而不是一个政治家和一个操权者。
“是父亲失手杀了大哥。”季棠渊声音淡淡,“当时二叔正在以各种理由攻击父亲,企图将他拉下督军的位置,所以,大哥的死不能跟他有关,否则弑子的名声一传出去,二叔必然会借机大作文章。”
“所以,你就主动担下了这个罪名?”闻溪心疼的看着他。
季棠渊道:“如果我不担下来,二叔的计划就会得逞,父亲手中的权利就会旁落,而大哥的死会成为别人用来攻击我们的利刃。所以那个时候,想要保住这个家,想要保住父亲的地位,就必须有个人站出来承担一切骂名。”
“你怎么这么傻啊。”闻溪不由抱住他,眼底一片酸意翻涌,“所以,你宁愿别人说你为了争权杀了亲哥哥,让那些人记恨你唾骂你吗?”
“这件事连母亲都不知道。”季棠渊笑道:“你是第一个心疼我的人。”
“格格没有责怪过你吗?”闻溪抬起手,轻轻描画着他的眉毛。
“怎能不怪,大哥也是她的亲儿子。她罚我去跪祠堂,而她半年没有见我。”
“怪不得季老夫人回来,你并没有觉得开心,若说这世上因为季棠深的死而最恨你的人,应该就是季老夫人了。”
她的男人,不但替别人背了黑锅,还背了骂名和仇恨,而这一切,本来都跟他无关。
这些年,他在背后如何被人非议谩骂,当他坐上这个位置,又有多少人说他是因为弑兄才得来的一切。
众口铄金,人言可畏,而他就这样一路趟着骂声与恨意走了过来,他走得有多艰苦,她不得而知,可又感同身受。
她只觉得心疼的要命,恨不得穿越到过去,陪着那个受尽委屈的他一起承受。
“我一点都不喜欢老督军了。”闻溪突然抱住他,“以后再也不给他做饭了。”
她孩子气的模样让他失笑,“这是我的提议,父亲也曾激烈反对,并不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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