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天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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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孩子一定是受了很多苦,要不然不会如此恨风府的人。

文谦心中此时只有悔意。

“舅舅一切依你!”文谦将她轻轻揽在怀里,长吁了一口气。

他文谦今日对天发誓,一定要守护好怀中这个孩子,不能再让任何人欺凌她。

如果上天真的有怒火,就冲他文谦发出就好。

“那边,本想让风绍民摔盆举幡,我给拒绝了。”

听了舅舅的话,风重华就闭了眼,强压了满腔怒火。

摔盆和举幡之举一般是由儿子担任,若是没有儿子就须得让侄子担任,或是从本家寻一个。一旦摔过盆后,就会继承死者的家产。三瑞堂提出让风绍民摔盆,打得就是让他继承文氏财产的主意,到时这二房的一半,依旧还是属于二房。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老实,还想着这些身外之物。

这样的家族,纵是她今日不出手,将来也必会毁于自己之手。

“真是无耻!”风重华冷笑。

文谦就不再谈论风家之事,转而和风重华说起守孝的事情。

“等办完丧事后,你就跟着舅舅和舅母一起生活吧。”文谦平静了一下如潮的气血,缓缓道,“现在这件事情已不是你与他一个人恩怨,而是牵涉到文府与风府。以后若是你还生活在风府,只怕舅舅不能好好护着你。所以这次舅舅打算拼着名声不要,将你接回家里为母守孝,免得你在风府被人欺凌。”

不过一日,文谦看起来就老了许多。此时穿着一身丧服,若不是双目间略有些神采,看上去如同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文氏‘去世了’风府的人自然悲哀。可是怎及得上他心头之痛?

那是他自小抚养长大的亲妹妹,是他父母深深疼爱的女儿。

幸好,文氏还活着……

如果文氏真于昨夜去了,文谦觉得他的命也会少了一半。

“不,我要为她结庐守孝。”风重华轻轻地道。

文谦心头一跳,伸手轻轻地抚了抚风重华乌黑的头发。一个才十岁的孩子,在墓地守上二十五月,这样的日子怎么受得了?

“在家里守也是一样的,何必非要结庐而居?你还这么小,岂能过这样的苦日子?听舅舅的话,不要任性。”

“是我答应过她的,要不然她怎肯赴死?她一病两年,无人问津。身边的婆子丫鬟走了个干干净净,琼珠姑姑找到她时,瘦的只剩人形。”风重华叹了口气,将脸深深埋在舅舅怀中,感觉即温暖又安全,“舅舅!她不要钱,亦不要物,只要我为她守孝两年,我不能不答应。”

文谦错愕,沉吟道:“你不要怪舅舅无情无义,她与舅舅连面都未见过一面,虽说替死了一场,可是在舅舅心里你和你娘比她更加重要。若是你在守墓时伤了身子那可怎么得了?要不然,咱们替她在老家立个衣冠冢,每年我派人过去拜祭,你看好不好?或者咱们找一下她的家人,在她族里挑一个人承嗣,这样四时八节她也有个拜祭的人。你且放心,只要有人肯承她的嗣,舅舅绝对不会亏待于他。不论是他是想做官还是想经商,舅舅一定尽量满足。”

文谦是个读圣贤书长大的读书人,满脑子都是礼义仁信,他今天说出这番话来,已经是违背了他毕生的信念。

风重华摇头:“她自幼就被拐子卖到松江府为妓,在那里生活了将近二十年,不知自己的父母是谁。两年前生重病被妓馆赶出,妓馆里的人早就以为她死了。琼珠姑姑替她在松江府立了个衣冠冢,回头得空时,我再去拜祭。”

闻听此言,文谦只有长长地叹了口气,再也不劝了。人无信不立,风重华把话说到这地步,已再也没有转寰的余地。

文氏的死讯如同一阵风似的,顺着前去报丧的人一路一路往外传递,还不到正午,整个京城就都知道了。死讯传到长公主府时,长公主正坐在小轩中与汉王世子韩辰下棋。

她怔了怔,手里拈着的黑子‘啪’地一下掉落在地,在地上滚了几滚,落入了轩外的池水中。池水中游着成群结队的丹顶锦鲤,还以为有人喂食,纷纷冲着这个方向游来。

夜里,她就派人去安陆伯府探望,只是府里四门紧闭,她的人叫不开门,只得又回转。

没成想,这一夜过去,文氏与她居然天人永隔……

韩辰看了长公主一眼,也不出声,眼睛只盯着满池的湖水。

长公主朱唇轻抿良久,羽睫刷出两道阴影,头上簪着的凤尾簪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倏然间晶莹泪珠溢出眼眶,她狼狈转首,不让别人瞧见。

“姑母。”韩辰轻轻唤了声。

长公主应了声,却没有回头。

韩辰语气淡淡:“她去了,你要早做打算才好!风府的人如虎如狼,莫要让他们伤了不该伤的人。”

这是一个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长公主一下坐直了身体,她端起参茶喝了两口,而后目视韩辰,须臾敛睫:“打算?我这个样子,又能做什么打算?这长公主府宫墙深深,却如同牢笼,将我一囚就是十几年。”

韩辰却意态悠然地看着面前的棋秤,笑得风清月皎。

长公主将眸光低垂,纤白皓腕抚乱了棋秤:“我输了。”而后美目微阖,“累了,今日便到此吧。”

韩辰从善如流地站起,接过宫人奉上的帕子擦了擦手。

“侄儿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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