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不可为后!(2 / 2)
“不过好像管娘娘还在她的延福宫,没有和陛下一起呀。”有人怪声怪气地道,“听说咱尧国皇宫,自有秘密之处,也难怪陛下兵败回宫后就不见了,逃生之路,咱们不够资格跟着,怎么管氏一族也被忘记呢?哈哈。”
“管家一门,要为国尽忠呢!”
那管大人看样子得罪人不少,此时被众人围攻讥刺,脸色铁青,半晌冷声道:“国难当头,个人生死何足畏?只要陛下雄心不死,尧国正统皇族血脉延续,我管氏一族,自不惧满门捐尸沙场!”说完一拂袖,当先便走。
君珂悄悄附在步妍耳边,道:“这个管大人,是皇帝老丈人?他应该知道一些秘密吧?”
“这是尧国第一硬骨头。”步妍低声道,“统领你是想擒下他逼问?不可能……”
君珂嘿嘿一笑,拍拍她的肩,突然闪身而出,大喝,“说得好!”
众臣一惊,以为皇帝出现,再一抬头,看见前方快步走来一个人。
因为是逆光而来,不辨面目,只觉得那人步姿优雅有力,线条利落纤细,赫然是女兵。
众人看见君珂的军衣属于冀北联军,又是一惊,以为是京外冀北联军终于打进皇宫,顿时一阵仓皇乱窜,等到发现只来了一个女子,胆气又壮了起来,纷纷从柱子后探出头来怒斥。
“哪里来的浑水摸鱼的小贼!敢假扮冀北逆军?”
“哪个宫的宫女吧?竟然挡住我等去路?来人呀……”
自然是叫不到人的,大臣们自找台阶,愤愤然一掷袖,“让开!”
“各位大人。”君珂站定,微微一躬,细声细气地道,“你们不认识奴婢了吗?”
大臣们一愣,上上下下仔细看君珂,狐疑地道,“你是谁?没见过你啊。”
“大人们贵人多忘事,大抵是记不得奴婢了。”君珂面不改色,还学着步妍的模样,微微羞怯,“奴婢是陛下身边二等宫女,姓王的那个。”
“是吗?”大臣们面面相觑,狐疑之色更浓,这些人寻常哪里会在意新帝身边一个宫女模样姓名,此时听君珂这样自我介绍,一时也有些糊涂,恍惚皇帝身边真有这么一位宫女似的,便有人问,“你拦住我等,所为何事?”
“陛下喊你们回宫作伴。”君珂正色道,“诸位都是国家栋梁,股肱大臣,陛下害怕等下乱军入城,烧杀抢掠之下,会误伤诸位大人,所以命婢子赶来,请诸位大人随同伴驾,一同出城。”
众人都一喜,随即又露出犹豫之色——看样子皇帝也知道大势已去,这是准备逃出京城,然后试图召集各地边军势力勤王,再建小朝廷和盛国公对抗了,此时跟随陛下走,不用说是场赌博,虽然能成为陛下身边真正信重之臣,但也要面对从此以后的颠沛流离和艰难创业,倒不如留下来,历来皇帝轮流坐,大臣不挪窝,来了新帝,照样臣服,依旧荣华富贵,何必跟着败事者逃亡?
却也有人想得更深一层——纳兰述是带着冀北联军来的,手下本就有一批即将成为开国重臣的从龙功臣,到时候是否还能容得下自己这些先帝遗臣,都在未知之数,更何况当初成王妃被逼出尧国,包括后来纳兰述在尧国被挤兑和暗杀,这些人大多也有份,此时想来便觉心虚,只怕到头来就算臣服盛国公,盛国公一旦登基进行清算,到时候满门老小,只怕要性命尽送。
君珂早已看出他们的疑虑,笑道:“陛下说了,诸位大人追随他多年,自然要对大人们有个交代,大人们先走,家小那里,陛下自有安排。”
众人听着那句“追随他多年”,想着先朝重臣,有几个在新朝有好下场的?不由都动了心,纷纷道:“多谢陛下爱重,既如此,快带我们去。”
君珂站着不动。
“走啊。”
君珂微笑,“是啊,走啊。”对着那管大人看。
那管大人一头雾水,瞪着君珂,君珂笑一笑,懒洋洋道:“诸位大人,我一个二等宫女,如何能知道出宫密道?这等大事也不会交付于我啊,陛下说了,我只负责传递这道口谕,至于具体路径,自有管大人带诸位大人前去汇合。”
众人顿时纷纷看向管文中,管文中大惊,退后一步道:“我不知道……”
君珂大惊失色,“管大人,这是陛下口谕,你要抗旨吗?”
“你,你……”管文中看她一眼,大呼,“不,我不认识你,你假传圣旨,我不知道!”
步妍突然上前一步,微笑道:“寿喜宫德妃娘娘座下婢子妍儿,给诸位大人请安。”
此时众人才看向她,怔了一怔,有人认出了她,道:“我见过你,你是德妃的大宫女,后来出宫……”
步妍打断他的话,笑道:“是,大人好记性,这位可儿姐姐,原先是浣衣局的宫女,因为……某件事有功,刚刚到得陛下身边当差,诸位大人不识得,但婢子该是认得的吧?”
她语气含糊,诸位大臣却立即因那“浣衣局”三个字,想起一些宫闱秘事旧事,脸色变了变,随即恍然道:“原来如此。”连管文中,都微微点头。
君珂心下感激,心想步妍果然是这宫中有头脸的宫女,她一出面,自己空手套白狼更容易些,笑道:“既如此,请管大人……”
“我不知道!我不能说。”谁知道管文中犹豫半晌后,依旧拒绝,“陛下原先给我的旨意,不是这个!”
君珂大惊失色。
“管大人!”她惊慌地捂住嘴,“你……你……诸位大人同殿为臣,虽有矛盾,终究不过政见不同,这等生死大事,总不至于意气用事……非要致人死地吧……”
她最后几个字很低很轻,却正好让所有人听见,众人脸色大变,愤恨的目光立即射向管文中。
这老货,不就是讥刺了他几句,他竟如此怀恨在心,不惜抗旨,也要堵住我等求生之路!
“哎呀……”君珂抬眼望望天色,轻飘飘地道,“时辰紧迫,耽搁不得呢……”
一句话便是一道导火索,眼看着众人看管文中的眼色就不对劲了,一群人慢慢将管文中围在正中,君珂袖着手,施施然踱到一边。
下面她不用管了。
她相信这些贪生怕死,求生之心高于一切的官儿,一定有办法逼管文中说出尧国皇宫的密室来的。
天底下最深沉,最为玩手段,最擅长攻心和逼迫的,本就是统治阶级的打手们。
管文中混迹官场多年,怎么说也不可能没有把柄,她君珂不知道,但一定有人知道。既然管文中一看就不怕死,以生死威逼他没有用,那就让他这些最了解他的同僚,来打他的七寸吧。
半晌,人群散开,管文中神情狼狈衣衫不整,颤巍巍叹息一声,“跟我来……”
君珂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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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个时辰后,在西六宫一座不起眼的偏房内,管文中卷起一道卷帘,指指墙上三件东西,道:“我只知道,这里有三个机关,通向尧国皇宫三处重要的地方,一是出胜尧城的密道;一是新帝继位前才能开启的天命星盘;一是存放先帝密旨遗诏的密室;但到底陛下去的是那间,我也不清楚。”
墙上,一琴、一剑、一缕乌发。其余什么都没有。
君珂傻眼了——到底该开哪个门?
……
君珂在尧国皇宫内傻眼的时候,城外正在指挥作战的纳兰述,和义军合围,义军的几位首领长老,注视着大局将定的战局,眼神放松而又严肃,忽然问:“少主,君统领呢?”
“她啊……”纳兰述左顾右盼,实在不能确定她在哪里,只得含糊地道,“指挥作战很累,我让她先回去休息了。”
“是吗?”一位长老冷笑,“但我们刚才已经寻找过了,她不在后方,甚至现在,不在整个军中。”
“哦。”纳兰述淡淡道,“我让她先进城打探下消息,以防尧帝狗急跳墙。”
“少主,你英明一世,我等却不愿你糊涂一时,”那长老眼神瞥过来,深深的不苟同,“你为何对她如此信任。”
“因为她值得。”纳兰述答得轻描淡写。
长老们齐齐冷笑一声,忽然换了话题,“尧国上下,人心所向,都是少主你,这天下指日可待,皇位即将落于你手,而尧国皇族一脉已经凋零。少主一旦继位,必然要立即立后纳妃,扩充后宫,绵延子嗣,以安众臣和天下之心,不知少主对未来皇后,心中可有定论?”
“现在说这个太早了吧。”纳兰述骇笑,“长老们,仗还没打完呢,尧国还有观望的几十万边军,还有未死的皇子皇女,等我坐上帝位,也得一年半载,何必着急?”
“我等倒不想着急!”长老们厉喝,“就怕有些人心思不正,攀龙附凤,使尽手段,令我主为美色所迷,日陷深渊,挽救不及!”
纳兰述默默听着,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长老们何出此言?”他森然道,“君珂有哪里不是,有幸被你们如此攻击?”
长老们对上他凛冽的眼光,微微有点不安,却并没有后退。
“天语一族,誓死追随主上,即使忠言逆耳,不得主上欢心,但也不惜此身,必将心志剖明!”一个老者重重道,“君珂便有一千一万的好处,但有一点,她便绝对做不得我尧国未来皇后!”
纳兰述冷笑,“哦?”
“不贞之女,不可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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