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2 / 2）

        月亮的星辉撒下，照耀着大地都显得清冷温柔起来。

        夜间风凉，康熙摸了摸胤礽的手，示意奴才拿披风来给他裹上，一边看向一旁的宜嫔：“你身子重，也加件披风，仔细着凉了。”

        宜嫔躬身道谢，这才穿好披风坐下。

        胤礽坐在桌前捧着虾尾在吃，他吃的满嘴是油，乐呵呵道：“皇阿玛还要！”

        康熙笑骂：“朕今儿生辰，当你给朕剥才是，怎的叫朕给你剥？”

        “你生辰要送礼物给我呀。”胤礽颤着脸上的嘟嘟肉，理不直气也壮。

        康熙懒得搭理他，想吃自己剥，再不济后头还有奴才，怎么也轮不到他来。

        然而——

        就在小奶音刚落下，胤礽面前的小碗就盛满了剥好的虾尾，甚至还贴心的沾了酱，显然怕他吃着没滋味。

        “多吃点，我们桃崽要长高高的。”佟贵妃笑的温柔。

        她身旁的胤褆、安嫔、惠嫔、荣嫔、宜嫔、僖嫔一同点头，连不知道发生何事的胤祉和胤禛也叼着食物点头。

        康熙微微一笑，从胤礽碗里吃虾。

        从来都是给他剥，打从什么时候起，这样的待遇变成胤礽了，他都不知道。

        真神奇。

        胤礽一点都不恼，还把自己的小碗往康熙跟前推，奶里奶气道：“皇阿玛多吃点，还能长高高呢。”

        他在学佟贵妃说话。

        众人登时笑了。

        佟贵妃回身，冲着另外一桌的卫氏招手，笑眯眯道：“过来。”

        等人来了，她这才看向胤礽，温声开口：“叫卫姐姐伺候你用膳，可好？”

        胤礽奶唧唧点头。

        他喜欢香香的，又生的好看的姐姐。

        卫琼英立在胤礽身后布膳，说是伺候太子爷，便再未看康熙一眼，让佟贵妃满意点头，她这一遭也是试探，如果对方离万岁爷近些，就拎不清自己，光顾着害羞或者勾引，那她不会再推她，免得到时候惹了祸事，连累她也吃挂落。

        她是爱举贤，但不是爱找麻烦。

        胤礽被伺候的舒心妥帖，他吃到什么好吃，也会让卫琼英尝尝，两人吃的倒欢快。

        康熙看了自己身后的布膳太监一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好像有些反了，不应该是卫氏伺候他用膳，而小太监伺候胤礽用膳。

        胤褆也时时刻刻的关注着胤礽，卫氏立在身后看不到的东西，他都能快速的补上。

        不时的擦着嘴角递个茶水，细心又妥帖。康熙看的不住点头，胆大心细非常好。

        一顿晚宴用下来，宾主尽欢，胤礽吃的小肚子鼓鼓，他拍了拍，自豪道：“圆圆哒！真好看！”

        这可真是他审美的巅峰了。

        康熙也跟着摸了摸，笑：“小西瓜一样，你吃这么多，仔细积食。”

        一边说，一边轻柔的揉着他的小肚子。

        胤礽被揉的有些痒，耐不住嘎嘎乐，他在康熙怀里乱顾涌，瘫着四肢给他揉。

        “舒服。”他叹。

        康熙拍了一记他的屁股蛋子，笑骂：“惯会享受！朕等你满四岁！”

        说起来也是快，去年冬月里才三岁半，如今已快过四岁生辰了。等到四岁，便是正式启蒙，作息要跟胤褆一样。

        胤礽翘着小脚脚，丝毫不慌。

        他美滋滋的窝在康熙怀里，等打个哈欠要困的时候，他握住卫琼英的手，塞进康熙手里，笑眯眯道：“你去造娃吧。”

        他的八崽，快快出生吧。

        佟贵妃忍笑忍的有多辛苦，康熙忍着不揍他就有多辛苦。

        “那你跟谁睡？”康熙问。

        胤礽苦恼的皱着小脸：“对哦？跟谁睡呢？”

        他的视线在人群中巡弋。

        康熙：？

        就听荣嫔率先道：“不如叫太子爷跟着嫔妾一道，好歹能和胤祉做个伴。”而惠嫔眼馋的看着，有心想反驳，又担心奶桃觉得她太过要尖，便强行按捺住了。

        还是安嫔笑眯眯道：“你好歹有胤祉陪着，再添个太子爷，仔细你顾不过来，还是交给嫔妾，也好尝尝娇儿在榻的味道。”

        两人一说，惠嫔决定大胆开麦：“嫔妾也没尝过呢，不如去钟粹宫，小儿要用的东西都有。”

        佟贵妃瞧着，觉得再不说话就要一锤定音了：“臣妾觉得，还是臣妾来的好。”

        她一开口，僖嫔便可怜巴巴的闭上嘴巴，她也好想好想，但她位份低，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而胤褆试图为自己谋福利：“先前弟弟都是去寻皇儿的，和弟弟也睡惯了，猛然换，对孩子不好。”

        康熙听着你一言我一语，说实话有些呆，他知道宫中喜爱胤礽的妃嫔不少，毕竟他这么可爱。

        然而没想到，这么多！

        他六宫的半壁江山！能说上话的尽数在这，他毫不怀疑，若是老祖宗在，怕是也会开口。

        是什么造成这一幕，他不知道。

        就离谱。

        “不行，就睡乾清宫。”她们想得美，奶桃是他的。

        佟贵妃试图撺掇：“保成你爱跟谁？”

        胤礽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无情的和他皇阿玛选了同一个：“要香香的卫姐姐！”

        众人：……

        啧，这就是男人。

        就算他才四岁，也不影响他选美人。

        散了吧，好没意思的。

        卫琼英红着脸，温婉的束手而立。

        康熙笑骂：“去找你哥哥睡，旁的都不行。”就不能惯毛病出来。

        胤礽无所谓，他牵着胤褆的手就要走。老父亲刚想说都去乾清宫，人已经走远了。康熙心中一梗，他知道，自己又要大半夜去头所千里寻崽了。

        人群散了。

        只有月亮和星星还挂在天上。

        胤礽去了头所，乖乖的和胤褆一道洗漱，穿上寝衣后，就更加兴奋了。

        “今天我唱的昆曲好不好听！”他乐呵呵的问。

        胤褆点头，温柔道：“真的好好听，桃崽真棒！”

        感觉就没有他不会的东西，学习和模仿能力特别强，就算不会，也能在短时间内学会。

        而他教他写寿字，只教了一遍笔画，两人翻了无数字帖碑拓找字形出来，他要照着描，但是弟弟扫一眼，就能记个大概，根本不用像他这样。

        学昆曲也是，整日里见他在宫里溜达，鲜少有停在一处很久的时候，却不影响他唱的那么好。

        “弟弟真的好棒呀。”胤褆忍不住又夸。

        胤礽呲着小米牙笑的开心，他乐呵呵道：“等到你过生辰，第一年也会认真的给你准备礼物的。”

        胤褆听了，就忍不住幻想起来，等他过生辰的时候，胤礽会给他什么样的惊喜。

        “那我们睡觉了。”本来就晚宴，耽误的就很晚了，这又玩了会儿，到平日里睡觉的点。

        胤礽点点头，窝在被窝里，抱着小枕头，可怜巴巴道：“哥哥，保成想听故事呀。”

        他奶乎乎的小声音在夜色中更加软糯，胤褆哪里耐不住，连声说好。

        “从前呢，有一个小和尚，他有一把神奇的扫帚，把地上的落叶扫在一起，就会变成精致的金叶子。”

        “把鲜花扫在一起，就能变成漂亮的宝石。”

        ……

        随着他徐徐道来的声音，胤礽慢慢的呼吸绵长起来，胤褆不能判断他是否睡熟，就还接着讲下去。

        等康熙来的时候，就听他还在讲，不由得轻轻嘘了一声，跟他说奶桃已经睡熟了。

        “你怎么不停下试探一下？”康熙问。

        “因为皇儿担心停下会让弟弟醒过来，舍不得。”胤褆低声回。

        康熙拍拍他的肩，沉默片刻，才低声道：“你可以再任性些的。”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打从宫外住那么多年，七岁的孩子早已尝尽了冷暖。有时候不是吃饱穿暖就不缺爱，而是他在的地方，不可能有爱。

        噶禄家做的很好，照看的仔细妥帖。

        但是和家人的爱不同。

        胤褆以前不懂，当那种填补不了的空缺是他贪心，可胤礽教会了他什么叫爱，他内心的空缺反而更大了。

        他就像一个贪婪的小偷。

        心心念念的都是能获取更多的爱，旁人的他握不住，可胤礽的爱，他不想放手。

        能对胤礽好，在很大程度上遏制他这种渴望。胤褆想，友情他没有，父母情缘他也有些淡，他能捏住的唯有兄弟情。

        康熙刚躺下，胤礽就自动的滚进他怀里，一条小腿翘在他身上，一条小腿翘在胤褆胸前。

        睡觉姿势极其恶劣。

        康熙给他摆正，他就重新再摆回去，还不耐烦的踢他。

        “臭小子。”他无奈，抱着他肉肉的小短腿睡。

        睡梦中劈叉，真有你的。

        等第二天睡醒，胤礽就觉得自己腿有些酸，两条腿皇阿玛抱一根，哥哥抱一根，分配的很均匀。

        他生无可恋的看着外头漆黑的夜色，努力的拔/出自己的腿。

        “起床啦～”他嚎。

        康熙懒洋洋的睁开一只眼睛，见天色还黑着，这才放开怀里抱着的腿，转而把奶桃搂在怀里，继续睡。胤礽见没人搭理他，闭上眼睛也跟着睡着了。

        再次睡醒，三人几乎同时睁开眼睛。

        胤褆有些害羞的发现，他追着胤礽睡，结果滚进了康熙的胳膊范围，把对方那结实的胳膊都给枕出红印了。

        “早呀～哥哥～”胤礽奶乎乎的说。

        他还记得自己跟胤褆睡的，迷迷瞪瞪的还有些纳闷，摸了摸胤褆的胳膊，又摸了摸自己枕着的胳膊。

        “嘎？”

        等他坐起来就清醒了，对上康熙的视线，又奶乎乎道：“皇阿玛早呀，啾咪～”

        附送一个甜甜的亲亲，胤礽这才伸着懒腰，踢开被子，露出自己白白的肚皮。

        三人这才起床。

        昨儿的生辰礼快乐的像是一场梦，今天又回到正轨上，康熙去上朝，胤褆去温书，而奶桃在快活的用膳。

        他吃着早膳，琢磨着去各宫给菜苗浇水，最初的新鲜感过去，随着天气渐渐热起来，他种菜的欲/望直线降低。

        先前碰见素吢的时候，他就在琢磨，自己育一批苗，运到庄子上钟，所以才给素吢的选择里加上一条庄子。

        这样出来的味道可能不如他天天侍弄的菜苗，但比寻常的青菜口感还是好上很多。

        想到就干，这就是育苗的时节，加上离上课还有些时辰，他就先让人去把花园里最后一片给拔了，然后叫奴才把京城能种的菜，种子都拿过来。

        突然福至心灵，还有小麦和水稻，但小麦不是季节，可能效果不理想，先试试好了。叫人都备好，他挨个检查种子，实则用灵气过一遍，这也算是优化的过程。

        把种子撒下去，看着奴才浇水施肥，他还是忍不住，也拿了小水壶去浇。过了他的手，就等于多了一道灵气。

        等康熙下朝，就痛心疾首的发现，自己这乾清宫小花园最后一片净土已经消失，被开垦了种的东西。

        “唉。”他一边叹气。一边忍不住又笑。

        不得不说，这未来吃菜的时候，肯定很快乐。“你要不要试试养鸡养鸭养羊？”康熙提议。

        谁能拒绝快乐加倍。

        胤礽拒绝了。

        “这不是有兔子吗？”兔兔那么可爱，当然是赶紧长大给他吃。

        康熙原就随口一说。

        正在此时，池砚秋过来，他穿着一袭天青色的长袍，颇有些风流公子的味道。

        胤礽跟着他去上课，就听两人已经能顺利的用蒙语对话，甚至聊的飞起。

        “等蒙语说的差不多，奴才就该走了。”池砚秋有些舍不得，奈何进度太快，着实压都压不下来。

        他还记得自己刚开始教蒙语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抗拒的。教太子读书，鲜少能落的好。他不愿意赌自己的前程。

        可如今，一想到要分离，他心里就难受的紧。

        吃饭都不香了。

        胤礽安慰：“没事，孤会时时召见你的。”

        池砚秋应下，心里却明白，没那么容易，随着太子年岁渐长，历史上那些皇帝和储君之间的矛盾，也会出现在两人中间。

        到时候，他出现是错。

        等张英来的时候，他的眼神不由得艳羡，怎么说呢，张英管启蒙，这从三百千到四书五经，没个里面讲不完。

        多令人羡慕。

        张英骄矜的抬了抬下颌，当初他还担心太子被池砚秋抢走，如今看来不会，谁让太子聪慧，学的特别快，根本来不及抢，池砚秋就被扫地出门了。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噼里啪啦的恨不得带闪电。

        胤礽乖乖上课，等下课后，跟往常一样，跟张英行礼过后，这才哒哒哒的跑路。

        他来到正殿，就见康熙正在批折子，奶桃爬在他怀里，掰着手指头数数。

        “数什么呐？”康熙问。

        胤礽可可爱爱的晃来晃去，晃的康熙根本没办法批折子，而他数完了又拿点心吃。

        康熙拍着他圆溜溜的小肚子，笑：“胖桃别吃了。”

        胤礽吸着肚肚，娇气的哼：“好瘦呀，得多吃点。”

        康熙手摸不到那鼓鼓的小肚子，低头来看，就见他拍上去的时候，胤礽就吸肚子，不拍了再放开。

        看着奇奇怪怪，又格外可爱。

        “方才在数什么呐。”康熙问。

        胤礽一听，登时来劲了，他笑眯眯道：“在数自己能赚多少钱啊。”

        康熙搁下手中的朱笔，好奇的看着他：“怎么说。”这么大点的崽，已经会赚钱了，真是不可思议。

        桃墩墩点着自己的小脑袋，奶声奶气的跟康熙解释，他今天种了好多菜种，到时候给老祖宗送一批，还有安姐姐、佟娘娘、卫姐姐、荣娘娘她们，分完还有一大半，全部都卖给皇阿玛，一卖就收他个一万两银子。

        康熙听了牙疼，区区一片菜地，竟然要他用一万两银子来换。虽然好吃的能让人把舌头都给吞下去，然这样就不行。

        见康熙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桃墩墩嘿嘿一笑，往他怀里一扎，美滋滋的开始数：“一万两呀，够花很久了。”

        康熙终究是没忍住，啪的一巴掌拍在他屁股蛋子上，冷笑：“做梦吧，朕大子儿都不给你一个。”

        胤礽：？

        他翘起头脚，一脸不敢置信的看过来。

        “你怎么能坑自己家崽呢？”就连脸上的嘟嘟肉都跟着皱巴起来，好像在抗议一样。

        康熙温柔一笑，清隽的眉眼暗藏着腹黑，捏着他肉嘟嘟的软脸蛋，声音软和：“那也不妨碍你一颗想坑皇阿玛的心。”

        父子俩对视一眼。

        桃墩墩绝望的放下小脚脚，自己万两户的梦，终究还是碎了。他蔫哒哒的想，与其卷自己，不如坑康熙的梦，也跟着碎了。

        真真人生无常，令桃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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