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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梦田和顺来从柏林中也来到了大富的身边，虽然只有短暂的分别，可此刻从枪林中走了一遭的三人，却如同久别重逢的那么亲热，二人由衷的对大富赞道：“大富哥，你真行”。

易排长走到轿子前，见轿子不住的颤抖，并且还有一个女子哭泣的声音，便掀开轿门，只见田彩云颤颤兢兢的说道：“长官，我是穷人的女儿，被杜大中杀了我的家人后，把我抢来的”。大富便赶忙过来作证道：“对，对，易排长，我们几个亲耳听见的，这姑娘是杜大中抢来的”。

易排长点头道：“看姑娘受虐待的样子，我就知道，但大富同志，我们现在有难处，因为我们是侦查部队，只能押着俘虏，不能带着女村民行军，请你把她带回去妥善安排，怎么样”，大富点点头道：“行”。又转身对顺来说：“顺来，就让她和你妹妹朝霞住在一起”。顺来点头表示同意。正说着话，何东林在前，关班长在后一起走来。何东林握住大富的手真诚的说道：“大富哥，你不但是我的大哥，还是我的救命恩人，请受我一拜”。说完就举手敬礼，大富一把拉下东林的手道：“咱们既然是兄弟，就不兴这个”。

易排长见状说道：“我们大家都是革命的同志加兄弟，都有着深厚的情谊，但此时不宜久聚，好吧。我们后会有期”，说完，面向小陶坟墓的方向，脱帽致了一哀，然后率战士们朝纵深方向而去。

大富、梦田、顺来带着即是伤心又是害怕的田彩云回到村来，顺来的娘，见上午出去送脚的三小子尽这么快的平安归来，并带回一个姑娘。高兴中有些迷惑的问大富道：“大富侄子，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姑娘是怎么回事”。大富就回道：“胡婶，我们走到好汉坡，遇到两军交战，双方的人马全部死了。这姑娘姓田名彩云，是那个狗连长在她们新婚之夜杀了她夫家的人后，强抢来的。如今已无家可归，只好安在你家和朝霞一起搭伴”。彩云听到大富提起她的惨痛，又止不住的哭泣起来。胡婶赶忙端来热水，含着泪给彩云擦拭。大富见状，一招手，梦田和顺来走出来，三人装出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来到保长家。走在前面的梦田是不住的颤抖，说话也是语无伦次，结结巴巴的说：“从树林里钻出黑压压的一片人，拿的都是长短家伙，把我们的军爷干掉一个，其余的都捉住了”。

李大雨似热锅上的蚂蚁，急的是团团转，还没等赵梦田说完，就不耐烦的挥挥手。大富知道，这是让他们回去，大富三人刚走去保长家不远，就看见李大雨如火烧了屁股一般，风风火火地朝三道河乡奔去。大富他们知道，李大雨到保安团找蒋团总去了。

二十五，打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们，唱着这古老歌谣，穿行在村北村南。

玉华均匀的摇动着纺车。大女儿李毛坐在她的身边，脚下踩着火笼。儿子尤毛和小女儿小姑，依然偎在摇篮里，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一会看着纺线的娘，一会儿看看坐在娘身边的姐姐，并不时的“依，呀”，“啊”的呀呀学语。坐在娘身边的大女儿李毛听见门外那群欢天喜地地唱着童谣的伙伴们，两眼露出羡慕的神色，看着妈妈，玉华停下纺车，扭过头，看着女儿那双渴望的眼睛。她的心中升起一股酸楚来，孩子在这小小的年纪就在和自己受着生活的不幸，孩子在这个小小的年纪就在和自己受着生活的不幸，真是一种不幸，真是一种悲哀，真的，像女儿这几岁的年龄，是应该和外面的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享受着童年的欢乐。可此刻，却要和自己照看着摇篮中的弟弟。“唉’”玉华不由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伸出手来抚摸着女儿的头道：“乖，听话，不能出去，外面你化子老黑舅要来抓孩呢”。女儿扬起头，懂事的点点头，因为在她幼小的心灵里，已经有了深深的记忆和恐惧，就在不久前的那个太阳下山的时刻，自己的爹就是被化子老黑舅抓去的。于是，她点点头，稚声稚气的说道：“娘，化子老黑舅舅真是坏”。看着女儿那乖巧、懂事、可爱的模样，玉华又想起了前天白发吴婶和蔡花说过的话：“玉华，这丫头好像你，人们常说，女儿像娘，越过越强”。“但

愿吧”。玉华随口应道。那天，蔡花也像记起什么怕忘记似的，急急的说道：“嫂，嫂，孩子们慢慢的大了，总不能老叫毛，毛的，该起个大号”。此刻，看着孩子们一张张纯洁天真的脸，玉华伸出手来，一一抚摸道：“今天，娘给你们弟三都起个名字吧”。两个小的眨吧眨吧明亮的双眼，很可能不明白娘说话的·意思，只有大女儿也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玉华伸出手来，摸着大女儿的头道：“你是一个女孩，娘希望你一生顺利，一生幸福，你就叫李一”，大女儿点点头“嗯，嗯”。

玉华用手再来摸着儿子的头道：“你是个男孩，一出生，就是大和娘的希望，父母希望你好好读书，将来为我们李家门楼争光，娘就给你起名叫李望”。李望见娘摸着自己的头和自己说话，就扬起小手和娘亲的手相握。

玉华伸出手抚摸着小姑娘的头发道：“可怜我的小姑娘，这么小点就失去了父亲母亲，你虽说是个女儿，但伯母盼望你长大后比男孩都强，就叫胜男吧”，说完，不住的在小姑娘的头上抚摸着。玉华的双手虽说在抚摸着摇篮中的李望和胜男，但两眼却看着李一，叫道：“李一”。李一看着娘一脸和蔼的笑容，两眼慈祥的目光在看着自己并说着话，李一先是一愣，但随即就明白了，这是娘在叫自己呢，就随即应道：“哎，娘”，玉华微笑着，满意的点点头。只见小李一将脚下的火笼提起道：“娘，你也冷，来烤烤吧”。

见女儿是如此的乖巧和懂事，玉华酸楚的心中升起一股幸福的暖意。她接过李一递过来的火笼，又轻轻地放在女儿和自己的脚边，拉起女儿的一双小手道：“来，李一，娘和你一起烤着”。握着大女儿的一双小手，玉华又望着李望和胜男，是不住的和女儿逗道：“啊，李望，啊，胜男”。

此时，在这寒冬隆隆的屋内，却洋溢着亲情的温暖。玉华在心中默默地自慰道：“我真幸福啊”。而在北风呼啸的屋外，村里的那群男孩、女孩唱着新年的童谣又传了进来，二十九，百事有，三十黑，对联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