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五 解决流寇10(2 / 2)
薛思明微微点头:“很勇敢。”然后补充:“可惜,不是勇敢就能打胜仗的!”他端坐在马背上不动,就在他的注视之下,三排射士默不作声,轮番发射,冲上来的流寇一个接一个倒下,等第二个箭匣里的弩箭全部射完的时候,那三四百流寇都已经所剩无几了。
孙可望是幸运的,直到现在都没有中箭。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是瞪着那群在不停地发射弩箭,将他的弟兄一个接一个射倒的弩兵,喉咙里发出骇人的怒吼,挥舞长刀猛冲。现在他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冲过去,杀光他们!”
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最后一支弩箭射完,三排射士后退,暴露出四门大型佛郎机炮,碗口大小的炮口黑洞洞的正对着他们,炮膛里,两百多枚龙眼大小的钢珠被丝绸包得严严实实,与药包贴在一起,连接药包的导火索正在冒烟……
轰轰轰轰!
四声令人胆寒的炮声不分先后地响起,上千枚钢珠仿佛一把铁扫把,狠狠的扫了过来……惨叫之声大作,在炮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孙可望都不知道自己头部、胸口、肩部、腹部到底打进了多少枚钢珠,他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整个人都飞起来了……
他确实飞起来了,十几枚钢珠打得他双脚离地,向后倒飞出去,在空中断成了两截。这位年纪轻轻便追随张献忠南征北战,以其骁勇和奸狡屡破强敌,闯下了极大名头,明亡之后又起兵抗清,一度收复湖广,让满清损兵折将,最终却因为与李定国反目而投降了满清的悍将,还来不及施展自己的才华,便被河洛新军那恐怖的战争机器给生生扼杀了。这四门佛朗机炮给了幸存的流寇精锐最后一击,四声炮响过后,再没有一个还能站着的人了。
两千流寇老营精锐,全灭。
张献忠痛苦的扔掉帽子,揪着自己的头发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号。不管是两千老营精锐的折扣还是孙可望这名悍将的死,都让他痛彻骨髓,然而现在他连哭的时间都没有,河洛新军在灭掉了他两千精锐之后,炮打得更猛了,而且他们的步兵开始朝山口进攻,试图攻陷山口,将帝子庙团团包围,真到了这一步,张大王基本上就是咸鱼了。他看到,主动山口的都是一些身材异常高大,浑身包裹在厚厚的铁甲里的怪物,扛着大斧大步而前,防守山口的流寇拼命放箭和投掷标枪,却伤不了他们分毫。而跟在这些怪物后面的是一群掷弹兵,横刀咬在嘴里,手里拿着一枚枚长柄手榴弹拉火,使出吃奶的劲扔向流寇的营盘。手榴弹雨点般落下,流寇的营盘里爆炸连连,一片哀号。冷兵器时代作战,士气至关重要,张献忠的兵力比起薛思明来要多出六倍不止,问题是被榴弹炮火箭炮轮番轰击,又被手榴弹炸得一塌糊涂,他们是一点士气都没有了。当看到重装步兵用大斧生生砍开寨门冲进来之后,把守山口的流寇便崩溃了,要么投降,要么逃窜,河洛新军黑潮潮似的涌过来,摧毁营盘,向张献忠的侧后翼包抄过去。
现在,造反专家已经没有时间考虑如何保存实力了,他得想想该如何保住自己的老命。
河洛新军一个营寨一个营寨的啃过去,势如破竹。对于他们而言,最大的问题不是如何拿下这些只有几百人防守的外围营寨,而是如何在最短时间之内摧毁拒马、鹿砦之类麻烦的东西,清理出一条通道让骑兵通过————这确实比攻下这些营寨要费事一些。祖大乐那一千关宁铁骑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由于在山间枪骑兵施展不开,所以这些关宁铁骑人手一把马刀,就等着大开杀戒了呢,可是这打了半天,连山口都没有通过,玩毛啊!
祖大乐正想跟薛思明说上一声,突然山口那边传来一阵大喊:“张献忠逃了!张献忠逃了!”
火光冲天的帝子庙大营,后门大开,张献忠带着一批老营精锐夺路而出,纵马下山飞也似的朝着崤山方向逃窜。此时他整个防线都乱套了,众多流寇呼天抢地,奔走若狂,一度堵塞了道路,那些老营精锐毫不手软,遇见挡路的便挥刀砍杀,直杀得人头滚滚,硬是让他们砍开了一条路,绝尘而去。至于那数万流寇的死活,不管了,能活下来是他们的福气,死了也就认命,只要这些老营弟兄还在,他一年半载便又能拉起数万人甚至十几万人的队伍!
祖大乐破口大骂:“他妈的,跟我上!”一脚踢在马腹,辽东战马狂嘶,一发炮弹似的窜了出去,飞身从残存的鹿砦上跃过,追向张献忠。一千关宁铁骑纷纷纵马紧随而上,如同一股铁流奔涌而去。大家都是骑兵,可是骑兵跟骑兵是不一样的,流寇中的骑兵大多是半路出家,或者是投降的边骑,对上关宁铁骑就是一群咸鱼!关宁铁骑速度极快,从盲目逃窜的流寇中间直踩过去,他们甚至不屑于挥刀砍杀那些四处乱窜的苍蝇,只是咬住张献忠不放。只是眨眼之间,关宁铁骑便咬上了张献忠老营的尾巴,高碳钢铸成的马刀扬起,构出一幢幢青灰色的合幕,刀光闪过,这些半桶水的骑兵残缺不全的尸体从马背上栽了下去,这基本上就是一堂生动的、让每一个幸存者刻骨铭心的骑马与砍杀教程,一千关宁骑兵横冲直撞,怎么砍怎么有,挡在他们面前,只有死路一条!
张献忠插翅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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