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征途之事 (一)(1 / 2)
秋雨连绵,夜凉如水,那日高越去广灵宫中陪了凉儿许久,尚在病中的稚子见着了心心念念的哥哥颇为欢喜,便一直舍不得睡,只拉着他的手含糊的说话。从前凉儿虽懂事温静,可终归尚在垂髫之龄,仍是一副欢脱活泼之态,奈何眼下被病痛折磨的苍白瘦弱,缺了旧日的生趣儿,高越见之不忍,单坐于榻侧与她说话,直至暮色四合之时也未觉察,直至宫人摆下晚膳他才知自个儿已留甚久,然此时离去似有不妥,方留下来陪蓉儿用膳,且出言关心问询了几句,知他们一切无恙才渐放了心,饭罢,饮了药的凉儿已经熟睡,高越方才披了斗篷离去。
雨夜之下,宫墙烛灯熄了数盏,高越背手而行,尚子举闪行于其后,因恐天黑路滑瞧不清路,一路上直小心看护叨声叮嘱,越不予理会,只加快了脚步,待行过小径,路至一南墙之下,方脚步渐缓,仰首瞧着那藤蔓绕墙的凄婉之景,尚子见状,亦抬眸瞧了一眼,便道:
“此乃葭苑外墙,咱们这是行至了葭苑,大王可否要进去坐坐?”
“·······”
“自回宫以来大王一次也未曾瞧过和妃娘娘,眼下从此路过,理应该进苑坐坐呀。”
尚子小心言罢,只抬眸暗察高越的脸色,却见他神色如常,不现悲喜,继续前行了几步,良久方才浅声应道:“进去坐坐也无妨。”
两人折身进了苑门。幽光之下,雨水淋打于赤梅树枯叶之上,略显凄惶,两人摸黑缓行于林间小道之上,至殿内,弄棋觉有人来便赶忙迎了过来,见是大王心下又惊又喜,连忙叩拜,高越摆手示免礼,方自顾自地坐于案前,他环顾四下,见殿内陈设等一切如旧,候了片刻不见葭儿,方开口问道:“葭儿睡了么?”
“回大王,娘娘昏时用罢晚膳便独自出了苑门,眼下还尚未归呢。”弄棋道。
“她去哪里?竟也不要人跟着·····”
“奴婢不知,娘娘近来时常独自个儿一个人,或立于廊下出神,或于园中慢步,或去看望凉儿公主,皆不许奴婢跟着。”
听闻此话,高越望着眼前空荡的殿阁,感受着她不在的空寥寂寞,缓了良久,方才起身欲去,临行前他又似想起了什么,便对弄棋道:“林子里的烛灯熄了,且重新燃上罢。”
雨越发的紧了,从葭苑出来的高越径直大步行进了含光殿,便未再出来。廊下,那久候于殿外的身影格外的落寞,一双杏眸满含忧郁之色,怔瞧着眼前紧闭的宫门,自昏时等到现在的葭儿终攒够了失望,她抬手抹干脸上的泪痕,转身便离去。想来,她昏时无事,着了斗篷便独自行出了葭苑,念高越尚在广灵宫中陪伴凉儿方亦朝此行了去,但至广灵宫却得知大王早已离去,此时,扑了个空得她见凉儿已经熟睡,不忍搅扰,与蓉儿道了别便折身离开。离了广灵宫的葭儿无处可去,只信步缓行于回廊之中,雨夜沉寂,宫墙烛火幽闪,她心神难定,形若恍惚,不知不觉间竟行至含光殿外,那殿宇无丝竹之声,于这雨夜之下竟显得宁寂异常。
秋雨之夜,内心茫然困顿的她竟行至了此处?
高越眼下可在里面?
他白日里陪着凉儿到了夜下居然不留宿于广灵宫中?这么急巴巴儿的出来怕是为了姬安罢,今日细见过那女子的真容,还与其交道了几句,觉她并非如传闻中的那般不堪,反倒谈吐从容是个通达情理之人,她与高越之间的种种葭儿尚不得知,只晓自个儿与高越心结未解,他离宫数月便从宫外带回了此女,且对其宠爱有加,眼里再无她。回廊之下,葭儿如此暗想,心底竟徒生起一股酸涩之绪,她颓身坐于廊下,秋风穿廊而过,夹带着雨丝沾湿了她额前的碎发,但她浑然不觉,正怅惘之际,忽有脚步声隐隐传来,她方回神抬眸,却见高越大步行于廊下小径之上,少顷便传来姬安迎他进门之声,两人笑声应答了几句,下一瞬,含光殿门紧闭,葭儿如梦初醒,心头作痛,泪水悄然滑落,忽觉今夜自个儿此举像个笑料,又倍感乏味无趣儿,方黯然离开。
雨夜之下,宫墙烛火被吹灭数盏,因此略有些瞧不清路,恍惚间,葭儿撞倒在一人怀中,她猛然回神,抬眸张皇去瞧,却见来人乃是慕容昌胤,微光之下,此时他神色如常,正抬手将自个儿扶起。
“大晚上的你不好生在苑中待着,搁这外头瞎跑什么?”慕容昌胤朗声问道,他整理着身上的衣衫,良久不闻应答之声方垂眸去瞧,借着幽光待瞧清葭儿颊上的泪痕之后他神情错愕竟有片刻的慌乱,但瞧她来时的方向心间便已猜着七八分,方出声慰道:“秋夜寒凉,快早些回去罢。”
面对此宽慰的话语,葭儿不为所动,只瞧着眼前之人,问道:“自大王回宫以来,葭儿有一事不解,想请教慕容将军。”
“何事?”
“大王与姬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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