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终是心死(2 / 2)
“可有宣太医来瞧?”
“天色晚极,怕会有所惊扰,遂未请太医来瞧,好在苑中还剩了些驱治风寒的药石,奴婢寻了来熬煮成汤刚喂娘娘饮下。”
闻罢此话,高越坐于榻侧,寻着葭儿的手腕为她诊脉,想来他略懂医术,虽说无碍,但为她诊一脉终归是放心些许,待确认她是当真无碍后,高越为她盖好被衾,收手起身,行至慕容昌胤跟前,斜眸淡声问道:“天色已晚,慕容将军早些回府去罢。”
慕容昌胤神色坦然,只转身面对着高越,道:“大王不是在含光殿么?眼下为何会忽然赶来?”
高越垂眸,暗想着方才所生之事:自个儿进含光殿门时无意瞥见个人影,暗夜之下,那身影单薄落寞,娇小柔弱,是最为熟悉不过的,且在他进门的那一刻怅然跑开,他心中恍然,便停了脚步,细思了片刻,与含光殿相迎的宫人交代了一番便折身追寻了去,暗夜之下,那小小女子跑得极快,他随于其后,一路好找终见伊人在前,正欲出声唤之,又见慕容昌胤忽然出现在伊人身侧,随后两人立于廊中悄声细语,廊外雨声淅沥,他听不见两人所言之话,只觉眼前两人相对而立之景甚好,着实不忍搅扰便悄然折身离去,徒留一声叹息;重至含光殿中,殿中丝竹之声依旧,他却无心来赏,姬安有所觉察,方停了歌舞,与他坐案小聊,待高越愁心渐宽方闻外头来人说和妃娘娘淋雨染寒,眼下葭苑上下正忙做一团,高越闻之才将放下的心不禁又提了起来,姬安瞧出他心中所想,方劝他前去看望;待离了含光殿,一路上他神色凝肃,大步朝葭苑而来,进苑方便见慕容昌胤坐榻为葭儿抹额之景······沉思了良久,高越掐断回忆,淡声应道:
“寡人听宫人说和妃病了,便过来瞧瞧,眼下她既无事,寡人可放心离去了。”
“大王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啊。”慕容昌胤抬声道,他瞧着高越:“葭儿身上的寒热之症怕是一时半会驱不了,需得大王守候在侧才行,眼下天色极晚,微臣告退。”
言罢,慕容昌胤俯身一拜,而后转身朝苑外行去,幽光之下,大步离去的他眉宇舒朗,神色欣慰。
那夜,风雨交加,高越于榻侧守了葭儿一晚,玉漏声声,寂夜漫长,他不止一次静望着伊人的面庞,自她将那埋藏于自个儿心底的秘密尽数剖出,两人心结已种,而后分离数月至今也未曾有过一次好生长谈之机,眼下,望着她那与楚服一般无异的脸,抛却先前种种,他竟心间升起一种异样的情感。
那从心底突然升起的情感,无关楚服种种,乃是一种对眼前女子从幼时至而今相伴近十载的无限温柔,虽极为浅淡,但却颇为真实。
“仪止哥哥······不要丢下葭儿·······仪止哥哥······”
她心中所念终究是那三年间的仪止?
那伸出欲轻抚她额前碎发的手突然停止,高越眸光渐熄,眼底闪过失落之色,怔愣了良久指骨不禁一根根收紧,而后颓然收了回来。
若说当年,他对尚处垂髫之龄的她生情,是因楚服之故,那么葭儿对他,则是情起仪止,可是多年来,他早已非数年前幽居东城山坳里的布衣男子,亦早已不是她一人的仪止哥哥,而今他是高越,是大燕的君王,受万众拥戴,细细想来,倘若当年于东城深山里遇见她的是高越,那么当年年幼懵懂的她可还会抛下一切随他入大燕王宫?
倘若一切重来,两人晚相遇几年,待葭儿长成,心智成熟;待高越淡忘旧时之伤,再无牵绊,如此心思恪纯的两人再会可否还能如那时一般一见倾心,相互依恋?
此局,无解。
静闻着她于梦中淌泪的呓语,高越心中无底,这是头一回他如此深思自个儿与葭儿之间的种种,不知不觉间,两人的纠葛竟如此之深,高越不忍细想,只为葭儿掖好被衾,便起身离去。
夜尽天明,雨声渐止,大燕王宫被雨雾所笼,晨钟敲响,葭儿苏醒了过来,四下宁寂,她抬手抹去眼角的泪痕自嘲地勾唇一笑,弄棋端着热水行了进来,环顾四下无人心间不禁纳闷,待放下水盆后,瞧见葭儿已醒便赶忙过来搀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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