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6章 如懿传-高晞月194（四合一，会员加更）（2 / 2）

皇后听到这声传报，心头的一口气松了大半。皇帝回来了就好，倘若高晞月与龙胎真出了意外，有皇帝在，总怪不到她头上了。她回头就见皇帝正大步走来，正要行礼，就被拦住了。

“晞月怎么样了？”皇帝素来沉静的脸上染上了焦急，他严肃的看着皇后，“接生嬷嬷可说过什么，晞月的胎位可正？”

皇后正要回答，就又听到一阵脚步声走近，众人转头看去，却见是如懿快步走了过来，“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

皇帝皱了皱眉，有些意外如懿会来得如此晚，甚至比他来得还晚。可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看着皇后继续道:“你继续说。”

“回皇上，卫太医说贵妃受了惊吓以致早产，且气血逆行导致胎位有些不正。卫太医已经为贵妃施针了，医女也在里边为贵妃按穴正胎位。只是贵妃进产房大半个时辰了，却迟迟没有动静，臣妾也不知道现在究竟如何了。”皇后见皇帝霎时面孔雪白，忙宽慰道，“皇上放心，贵妃定会没事的。”

皇帝点了点头，也不理一旁似乎有话要说的如懿，只不言不语的盯着产房，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急切道：“贵妃的声音怎么断断续续的，皇后你派个人去看看，”说完，又道，“罢了，人来人往别惊了她们。”说完，又不说话了，只盯着产房看。

如懿淡淡道:“皇上，您别急，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的。”

皇帝瞥了如懿一眼，只觉心头有些闷，也不说话，来回踱着步，见彩珠端着参汤进了产房，又狠狠皱了皱眉，吸了一口气便道，“皇后，这女人生孩子怎么这么久？”

皇后勉强笑了笑，“皇上，女人生孩子本就这般，尤其是头胎，且遭罪着呢。臣妾当初生大公主时，也是这般，痛了整整一个时辰才生下来。”

“娘娘，您千万不能睡，不能睡啊！胎位已经矫正，孩子应该很快就能出来了。”接生嬷嬷的声音焦急不堪，“快，让人将催产药端来，再给娘娘喂些下去。”

听到接生嬷嬷传出来的声音，皇帝的面色几乎黑得像墨水一般，心急如焚，连声道:“进忠，去将齐汝叫来，快。”

皇帝此时已经急得满头是汗，这会有个太监上来报某位大人求见，被他踢了一脚，“不见，滚！”

如懿见皇帝对高晞月这般紧张上心，心中陡然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她敏锐地察觉到，皇帝对高晞月已不仅仅只是宠而无爱，他这般模样显然是对高晞月已然生了情有了爱。这一刻，她无比肯定她的少年郎的确与从前不同了。他对她那份情意已不在是独一无二的了，他的心也在被另外一个女子渐渐占据，不再独属于她。她别过脸去，不愿再看皇帝为另一个女子牵肠挂肚的模样。

皇后的心底同样涌动着一抹难以言喻的苦涩。她不禁疑惑，为何皇帝能与如懿两心相许，也能对高晞月情深意切，却始终未能给予她多几分的情意与眷恋？她不免伤感，眼前的男子风姿卓然，如同玉山巍峨，纵然光芒万丈，而她却只能高山仰止，只能由着那份情在心底悄悄流淌着。此刻，他的担忧、紧张与急惶，全都倾注在另一个女子身上，与她毫无瓜葛。

虽然心里难受，皇后却没有失态，依旧眉目沉静，温声宽慰皇帝，“皇上放心，有祖宗庇佑，贵妃母子一定会会平安无事的。”

皇帝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这时只见茉心从产房走了出来，不待她行礼，皇帝急急问道:“贵妃如何了？”

茉心急得快哭了出来，“回皇上，我们娘娘胎气大动，却一直生不下来。娘娘说，说她若然有什么不测，请皇上不要顾念多年情分，断断不要犹豫，必得舍母保子。”顿一顿，  她咬了咬唇，哽咽道，“娘娘还让奴婢再禀告皇上，若她当真无福养育子女，但请皇后收养这苦命的孩儿，莫在襁褓之中就失了慈母关爱。”

皇后惊诧地望着茉心，如懿与众嫔妃也惊讶不已，高晞月情况已经差到这样的地步了吗？托孤的话都已经说了出来，想必情况很是危险了。

皇帝心底一沉，微一凝神，瞬间怒吼道:“你们娘娘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做什么？有朕在，朕是天子，朕要让她母子平安，她们就一定不会出事。”说着，对一旁刚刚赶来的齐汝等几位太医冷厉道:“听着，朕要贵妃母子平安无恙，否则要太医院一同陪葬，还不快去。”

齐汝等太医战战兢兢应了“是”，连忙朝着产房而去。

见皇帝为了高晞月母子说出这样的话来，一众嫔妃艳羡不已，却也不敢在此时开口，怕触怒皇帝，受了无妄之灾。

如懿轻轻垂下眼帘，试图掩饰那因酸涩而泛红的眼眶，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眼前的情景如同一把无形的利刃，割裂着她的心房。曾经与她情深几许、亲密无间的少年郎，如今却对另一位女子倾注了情意，似乎正一步步远离自己。尽管内心万般不愿，却又似乎无能为力，只能默默承受着这份痛楚。

皇后还没从高晞月这疑似托孤的话中回神，便听见了皇帝的怒喝，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一会儿觉得若是高晞月就这么没了，她能抚养高晞月所生的皇子，即便日后她再不能遇喜，这个孩子也是她和富察氏未来的保障，更可以用这个孩子收拢高家为己所用  ;  一会儿又想着自己还算年轻，得再生个嫡子为好，若是这个孩子占了嫡子的名分，反倒抬高了这个孩子的地位  ;  一会儿又想到皇帝对高晞月可真上心，连让太医院众人为高晞月母子陪葬这样的话都说了，可见高晞月在皇帝心里的分量只怕是超过如懿了吧！

思及此，她忽然朝如懿看去，想看看如懿一直引以为傲的与皇帝的独一无二的两情相悦，如今被其他女子夺了去，会是怎么个心情。

见如懿神色间透出一丝酸楚，眼眶微红，不知为何，皇后心中那份郁结竟悄然消散了几分。她甚至轻轻勾起嘴角，心中暗想，原来如懿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也不过如此，远非皇上唯一钟情之人，如今与高晞月相较，只怕是已有所不及了。

想到此处，皇后不由自主地愣住了。为何从前她竟如此执迷于将如懿视为自己最大的对手，而从未仔细留意过皇帝对一个女子真正倾注情意是什么模样。此刻，细加对比之下，她才猛然惊觉，原来皇帝对高晞月并非简单的宠爱，更蕴含了一个男人对女人情爱与眷恋。

皇后忍不住开始将两人比较起来。倘若皇帝对如懿真如旁人认为的那般情深意重，又怎会忍心让她遭受如此冤屈，甚至幽禁长达三年之久？即便如懿被放了出来，又被安排移居翊坤宫，可除此之外，皇帝也未曾给予更多的宠爱与补偿。相比之下，高晞月自入潜邸后便始终备受恩宠至今。而每当高晞月受了委屈，皇帝总是亲自去抚慰，更是宠得高晞月的性子始终如一的娇纵任性；无论是珍馐佳肴还是奇珍异宝，皇帝总会首先想到高晞月，少了谁也不会少了高晞月那份。

入宫后，皇帝对高晞月的宠爱更优容了，甚至连如懿都不能比及。她们所有人都以为皇帝是因为高斌得用，所以皇帝才会如此盛宠高晞月，却从来没想过是皇帝自己乐意这么宠爱高晞月，并非为了旁的原因。想想这些年来，皇帝真真是舍不得让高晞月受一点儿委屈，有什么好东西都给高晞月送去，有时候她这个皇后都没有。在高晞月遇喜后，更是让人将承乾宫护得水泄不通，与差不多同时遇喜的海贵人相比起来，待遇可谓是天差地别。

原来有如此多的种种蛛丝马迹吗？那为何她之前从未注意到，也不曾放在心里呢？原来皇帝对如懿的情意也不过如此而已，是她自己将这份情意想得太重，从而让被自己迷了双眼，又差点失了理智。

皇后从来没如此刻这般清醒过，看清了如懿时常挂在嘴边的情意不过如此。她是输给了如懿，但如懿也没赢了，她们都输给了高晞月。

想想皇后就觉得可笑，自己沉浸在如懿是皇帝心中最重要、最爱的女人的假象里这么多年，最后发现被皇帝放在心上的却另有其人。不仅她被皇帝营造出来的假象骗了，恐怕连如懿也被骗了吧！忽然，她有些同情起如懿来。

她终于明白，皇帝并非是非如懿不可，只是这份醒悟来得太迟了。高晞月早已深得圣心，若想令皇帝对她心生厌恶，又谈何容易。皇后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与其在这徒增烦恼，不如尽快调养好身体，早日诞下嫡子，方能稳固后位，为富察氏撑起门楣。

外面的人在想些什么，高晞月不知道，此刻她已经是大汗淋漓，这辈子她再也没有遭受过这样的痛，她甚至能感觉到腹中的胎儿在拼命的踢着腿，似乎在想要出来。

明明通得连呼吸都艰难，她却还有精力想，难怪大多女人比男人更爱孩子，也理解了嫔妃们为何有了孩子后，对皇帝的宠爱便没之前那么看重了，连对皇帝深度恋爱脑的舒嫔有了孩子以后亦是如此。不仅仅是因为有了依靠，更是这怀胎十月，又遭受世间最大的痛苦生出一个小生命，又怎么能不将所有的心力都投注到他身上，爱逾己命？

腹中阵痛再次一波又一波抵死冲上来，四肢百骸皆是缝隙般裂开的疼痛，浑身的骨骼似乎都“咯吱”挣开来。高晞月只觉痛得几乎要昏死过去，死死抓着云丝被的指节拧得关节发白。

茉心在高晞月耳边道:“娘娘，皇上说了要您母子平安，否则会让太医院陪葬。见娘娘久久生不下来，皇上脸色都青了，可见皇上多在意娘娘……”

高夫人握着高晞月汗津津的手，鼓劲道:“娘娘，在坚持一会儿，千万别睡，知道吗？”说着，示意星璇将参汤端来，与茉心一起给高晞月喂了下去。

艰难的将参汤咽下，多年习惯的打落牙齿和血吞，此刻终于松弛了身心，高晞月把脸贴在高夫人的手背上，低低呢喃：“额娘，我好疼。”

高夫人已经急得手脚发麻，却还是努力维持着镇定，声音和煦如温柔:“额娘在，有额娘陪着你，不怕啊！很快，很快就好了，在坚持一会儿啊。”

接生嬷嬷的脸色也开始凝重起来，急得朝跪在屏风外的太医喊道:“太医，娘娘胎动已经发作得这样厉害，却迟迟生不下来，该怎么办啊？”

卫长青面色大变，思索着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也顾不得许多，怕耽搁时间太长，真会出事，忙与齐汝等太医商量对策。之后两人进去隔着帘子分别为高晞月诊了脉，又出来与众太医一起斟酌着开了一副药性更为霸道的催产药，还要尽量对高晞月的身体损害小些。

新开的催产药刚熬上，莲心便走了进来，急急问道:“贵妃娘娘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这……”齐汝吞吞吐吐道:“贵妃娘娘一直生不下来，恐怕……”

“恐怕什么？”莲心更急了。

卫长青接口道:“恐怕不大好，皇上要做好准备才是。”

“什么？”莲心急急忙忙离开，将此事回禀给皇帝。

皇帝闻言，面色骤然苍白如雪，急促地喘息着，紧绷的喉结上下滚动，令他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栗：“你立刻去告知齐汝和卫长青，无论用什么法子，务必上贵妃母子平安。若有差池，不仅太医院需为此陪葬，连同他们的家人亦难逃责罚。”

“是。”莲心又转身进去。

皇帝在外面听着高晞月那一声比一声低的呻吟声，心急如焚，抬步朝产房走去。

皇后急忙拦住皇帝，劝道:“皇上，产房血腥污秽，您不能去。”

“皇后，你让开。”皇帝沉着脸。

皇后立即跪下，恳切道:“皇上，您不能去。还请皇上三思。”

如懿仍沉浸在她的少年郎对她之外女子动情而带来的哀伤中，直至惢心轻扯她的衣袖，方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她抬眼望去，只见众嫔妃已整齐地跪在皇后身后，她连忙走到皇后身后跪下，与其他嫔妃一同齐声道：“望皇上三思。”

承乾宫的院子里跪着满地宫人，也跟着道:“望皇上三思。”皇帝叹了一声，缓缓道:“朕就在这里等着，你们都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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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