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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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王芷溪进来的宫女叫芳若,一开始就巴着王芷溪伺候,尽心尽力,当殿里其他秀女不存在似的。此刻自然也知情识趣的替王芷溪说她说不出口来的话,“刚刚陛下身边的冯公公过来储秀宫,说陛下说,陛下说,”

“有什么话直说就是,结结巴巴做什么?”杨静茹似笑非笑的说,“你要不想说你们主仆还能巴巴的从前殿过来。”

王芷溪面色微红,“我只是替姐姐委屈。”

芳若说,“陛下说姑娘丑的挺别致的。”按说王容与是王芷溪亲姐,她该尊敬些的,但是观王芷溪行为举动,自然知道这位亲姐,维持着面上的尊敬就成。

“芳若。”王芷溪喝道,她看着王容与说,“许是画师技艺不精,把姐姐画丑了。姐姐和丑何曾挂上边,等陛下亲自见了姐姐就知道。”

“那也挺好的。我也想回家了。”王容与闻言先笑了。

“只是一句戏言,何至于就回家了。”王芷溪说。“姐姐不要说气话。现在已经在宫中,姐姐说想回家,被有心人听了说一句姐姐不想留在宫中是大不敬,就坏事了。”

“有心人不就在面前吗?”杨静茹笑说。

“姐姐当真一点也不在意?”王芷溪问。王容与面上看不出丝毫羞窘,这女子哪里有不在意自己容颜的,尤其是会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的评价。如果今天是她被陛下说丑的别致,恐怕投井的心都有。前殿正殿中有一个秀女,是天足,如今被人挤兑的,不得已会做起宫女的活计,只求能过的轻松些,偶尔也能撞见她在角落里嘤嘤的哭,捶着自己的脚。

王芷溪没有伙同去欺负她,别人问起只说我姐姐也不曾缠脚,看她如此可怜,我也感同身受,难过不已。刘沐兰倒是替那个秀女出过几回头,“都是同殿秀女,册封没下来,谁比谁高贵,你如今在这耀武扬威,焉知背后没有眼睛看着你。”

“我长什么样,我自己清楚,不用从别人口中得知。”王容与还有余裕落下棋子,示意杨静茹走子。

王芷溪落个无趣,讪讪走了,回到前殿,别人见她眉眼通红就问怎么了,她勉强道,“无事,替我姐姐哭一场罢了。”

“你可真善良,被陛下夸赞漂亮也不高兴,只担心被陛下说丑的姐姐。”秀女说,“不过你们同父异母,怎么长的差距这么大?那岂不你娘美貌胜过她娘无数?”

王芷溪心中一跳,却正色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不置噱父母给的容貌也是孝之始也。”

她从小就知道,她在爹面前的讨好卖乖,在下人面前立威,在小伙伴里头说些模凌两可的话让大家误解王容与,甚至王容与无盐名头她也在私下散播,这都算不得什么。和王容与交锋的次数太多,她早已知道王容与轻易不会和她计较这些小心思,有些事对王容与而言都不当做是冒犯,唯独在母亲一事上,是她的底线,不能轻碰。

章氏并没有留下画像,等母亲掌权后换了一批下人,已经没人记得章氏的样貌。

母亲一个落魄远房亲戚来投奔,母亲留她在她院里当个听差的,为了讨好她,那个年轻妇人也说了今天类似的话,都是一个爹生的,二姑娘美若天仙,大姑娘远不如以,可见章氏的容貌和太太的容貌相比自然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当时听了这个话自然高兴,因为无论是她还是母亲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想到这话传进王容与的耳里,一向温言笑语,好似什么不在意的人,直接叫了人把那个亲戚绑了,要打了十板子赶了出去,名义就是妄议主母,亲戚当然不服还有些子力气,和来人缠斗起来。

就在她的那个小院里扭打起来。

她被奶娘抱着瑟瑟发抖,从奶娘的肩膀看过去,王容与挑着眉对亲戚说。“我可知道你为了讨得母亲信赖是主动签了身契的。既然签了卖身契,就是王家的下人,我要卖你,只是一句话的事。”

然后她就看见原本斗志昂扬的亲戚一下摊在地上,涕泪双流的跟姐姐磕头,“大姑娘饶命,是我猪油蒙了心,说话不过脑子,我嘴巴碎,我该打,大姑娘教训我是应当的,我不敢躲了,不敢躲了。”

“我既站在这,我母亲,便是已经死了,也是这个宅子里的主母。”王容与一一扫过她院里伺候的人,所有人都不由低下头瑟瑟发抖,那时候王容与也才十一岁,身量未涨,比她高的下人已经不敢平视她,“如果还有下次妄议主母,我就不会这么仁慈。”

王芷溪记得当时她还被吓的发热,奶娘彻夜抱着她却不肯去叫大夫,“好姑娘,你且忍忍,都怪那个嘴碎的,心里想想就是为什么要说出来?太太也遭了瓜落,老爷发好大的脾气,太太现在在祠堂里跪先太太的牌位呢,好姑娘,你要怜惜你娘,一定要忍过去。”

王芷溪自那时就明白,除了一副皮囊,她与王容与,相差甚远。于是她学得多才多艺,孝名和美名一同远扬,于是她明珠之名愈胜,王容与的名字衬得灰扑扑的。

她忍不住每次去和王容与比较,若站了上风,就志得意满,心下十分满足,但一想到王容与并不在意和她比较,这一点满足又变了味,酸涩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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