⑦棋子(1 / 2)
他兴冲冲回到家中,将见到许诺诺一事告知了他的母亲,却不料他的母亲望着他,一脸无奈之色。
“青儿,不要再执着那个姑娘了好不好?娘再给你找个更好的。”
有白雪从枝桠上落地,发出啪嗒地一声,敲在了他的心上,“不,我就要她,啊娘,你不是答应了吗,爹也答应的,怎的就反悔了?”
杨万芳眉间是浓得化不开的愁色,“你说你,看上谁不好,怎么偏偏就是她呢?青儿,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许修己的女儿……许修己,就是当朝文丞相,你大伯在朝中最大的死对头……”
他再不济,也是听说过许家的,莲许两家的过节只深不浅,左右丞相在朝中势力不上不下,互相抗衡,且不说这许诺诺能否娶到,就凭着两家的宿怨,这门亲是无论如何也结不成的。
他方才知道这许诺诺能这样的不怕他。
放眼整个京城,有资本同他做对不怕他们莲家的,也就许家了,而许修己就这么一个女儿,有些事就是注定,她既是那个独一无二,却也是那个绝无可能,着实太过讽刺。
“莲许两家的恩怨,与我何干?”他怒怒将桌上的茶具扫下了桌子,一地碎裂的狼藉。这么久以来放在心上的期盼被人忽地打碎掉,怒意让他的手忍不住都颤了起来,“别人我都不要,就要她。”
莲青的执着,在于他从来未受过挫折。
我其实不太清楚,那个时候的他是喜欢上了许诺诺而不自知,还是因为生平还有他无法去做到的事忿忿不甘,所以才对许诺诺生了非卿不娶的心理。
实话我也挺佩服这个莲青的,顶着莲许两家这么大的恩怨,而后他居然往许府跑得勤快,自己家不多见,倒天天醒了就往许家去,许修己此人是个爱才的人,莲青又生得一副讨人喜欢的模样,又虚心受教的,倒让他也生出了几分想将他带上正道的念想。
因为这个事情莲青没少跟自己家里闹,后来莲荣升看着自己的孩子也不在外头惹事了,那样任性的脾气也有所收敛,再怎么样许修己也是当朝的太傅,若是能教莲青懂事些,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两家的积怨也就在朝堂之上,暂时还没蔓延到小辈身上。
那时候的莲青每天就巴巴地跟在了许诺诺的后头,我想许诺诺对他还是有些感情的,至于是不是爱情也无从得知,莲青同她混熟了也才知道,那些个什么风雅的清高都是假象,她其实也是个闯祸精,一天三次都被许修己训话,同他在自己家里一般,两人而后混在一起,那是大的小的祸事不断,久而久之还生了几分惺惺相惜,可毕竟莲青还是单纯些,总是被许诺诺坑。
这许修己养了一只鹦鹉,许诺诺非得要教它说话,就怂恿着莲青去偷偷抓来,两人把那鹦鹉折腾得掉了毛,最后还是许诺诺将莲青供出来,许修己可不是那种不是自己的孩子会让上几分薄面的人,他管教起莲青来也是下了真功夫的,让他顶着鸟笼在院子里跪着,许诺诺就拿着糖包什么的过来赔罪,又哄又道歉的,典型地打你一巴掌给你一个糖吃,也就莲青这样单纯的受用,可许诺诺也不是一贯地只会坑莲青,这出了门去,倒有些难听诋毁莲青的话教她听见了,也不会饶了那个人,她已将莲青看成自己人,自己欺负也就罢了,别人可不能欺负。
按道理来说,折子戏里通常都会演两人日久生情,此后就是因为两家的恩怨,家人阻扰,后来许诺诺应该是家里生了大变故,出了事,这才生生地拆了一对小情人。
可莲青也没给我看他接下来的记忆。
我心想这接下来的记忆应是不大开心的,他不想让我知道,也不想再重温一遍。
“时候不早了,你好好的休息吧。我会尽快让我娘放了你的。”他目光带着几丝的沉重,应也是想到了从前不开心的事情来。
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才好,只是道:“我会尽力帮你找到她的,你放心吧。”
屋内看不见窗外明亮的月光,他的愁思也莫名感染了我,我忍不住也叹了一口气。
他回头来看我,唇色微红,“你怎么了?”
“当今圣上明珏,明崇枢,你认识么?”我眨了眨眼,“我说的认识,是指有来往的那种认识,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应与你年纪相仿才是。”
莲青面色变得更加不好了,“你提他做什么?”
我又叹了口气,“如果我说他是我的心上人呢,你会不会觉得很不可思议?对吧,他是当今天子,大明国的皇帝,应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吧……我怎么也无法相信,我的崇枢,会是当今的圣上。”我将此话说出来的时候,自己也吃了一惊。
这些话我明明收在了心里最深的地方,为什么对着莲青会这样轻而易举地说出口来,仿佛眼前的他是全天下最可以信赖的人,可这明明不过是几面之缘的男鬼啊。
我连忙停了口。
莲青看我的目光如利箭,片刻后有了冷笑,“那我希望,他还是不要喜欢上你的好,不然……我会杀了你,一定。”
我从未见到他这样恐怖的样子,目光里如千年化不开浓烈的寒冰,恨意浓烈如地狱里的修罗恶鬼,他身形一闪,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房里的冷意重了几分。
莲青是认识崇枢的,我想,那些过往纠结,应也比我想的要深很多。
三日后的一个夜晚,我正迷糊地睡着,忽然听得这房门被猛地推了开去,夜色森冷,从门口灌进来的冷风徐徐,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有几个婢女上前来扒我的衣裳,他们端上的木盘之中,一套绣着金丝线的大红喜炮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你们想干嘛?”几个婢女齐齐起来按着我,我发了蛮力也无法反抗分毫,为了制止我的喊叫,更是卷了布团将我封了口,我瞪红了眼睛,眼看着自己被他们换上了红色的喜炮,眼前的光芒被遮住,红色的盖头也掩了下来。
被强押着无从反抗的我,硬生生挣出了一身大汗。
盖头之下一双红色喜鞋蓦地出现,声音带着急色,“我娘怕是不行了,我刚刚得知,想着她应该等不及了要对你下手,她应是要你给我陪葬,配成这冥婚,万无一失……我……对不起对不起……我要怎么救你,你说……只要我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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