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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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乌雅氏已经进了院门了,馨瑶起身去正堂迎接“请夫人请安。”

乌雅氏笑眯眯的扶起她,道“我听福晋说这院子在花园里,风景好,便过来看看。”

馨瑶满肚子疑惑,因此试探着道“我自小就是个懒散的,旬日里不爱出门,倒累的夫人亲自过来,夫人有什么事打发人来叫一声就是了。”

她一边说一边把乌雅氏引到东间炕上,白鹭快手快脚的要把炕几上堆叠的杯子茶碗都收起来,重新奉上茶水鲜果。

乌雅氏不接馨瑶的话,反而道“你这孩子可是又在研究吃食”

馨瑶记得上次这个夫人被自己说的食补唬的一愣一愣的,便让白鹭倒了一碗刚刚的酸梅汤,亲手捧着,道“夫人尝尝这饮子。”

乌雅氏很给面子,接过来浅啜一口,赞道“嗯,又酸又甜,很是开胃。”说罢又饮了两口。

馨瑶见她喜欢,就顺手做了人情,希望早点打发了她,因此道“这酸梅汤熬制起来再简单不过,去油解腻的乌梅、山楂,清热解毒的甘草,再加上化痰润肺的桂花蜜和冰糖,熬好了用冰镇着,最适合暑热天气的夫人若不嫌弃,一会儿便写个方子,再提一罐子回去。”

乌雅氏听了十分高兴,连连点头“我就说你这个孩子,又恭谨又孝顺,还这般精通膳食,怪不得四阿哥得意你呢”

“夫人谬赞了。”馨瑶低着头装羞涩。

乌雅氏有了引子,开始进入正题“说起四阿哥,这回是去京畿巡永定河”

“是,”馨瑶不知道乌雅氏的来意,只能简短的回应,想想又添了一句“四爷在外头的事情,我哪里知道的清楚”

不想这话正接了乌雅氏的话茬,她收起笑意,眉头轻轻蹙起,带了点愁绪,缓声道“唉,都是这巡河闹得,四阿哥哪里都好,就是有事喜欢憋在心里,轻易不跟人说明白。”

“额”这话馨瑶没法接,她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议论四爷的是非,再说这狗男人天天唠叨她,那教导主任的劲头,不像有话憋在心里的样子啊不过心思难猜倒是真的。

“明明都是为了别人好,大家把话说开了不就好了偏就他们母子一个性子,真真愁死个人。”

上次十四阿哥找胤禛,说要跟着去巡河,结果不仅被拒绝,还得了一顿训诫,十四闹了大好一个没意思,回头就跑去永和宫告状。

虽然德妃一向低调谦逊,谨守规矩,架不住小儿子痴缠,便找了胤禛来,想替小儿子在大儿子面前说说好话,去不去巡河倒是次要,前朝的事也不是她一个后妃该插手的,错不过他们两个是亲兄弟,该互相帮扶些。

结果十四那狐假虎威、得意洋洋的样子,又再次踩中了胤禛的雷点,向长辈告状以势压人的行径最为他所不齿,不仅不通融,说出口的话反而更硬邦邦的了,连德妃的脸色也不好看,心里的刺又冒了出来扎的她生疼

佟家就像是她的噩梦一般,孝懿皇后抢了她的儿子,养出来后反而更亲近佟家,自己唯一长成的女儿又嫁去了佟家,没两年就香消玉殒了,她事前不能反对,事后没法追责。面对着胤禛时,她经常会想这个儿子是不是嫌弃她这个额娘出身低。

这件事的结果就是三个人都不高兴,都觉得委屈。乌雅氏这些年惯常在他们母子之间调和,这回四爷去了京畿堵不到人,她便想着来跟四福晋通个气,好歹让四爷回来进宫报平安的时候,说两句软话,大家面子上也都好看。

不想乌拉那拉氏自去年失了弘晖之后,就对四爷熄了心意,心灰意冷,两个人都是互相给尊重的面子情,哪里还愿意兜揽这些事情因此委婉的把钮祜禄氏夸了又夸,直说她善解人意,又从来不恃宠生娇,乌雅氏这才亲自走了一趟。

她三言两语隐晦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就哀叹了起来。

馨瑶听完就愣了,紧接着反应过来,乌雅氏是想让她帮着说和可可她哪有这么大分量她自己还被四爷训诫要守规矩呢

乌雅氏见她神色踌躇,就握住了馨瑶的一只手,面色温和的柔声道“好孩子,我知道你是个体贴的,难得四阿哥看重你,平日你多开解开解,别让他什么事总闷在心里,一家人把话说开了不就好了”

馨瑶面带微笑的点头应下,心里却默默吐槽,皇家可不是一般家庭,亲生父子反目成仇的还少了

乌雅氏又念叨了几句,馨瑶只好给了句实在的话“夫人也是为了四爷好,我如何不知晓不过是我人微言轻,只能竭尽所能罢了,四爷心情好了,我自然也是高兴的。”

乌雅氏这才放下心来,说了一会儿闲话,才拎着她的酸梅汤走了。

晌午,馨瑶吃了饭后就歪在榻上,迷迷糊糊的酝酿午睡。谁知眼皮都慢慢黏在一起了,脑子却不自觉的想起上午的事。

关于四爷和德妃母子失和的这段公案,馨瑶自然也是听说过的。可以前仅仅只是知道,这些人对她说来都是故纸堆里的文字,是个听过就算的八卦故事。

现今她也来到这里一年了,虽然还没出过这贝勒府,但是四爷、福晋、李氏都是活生生的人了,亲弟弟不懂事,老妈又这么偏袒,怨不得四爷会生气。她感觉自己都能想象出来四爷板着脸在宫里怼人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

又转念一想,四爷回来留宿,一旦她就中奖怎么办虽然孩子早晚要生,可郭氏刚刚才难产离世,她心里怕得很,怂的直想把这件事往后拖,要不先报个月事吧先拖个几天,等她心里过了这个阴影再说。

胤禛带着工部几个主事,出了京城直奔西南方向,分段巡查永定河。永定河为天津口的海河支流,是直隶地区最重要的一条河。当年明成祖朱棣定都北京,除了因为是他的封地老巢,还传说是这北京城背有整个燕山山脉怀抱,前照永定河,正是风水学上说的藏风聚气之地。

康熙最看重漕运治河一事,不然也不会专门设置河道总督一职,黄淮两河离京城太远,出来巡视一次劳民伤财,是以他便把京畿永定河当做治河的试验对象。胤禛自小不知跟康熙来过多少回了,是以这种差事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查勘了夏汛时期的水位以及堤坝的修整情况,胤禛还带着几个主事便装出行,微服私访这附近的村庄。

夏日炎炎,胤禛的两层的薄绸很快就湿透了,恰好这处村口有一个简陋的茶寮,胤禛转头看其他几个主事也都是晒得黑红,脱力难耐的样子,便翻身下马,招呼大家去茶寮休息一番。

苏培盛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拿出一对素净的甜白瓷茶碗。贴身的侍卫自去看着后头的店家打水煮茶。

虽然他们没打出旗号,但是一行几人皆是高头大马,又见领头之人气度不凡,连喝水都自带茶具,便猜测或不是谁家少爷路过此处,皆远离了他们这一桌,等闲不凑近搭话。

胤禛默默擦了一把汗,灌下去一碗粗制凉茶,放觉得好受些,与几位大人闲聊几句,预备再歇一刻就走,不想一旁的屋舍里起了喧闹之声。

竟是一个二三十岁的青壮男人被她媳妇追着打了出来,那男人抱着头,连鞋都只穿着一个,跑的慌不择路,身后追着的妇人举着个扫帚,虽然没真的打上,可也气势汹汹,不依不饶,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你个挨千刀的死鬼,一天到晚不知道去哪鬼混,你好有脸回来还不快给老娘去干活”

一旁离得远的村民在哄笑,几个工部主事看的直瞪眼。妻子都以贤良淑德为要义,纵然他们谁家的媳妇强势一些,尖酸刻薄一些,左不过一哭二闹就是极限了,哪里见过真的操家伙要打人的悍妇呢

一位主事年岁不大,轻笑一声调侃道“今日方知什么叫胭脂虎。”

这边两人还在闹,这一家里又出来了一位,几个五十多岁的老爷,精瘦干瘪,瞧着精神倒好,举着个烟袋锅子慢悠悠朝茶寮走来,一屁股坐在胤禛这一桌的后面桌子上。

店家给他倒了一碗凉茶,笑嘻嘻的打趣他“老爷子,你家这对活宝又闹上了”

一旁有人跟着起哄“就是,要我说这种婆娘休了才好,就得让她知道知道厉害。”

“就是,你儿子条件也不差,哪里划拉不着一个贤惠的”

老头吧嗒吧嗒抽了一口旱烟,朝他们扬着下巴颏“去去去,小孩子家家懂什么,贤惠有什么好”

一旁的小伙子不服“老话说娶妻娶贤,你看咱们村王财主家的儿媳妇,又漂亮又贤惠,哪里不好”

以往这种事闲话,胤禛是没有心思理会的,喝完了茶就该走了,不过出来这几天,他倒是想起小格格来。他怕她心思单纯,将来会招致祸事,可等她真的努力去改,他又发现小格格好像跑偏了规矩起来的小格格瞧着没以前可爱,和他相处时觉着怪生分的。

他自己也挺纳闷的,无论是福晋,还是宋氏李氏,都没让他遇到过这种问题,似乎她们天然的就把他伺候的很舒服,就连福晋那样一板一眼的,也是性格所致,从来没让他有过违和感。

小格格现在却别扭极了。

这时,他听到老头开口说道“娶妻娶贤是没错,可你个毛都没长齐的生瓜蛋子知道什么叫贤惠”

“呦,那您老给说说”

老头咂咂嘴,仰着头道“贤惠不是表面功夫,一心一意为丈夫好,为家里好,才叫贤惠呢要是光看着和气,其实心底不知打的什么鬼主意,那日子过得有什么意思我就觉得我儿媳妇挺好,管得住那个不争气的混蛋玩意儿。”

大家听了老头的话,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胤禛看看时辰,起身领着大家打马去了下一个地方。路上他就想,或许上次不该用力过猛,把小格格吓成这样。到了现在这般,小格格觉得憋屈,他自己也闹得好大没意思。

就像这老头说的,他要的不是表面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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