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黑化男主23(1 / 2)
“我不是这个意思呀。”俞鹿慌忙摆手,端水大师上身,诚恳地说:“真的,嵇允,我也很喜欢你的……”
她的目光下落,在嵇允的白衣上一停,忽然发现他捂着的地方,腰带上渗出了一团暗红的阴影,顿时惊呼:“你流血了!”
——因为情绪激动,再加上被俞鹿一手肘打中了,嵇允还未完全恢复好的伤口,绽裂了。
处理伤口是没有麻药的,军医为嵇允拆开了布条,里头的伤口分外触目惊心。俞鹿不敢妨碍大夫忙活,既愧疚,又心虚,就绞着手,站在了床头。
刚才听大夫的话,原来嵇允这个位置是被捅伤了,当时流了不少血,人也在鬼门关走过了一遭。幸亏没有捅中脏器,才没有酿成更坏结果。
如今的伤口才长合不久,他就纵马跑了那么远的路,本来就很不利于伤口复原了。刚才还被她打了个结结实实,可不就裂开了么。
嵇允靠在床头,衣衫打开了,露出了苍白结实的肌理。他本来就不是羸弱之人,这几个月还一直跟着叛军征战的步伐,哪怕不上前线,身板也比之前更结实了,已经完完全全是一个成年男子的模样了。
嵇允侧开了头,没有盯着大夫处理伤口。俞鹿在被子上,拉住了他的手,耷拉着头:“你是不是很疼啊?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是受伤而不是生病。”
嵇允眼眸深处,微微一闪。
慢慢地,他垂下了眼,看着一边,长睫在眼下落了一片阴影,罕见地展示出了脆弱的表情:“是有点疼。”
他都说疼,那一定是很疼了。俞鹿纠结了一下,将自己的手塞进了他手里,说:“那你抓住我的手吧,要是疼了,就使劲捏我好了。”
嵇允果然立刻就握紧了她的手。
只是没有捏疼她来泄愤,只是紧握住不放。
等大夫将绷带绑好后,嵇允才将头转回来,说:“有劳大夫了。”
“嵇先生,虽说您年轻,恢复得快,可也要爱惜身子。”大夫收拾了东西,委婉地说:“再这么不重视伤情,糟践身体,老了是会遭罪的。”
“大夫,我送你出去吧。”俞鹿起了身,将大夫送出了大门。正好,就与听说了消息后,急匆匆赶过来的萧景丞打了个照面。
萧景丞进来时,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觉得在这里看到她很不可思议。
不过,他始终还是更关心嵇允的伤势,没有停留,直接与俞鹿擦肩而过了。
房间的地上,到处散落着染血的布条,下人们端着水面被染成了浅红色的铜盆,收拾了一番后,快速走了出去。
床帐中,嵇允还倚在床头,见到萧景丞,作势要起来。
“行了,你就躺着吧。”萧景丞示意他不用起来,眉宇间,仿佛笼着一层寒意:“怎么弄的?中午时不是还好好的吗?侍奉你的下人呢?”
嵇允是他起兵的一员大将。不,应该说十个武将也抵不过他的一个脑子。重要的程度毋庸置疑。
跟了他几个月,俞鹿还是第一次在萧景丞的脸上看到这种隐隐带着煞气的冷酷和——杀意。
嵇允不着痕迹地看了脸色苍白的俞鹿一眼,说:“你不用动那么大的气。是我夜晚睡不着,屏退下人,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不小心撞到了树上,伤口就裂开了。”
萧景丞的脸色稍缓,语气却还是带着责备:“既然不舒服,你出去走就该叫人陪着你。”
说着,他忽然想起了俞鹿,回头问道:“陆陆,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嵇允替她答了:“我撞到树时,她……你的小厮恰好路过,将我扶到了此处。”
俞鹿怔了怔,下一秒,点头如捣蒜:“对,对对。”
嵇允自己这样说,萧景丞并没有怀疑。他考虑了下,就说:“你这伤口二次裂开了,从明日起,就留在这安心养伤吧,之后和我一道上路。别想着回原乡,折腾来折腾去的了。别说是骑马,就算是坐马车,回到原乡你估计也没了半条命了。”
嵇允对这个安排没有意见。
本来,在叛军分流后,两边都离不开他的计谋。在留在原乡那边的日子里,他与萧景丞这一边书信往来也很密切。现在不过是连人也一起来到萧景丞这边而已。
原乡的那一端,失去了他的坐镇,显得有点不够稳妥。但是,非常时期,如此行事,也是没办法的。
“这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萧景丞转头看向俞鹿,说:“陆陆,跟我走。”
俞鹿正缩在角落抠着手指,忽然被叫到了,回过神来,赶紧“哦”了一声。
“都督,且慢。”床上的嵇允,伸手挑开了帘子,不动声色道:“我看你这个小厮,伶俐又细心,刚才扶我过来时,还一直帮我捂着伤口。我现在这个样子,起居都要人照看,不如你就将她留给我,照顾我一段时间吧。”
萧景丞顿住了脚步。
这件事,他本该毫不犹豫地答应的。但不知为何,回想起陆陆今天摇晃他手臂撒娇的表情,居然有点犹豫,便看向了俞鹿。
萧景丞知道,这小子很娇气,做文书的事还不错,照顾别人时,就笨手笨脚的。嘴上说得好听,想必是不愿意熬夜照顾人的。
如果陆陆有一点不愿意,露出那种撒娇的表情……那就带他走,换别的人来照顾嵇允。
萧景丞想。
结果,俞鹿和他没有半点心灵感应,甚至眼里也没了他这个都督。
没法,俞鹿本来就愧疚着,又很感激嵇允给她圆谎,这一次哪里还会推脱。她以行动证明了自己,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嵇允的床边,一个眼风也没扫过来。
萧景丞眉头一抽,心里莫名梗了梗,有些不舒服。但说的话还是很大方的:“那好吧,除了陆陆,我再叫几个人过来照顾你。”
嵇允神色温和:“都督不必如此费心,我只要陆陆一个就够了。”
俞鹿蹲在床边,瞥了嵇允一眼,腹诽——这家伙变脸也太快了吧。和刚才在花园里,质问她为什么“宁愿跟萧景丞也不跟他”的人,好像根本不是同一个。现在又是一派风轻云淡的表情。
萧景丞负手道:“非也。陆陆平日照顾人有些粗心,不过文书工作上甚得我心。若我白天有事叫走了他,还是得有人留在这里照看你。”
听出了萧景丞的意思是不想放人,嵇允的笑容淡了几分:“那就都听都督的安排。”
萧景丞离开后,大殿内静了下来。俞鹿缩着脖子,看见嵇允的手朝她伸来,瞬间躲开了:“有话好说,别打我!”
嵇允本来想摸一摸她的头,见到她躲闪的动作,眼眸微微一暗,慢慢地收回了手:“我不打你。再说,我现在这个样子,哪有力气打你,伤口会痛。”
也是,嵇允现在就是一只拔了牙的老虎。
不过,想起刚才花园里面发生的事,俞鹿就噘了噘嘴:“可是你刚才在花园里拉着我的时,明明就很用力。”
嵇允凝视着她,说:“因为你刚才说的话,我不爱听,生气了。气得连身上受了伤都不记得了。”
俞鹿:“……真的那么气吗?”
“嗯。”嵇允抿唇,对她伸出了手:“过来,扶我躺下。”
他虚弱的样子,意外地动人和惹人怜惜。俞鹿的死穴被戳中了,跟被蛊惑了似的,两条腿带着她走了过去,给他放平了枕头,将他扶躺下去:“那我睡哪里?我去叫人搭一个床吧。”
“不用了。”嵇允拍了拍自己的身边,说:“你睡上来。”
“别了吧,你是伤号,万一我压到你的伤口怎么办?”
“没事,你睡觉的时候还挺乖的。”在黑夜里,想起了在马家坡共度的那些日子,而她又回到了他的身边,仿佛缺月被填满,所有的戾气也被抚平,嵇允的声音柔和了很多:“上来吧。”
俞鹿被说了几句,看到那张大床,也心动了,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踢掉了鞋子,爬到床上,小心翼翼地跨过了嵇允,背靠墙,面朝他,缩进了另一条被子里。
安静昏暗的环境里,她可以闻到嵇允身上传来的浅淡药香味。
在马家坡的那段避世的日子,外界兵荒马乱的,嵇允却一直如一棵参天大树,都不需要特意去做什么,只要在她旁边,就是安全感本身。但现在,带给她的这种感觉也未消失。
俞鹿的睡意渐浓。忽然间,感觉到了身边的人动了动,一个黑影,轻轻地欺近了她。
俞鹿半睁开眼,迷迷糊糊地说:“你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嵇允说。
但同时,俞鹿的后背微凉,感到了一只手滑了进来,指腹轻轻地拉松了裹胸的布条。
嵇允的声音淡淡的:“成天都勒着,睡觉也不脱,呼吸时不会很难受么?”
他拉松后,就将手收回去了。俞鹿脸一红,觉得松解后,的确舒服很多,就在被窝里将裹胸布都摘了。
唉,没办法,之前睡在萧景丞的附近,她连睡觉都不敢完全放飞。已经习惯了。
俞鹿脱完了,就搂紧了被子。
旁边的嵇允已经躺回去了,闭上了眼:“睡吧。不动你了。”
不知不觉地,俞鹿就放心地沉入了梦乡。
……
从翌日开始,俞鹿就没离开过嵇允的房间。说是照顾他,但其实做的事不多,嵇允又不是手脚残废,很多事都能自己做。俞鹿做得最多的,就是帮他穿衣服和擦身、梳头而已。反而能时时偷懒,过得比在萧景丞身边还自由。
不过,到了第三天的清早,她都还没吃完早点,萧景丞就派人来催她去书房了。简直一刻也不让她多待在这里。
就会奴役她。
俞鹿偷偷抱怨,行动上不敢不从。放下了碗,一抹嘴巴就往书房去了。
溧城的舒服日子不会持续太久。军队是兵器,在安逸的后方停滞不前,会让兵器蒙尘生锈。等补给完成后,萧景丞打算留下一两个人打点这座城,之后就会乘着长胜的势头,整军出发了。
所以,要做的事情还真的挺多的。
俞鹿忙了一上午,搬着书卷在书房里跑来跑去,跟小陀螺似的。
萧景丞坐在了案几后,时不时就抬头看一眼她的身影。慢慢地,他靠回在椅子上,头后仰,望着天花。
他已经越来越不明白,自己最近的反常从何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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