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第 286 章 大争(98)(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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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月,立独子陈丛为太子。

“我看陈秀迟早要被阿父打死。”伏传摇头。

谢青鹤静功极好,七月里也能稳稳当当地坐着,只汗水止不住地往外滚。他心中平静就不觉得炎热烦躁,还能翻看尚书省送来的奏本——伏传已经过了一遍,他只要在重要本子上抄几个字。

“阿秋又来找你了?”谢青鹤没有抬头,问道。

“嗯。他也知道他爹不靠谱。自打授爵之后,陈纪倒是老老实实没吭气,陈秀就跳得欢。他觉得他和阿父一母所出,合该给个王当当。”伏传解释。

授爵时一口气封了八个王,除了单煦罡是一等王爵,其余七位都是陈家宗亲。

上官时宜不管血脉远近,完全是按照功劳来封爵。除了单煦罡之外,也就是陈家老将掌握的兵马比较多,攻城略地时记功当然也占便宜,但是,这七位王爵和陈起的关系,算起来也都是三服之外了,当然不如陈纪和陈秀那么亲近。

“你能拦得住几次?”谢青鹤也不是以德报怨之人,陈秋打小就和他不对付,见面都不肯问候见礼,临到有事了就跑来抱伏传的大腿,“你是为了他好,他倒以为你是阻拦他谒见亲兄的佞,离间他兄弟之情的小人——就叫阿父教教他做人的道理。”

伏传嘿嘿一笑,说:“我也不是好心。多拦他几次,他肯定要找阿父告我刁状。”

谢青鹤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师弟心肝黑了啊。

上官时宜最是护短,陈秀去找他要王爵,他未必会跟一介凡夫俗子置气。但是,陈秀跑去找他说伏传的坏话,八成要被上官时宜喷脱一层皮。

“陈纪那边你怎么想呢?”谢青鹤又问。

“不怎么想。”一直都是伏传坚持反对给陈纪封王,“我得爵位难道还要指望他?”

这里面也有许多为难之处。伏传毕竟年纪小,就算有王都之功,也不好抛开诸多宗亲直接给年方十岁的他封王。若是直接封给陈纪,伏传就是王子,好歹是个尊贵身份。

伏传不同意。

常夫人假死离开之后,陈纪在相州续娶了妻室,又有了孩子。

若是陈纪封王,后妻封妃,常夫人却隐在姜皇后身边做一个身份不明的仆妇,伏传岂能容忍。

他宁可不做什么王子,也要死死掐住陈纪出头的可能。

“这也不肯,那也不肯。”谢青鹤捏捏他的脸,“你真要做太子妃?”

上官时宜在册立谢青鹤为太子的时候,也打算正式收养伏传,认为皇子。也被伏传拒绝了。

伏传眨眨眼,看着谢青鹤额间因炎热透出的细汗:“我不做大兄的太子妃,大兄还想娶谁?自从夫人册为皇后之后,各家各户都找着了正经门路,带着香喷喷粉嫩嫩的小姑娘来拜见中宫,恨不得马上就给太子配婚呢!”

“吃醋了?”谢青鹤失笑。

“倒也不是吃醋。只恨我还小了两岁,不然,我自己就去望月宫求婚了。”伏传假惺惺叹气。

“你年纪还小,又才立朝,各处都未安稳。等你长大了,”谢青鹤侧头看着伏传假惺惺的脸,满眼认真含笑,“必要娶你。”

窗外传来妘册的声音:“不行!”

小姑娘在窗前薅了几下,个儿太矮翻不进来,只好气急败坏地从门口绕行进来。

她爬上坐榻,一手抱着伏传胳膊,一手拉着谢青鹤的衣摆:“大兄和阿兄都要做册儿的夫君!”

紧跟着三郎冲了进来,紧张失措地看着伏传和谢青鹤,倒还记得屈膝拜礼,只是不等兄长叫免,他先爬了起来,走到榻前,看着妘册的脸,委屈巴巴地说:“……你才说叫我做夫君的。”

妘册没有多余的手再去拉他,只好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你也是吧。我们是一家人呀!”

很显然小姑娘还不明白夫君是什么意思,姜王妃和花折云的关系给她带来了错觉,认为把所有喜欢的人认作夫君就可以建立起幸福的大家庭。

伏传笑道:“我纵不做夫君也是册儿的兄长啊,已经是一家人了。”

妘册紧张地说:“可阿兄要做太子妃。”

“阿兄不做太子妃,就有别人来做了。”伏传说。

“我可以做。”妘册打包票。

“那阿兄怎么办?”伏传问。

“阿兄也可以做册儿的夫君啊。”妘册思路很清晰。

“册儿不可以一边做太子妃一边做阿兄的妻子啊。”伏传说。

“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伏传居然打了个磕巴,“册儿长大了就懂了。”

谢青鹤从柜子里拿了一个玉马儿,一把玉剑,交给妘册:“去玩吧。”

妘册很自然地递给三郎,让三郎挑选:“你要哪一个?”

三郎看了看,说:“都给你。”

“大兄给两个,就是你一个我一个呀。你要哪一个,快些挑。”妘册催促。

三郎想了想,说:“那我们换着玩儿。你想先玩哪一个?”

妘册犹豫了片刻,把玉剑给三郎,拿起玉马儿:“我喜欢马。马可以带我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去看太阳的家,河水的尽头……哒哒,哒哒。”她很快就把夫君的事抛诸脑后,拿着玉马儿跑了出去。

三郎还记得给两位兄长施礼拜辞:“大兄,二兄,弟先告辞。”

伏传不喜欢被称呼“二兄”,妘册很早就学会称呼他“阿兄”了。

送走了两个小屁孩,谢青鹤继续抄伏传做好的票拟,伏传挨在他身边歇了片刻,突然又说:“缵缵来找我,说是想跟着回前朝王都,给她娘收殓尸骨。”

“叫她跟着吧。也是一片孝心。”谢青鹤说。

“咱们真不去啊?”伏传又问。

谢青鹤很意外地抬头:“你想去?”

“那倒也不是,就是阿父独自去王都,我们都蹲在青州躲清闲……”说穿了伏传就没那么理所当然地坐视师父干活,他自己稳坐不动。有事弟子服其劳的教训已深入骨髓。

谢青鹤指了指满桌子的奏折,说:“你管这叫躲清闲?”

好吧。伏传给谢青鹤倒了杯茶:“大兄辛苦了。”

是年九月,上巡幸旧都。

伏传收到厚厚一沓家书,据说是皇帝所赐,指名道姓叫他拆看。

“二十页纸,十九页都在骂。”伏传向谢青鹤求救,“只怕回来要扒了我的皮。”

谢青鹤听得深为惊异,他觉得上官时宜不该是这样的脾气,哪有大张旗鼓写信来骂人的?叫伏传把信拿出来看,伏传也扭扭捏捏,问了三遍才把信交了出来。

原来上官时宜到了王都之后,恕王后人献出前朝玉玺等等官方仪式不提。

刚刚下榻,底下人就送了一大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绝色美人来。详细一问,这个是前朝皇帝妃子,那个是前朝皇帝嫔御,居然还有八竿子打不着的王琥后妃……

隽小郎君说的,整个后宫的女人都要保护起来,谁都不许动,都是我阿父的!

上官时宜差点吐血。

折腾半夜打发了前朝旧妃,上官时宜才睡了几个时辰,次日又被请去欣赏前朝宝库。

上官时宜想着也就是比较切要的库藏看一看,有个意思就行了。哪晓得看啊看,看啊看,看得都不耐烦了,怎么也看不完。使夏赏去催问了一句,得知还有八十几个藏库没有去看。

——隽小郎君说的,全部封起来,这都是我阿父的!

贪花好色一心钻钱眼儿里的丑陋形象,就这么死死地扣在了陈起头上。

上官时宜倒也不护惜陈起的名声,他就是生气啊,小徒弟怎么就那么会给自己揽事呢?!

回到寝宫之后,上官时宜就拿来纸笔,对小徒弟激情开喷。

喷了足足二十页。

谢青鹤边看边笑,伸手揽住拱来拱去的小师弟:“该骂的都骂尽了,回来指定熄火。”

伏传蔫蔫地趴在他怀里,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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