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山高水远,有去无回(三)(1 / 1)
等秦飒回神时,她已然进了主室,见堂上紫衣女子笑眼看她,便干脆利落道了声:“不知紫苏师父找我何事?”
紫苏听罢眉心一抖,疑道:“城主没有告诉你,为何急召你回碎叶城?”
秦飒略一回想,只得茫茫然摇了摇头,紫苏面有不屑,嗔道:“嘁,这恶人还是要我来做罢了。”
紫苏叹了口气,掸了掸袍子道:“你知道的,灵山派和雁回宫要结盟了,城主准备从灵山派下手了。”
秦飒面有疑惑,开口道:“之前本也就是做两手打算的,他要下手,吩咐下去不就可以了?”
“出了点岔子。”紫苏起身道:“你随我来吧。”
秦飒跟在紫苏身后,走在这幽霾而潮湿的竹楼廊道里,竹楼地面嘎吱嘎吱的声响,今天听上去,分外诡异,紫苏的裙摆曳地如蛇形,很快水渍便沿着裙边洇开,秦飒低头看着,仿若这一路开了妖娆魅人的有毒的花……
四周万物似是都在宣示着某种预感,黑暗的,抑或窒息的。
这一路直行到竹楼的最深处,待到了一间竹屋前,秦飒看到门边上那密密麻麻的蜘蛛时,便知道,这里面定是关了什么犯了大错的人。
紫苏轻扬了一声口哨,门边的那些蜘蛛便立刻向两边散去,沿着藤蔓隐进了密林里。
门一开,秦飒错身一看,只见角落里侧身蹲了三个人,穿着单薄白裳挤成一团,秦飒一时间并没有辨认出这些是什么人。
待两人进了屋,紫苏轻轻笑了一声,那些人便挤在一起抖得更厉害了。
紫苏叹了口气道:“你们不想看看,是谁来看你们了么?”
秦飒一听这话,眉头便立了起来,那股预感似浓雾升腾,瞬间遮天蔽日,她往前挪了几步……
想来紫苏的话还是起了点作用,其中一人开始慢慢地侧身来看,那人披发覆面,秦飒微微弯了点身,然并不能看得真切,秦飒还在琢磨,忽地,那人身形一怔,几近一弹而起,窜到她面前,跪抱着秦飒的腰,死死不肯松手。
秦飒愕然,刚想把人掰开,那人乍然一仰面,秦飒的瞳孔猛得紧缩,骇然一声惊叫,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只见密密麻麻的孔洞遍布在那人的脸上,有些孔洞尚还干涸,而有些则开始溢出血脓,秦飒的腹部似被重物搅过一般,一阵恶心反胃,她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虽然仅一眼便不忍再看,可脑海里却愈渐清明,“怎么能是她们?!”
“秦姐姐,秦姐姐,我是月儿啊,你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吧!”那自称月儿的女子直向秦飒一阵猛磕头。
兴许是听见了秦飒的名字,角落里另外两个女子亦是乍然回身,忙跑过来跪扑在秦飒面前,一时间屋子里充斥着哀怨而悲恸的哭泣声,呜呜咽咽,凄凄切切……
“秦飒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秦姐姐,你救救我们,求求你了……”
秦飒本想伸手想扶一把,伸出手去才遽然发现,她们手上已然全是孔洞,不禁眼眶一热,颤声道:“你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就是城主连下三道急令召你回来的原因。”紫苏声音干脆,她抬手揉了揉额头,显然被这哭泣声惹得不悦了。
“什么意思?”秦飒起身,愣愣地看向紫苏。
紫苏垂眸睨视着匐跪着的三人,冷声道:“就在灵山派和雁回宫要结盟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城主便已然决定从沈扬清身上下手了,但是,就在当天晚上,她们三个却贪生怕死,跑了!”
“你们……”秦飒顿时哑口无言。
紫苏轻笑了一声,语尽轻蔑:“别哭哭啼啼装可怜了,自作孽不可活,城主什么人啊,你们从碎叶城得了那么多好处,不办事就想走,赐你们一身虫洞,算是轻的了。”
秦飒摇了摇头,眼露无奈,不解道:“你们训练了这几年,沈扬清的性格,沈扬清的癖好,他的点点滴滴你们都了如指掌,又何至于临阵脱逃?!”
月儿跪到秦飒面前,话音因为害怕有些颤抖:“那时,只是寻思着如若此局输了,城主肯定饶不了我们,可如若此局赢了,那白容想肯定亦饶不了我们,竟然,横竖都是个死,倒不如……”
秦飒听罢一脚就把月儿踹开,怒斥道:“那你们当初又何苦要答应色诱沈扬清呢?!”
三人匍匐在地,无言可对,空气死寂。
“嗤,那是她们觉得月满楼一定会成功,棋也一定走不到她们这一步!”紫苏一脸诡异的笑,开口咄咄:“呵呵——捡便宜敢捡到碎叶城头上,有什么结果都应该是能够承受的了的吧?”
也许是被人彻底洞穿,三人心堤自此溃塌,连声认错,声声凄凉:“紫苏师父,我们知错了,我们真的知错了,就饶了我们这一次把,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秦飒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竹屋的了,她身形摇晃,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紫雾林松软的土上,一个趔趄,刚要摔倒,就被从藤架上窜出来的一尾蛇缠着手臂吊住了……
脑海中紫苏的话在不断重复:“所以,事已至此,城主那么急召你回来,便是想让你去完成这个任务,毕竟当初她们训练时,全程在场的人也就只有你和我了。”
待秦飒缓缓稳住身形后,那蛇才慢悠悠放开,“小紫,谢谢你。”秦飒谢得有些心不在焉,当然,蛇也没和她计较。
远处竹楼外,紫苏目送她失魂落魄地走出了紫雾林,手臂上一阵滑腻,她抬臂,一条美丽的紫色的蛇在吐着信子看着她,紫苏对着它笑了一下,暗紫的唇瓣微启,只道:“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进中原了。”
紫苏给了秦飒三天时间来思虑,三天后,秦飒说,她要见屈侯琰。
这是第一次秦飒去见屈侯琰时没有行礼,没有自称属下,他们两人站在一起,气氛竟是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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