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往昔不可忆(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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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给他看。”池笑鱼指了指离冉,随后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神色淡然。

那掌柜望着离冉两眼发光:“小公子长得可真精神!”

离冉腼腆一笑,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掌柜噼里啪啦一通自夸,说她们刚制好了一袭成衣,水蓝底云纹直裰,用料讲究,绣工一流,尺寸和离冉身形相仿,非要他去试上一试,边说着边把离冉给推进了内室。

薛摩和顾子赫斜倚在柜边,两人也无心看什么布帛了,那账房先生向着店里的小丫头使了个眼色,那小丫头连忙抱了一匹红缎过来,小心翼翼道:“薛老板,这匹红缎,你看看喜不喜欢?”

这样纯粹的红,在眼前一晃,晃得他脑壳疼,薛摩摇了摇头,没有回话。

账房先生从柜台后面伸出个脑袋来:“薛老板,选一匹,做一身呗,你是老主顾了,我们家的料子,你是知道的。”

薛摩别过头望他:“我马上要回河洛了,做了,你给我送上门?”

此话一出,池笑鱼身体僵了一瞬,她侧眸去望他,他斜倚在柜台边,右肘半搭在台面上,白玉发冠把他的马尾束得十分潇洒,他侧着头眉眼含笑地望着账房先生,只留给了她一个侧面,下颚弧线刚毅却又流畅,他说话,喉结上下滚动……

池笑鱼转过头来,只听得账房先生觍着笑说:“要是薛老板多加点银子,也不是不行嘛,是不是?”

薛摩的笑声在屋内漫延了开来,正巧这时离染从内屋里走了出来,在场所有人眼神都亮了那么一瞬,好一个衣袂飘飘少年郎啊!

他太年轻了,不仅年轻,他还澄澈。

薛摩啧啧了两声:“年轻就是好啊,是不是,子赫?驾瘦骝可当汗血,披素麻可比锦裘啊!”

闻言,离冉唰地一下红了脸,大家的目光都停在他的身上,让他局促地连走路都要不会了。

顾子赫笑着用手肘搡了薛摩一把:“说得你很老似的。”

离冉不愿再挑了,小声讷讷道:“庄主姐姐,就这身吧。”

池笑鱼自然知道他想回山庄了,这里大抵让他不自在了,她没有多说什么,望着掌柜又指了两匹布,说让她们绣娘再给离冉做两身。

掌柜问尺寸的时候,池笑鱼答得十分顺溜,薛摩和顾子赫双双斜了眸望着她,可惜她侧对着他们,并没能看到他俩心领神会到同步的表情。

薛摩先收了目光,池笑鱼一转身就看到了顾子赫那乍嗔还怨的小眼神,她眉梢一抖,望着布架又重新挑选了起来,最后她指了两匹上等湖绿的料子,望着掌柜道:“这两身做给子赫吧。”

掌柜笑意连连地点头:“那顾公子这尺寸是?”

池笑鱼哑然,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耳边,薛摩听见了顾子赫几不可闻的叹息声,他走到掌柜面前,将她手里的本子接了过来,执过笔将尺寸一一写在了上面。

薛摩依旧十分惬意地倚着柜台,整个人懒洋洋的,可眸光却是冷飕飕,凉冰冰的,特别是看着离冉的时候。

离冉没事,哪怕垂首紧盯着地面也不敢去看他,他隐隐知道,这个长得精致到摄人的小哥哥好像不是很喜欢他。

大家都一下子安静了,空气里面有那么几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掌柜干笑了两声,拉话瞎扯道:“呵呵,呃……那薛老板,要不要也来两身?”

李蔻青和白爱临要去凉茶铺子,正巧经过这里,李蔻青一眼就望见倚在柜台边的薛摩,她三步并作两步,刚跑进门,便听到了掌柜的话,她抢了话头道:“做呗,给我夫君也做两身。”

掌柜的大喜过望,心想今天可真是财神上门!笑得是褶子都快堆起来了,忙拉着李蔻青到布架前,天花乱坠地介绍了起来。

这掌柜也真是个人精,做生意的,头脑灵活,哪能不知道这一屋子人的各自心思,一口一个二夫人的,把李蔻青哄得别提有多开心了,介绍一匹要一匹,也不管那颜色薛摩究竟会不会穿。

反正开心!买了!

这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满堂人的预料,薛摩挑了眉望着门边的白爱临:“你怎么会和她一起来?”

白爱临淡然一笑:“薛老板你别误会,我和她不过是路口碰到而已。”

白爱临的回答瞬间将薛摩刚才问的那一句染上了十分酸溜溜的味道,满屋霎时醋香四溢。

“我误会什么,你真是……”薛摩无语。

白爱临继续四两拨千斤:“也是,二夫人对你情深似海,也确实没什么好误会的。”

薛摩赶紧闭上了嘴巴,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了。

李蔻青站在布架前,背对着所有人憋笑憋到肩膀轻颤,心里直道,表哥就是表哥!看看!什么叫自己人!

她太开心了,这样一来,更是爽快的不得了。

薛摩看着李蔻青那巴不得买空整间布帛店的架势,懒懒出了声:“李蔻青,我马上要回射月坛了,你在这里做衣裳干什么?”

听出他语气里的躁郁,李蔻青见好就收,不再乱来了,只道:“夫君不用担心,我让赋彩留下来等着拿回家就好了。”

池笑鱼坐在一边,有小丫头端了茶来,她品了一口,这茶,又苦又涩。

布匹选定了,掌柜望着李蔻青道:“那薛老板的尺寸?”

李蔻青还在看着布匹,想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更合适的,所以这答案似乎都没过脑,就从嘴巴里说了出来。

有氤氲慢慢遮住了视线,池笑鱼缓缓低了头,垂了眸,以作掩饰。

曾经在陇右隐居的时候,她也能分毫不差地说出他的衣服尺寸,如今这些都还是一样,只是能为他去做这些的人,已然不是她了。

薛摩说的对,只有她还想着那些,只有她还在回忆里挣扎蹉跎,而他已然大步往前走了,哪怕李蔻青设计他,哪怕李蔻青破坏了一切,他不怪她,也不怨她……

若是换作秦飒呢,若和他在陇右隐居的是秦飒呢,若被李蔻青破坏的是他和秦飒呢?

他还会这么和容悦色吗?不会的,他不会的……

池笑鱼觉得喉头又干又咸,她一口气把茶喝了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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