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狮(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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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要喝粥吗?"

阿念摸了摸空扁的肚子,昨夜宴会上未怎么进食,又被老巫婆一番蹉跎,先下确实饿的不行,转了个身,朝圆桌走去。

失血过多又低血糖,阿念还未走近就一阵头晕目眩,眩晕中一把扶住屏风,慌乱地只扯下来搭在屏风上的什么。

"小姐!"

眼看着阿念就要扑倒在地,小芝两手还端着粥,慌乱得不知所措,还未来得及反应,眼前突然掠过一阵风,再一眨眼,阿念就已经稳稳靠在了闻砚的胸口。

"不是叫你好好看着你家小姐吗?"闻砚微皱着眉,虽目光柔和看着的是怀里的姑娘,但语气里的愠怒却是冲着还在门口发愣的小芝。

阿念头还有些晕,抓住闻砚的前襟手忘了放下,被这厉声吓得一个激灵,才忙挣扎着要从他怀里下去。

"你别动,伤口还未愈合,等会流血了你又得疼了。"闻砚小心避开阿念那受伤的手,把人轻圈在怀里。

"你……"阿念眨了眨眼,睨着垂眸凝视着自己伤口的闻砚,总感觉他神情语气怪怪,让她很不适应,"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这种温柔低哄似的小心翼翼阿念还只在阿嬷和爹爹面上感受过,这男人该不会……

该不会祸不单行,这人又毒发了吧!要不要这么巧,自己伤还没好呢,又得当妈了?

"你……是闻渊,还是阿……阿砚?"阿念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不利索地试探着开口。

阿念又恐惧又惊慌,睁着湿漉漉地眸子,她怕这个当口,闻渊变成阿砚后不再雷厉风行,镇不住那个老巫婆。

怀里的姑娘乖巧蜷缩着,微扯着闻砚宽大的衣袖,有些惴惴不安。

看她这样,闻砚的心被扯了一下的疼,他缓一口气,安慰抚一下她散下来的发,单手搂住她腰。

幽黑如墨的瞳眸撞见阿念的眼底,闻砚不知阿念心中所想,这一刻天竟不知该如何作答,自己以往对她是有多不好,才让她这般探究。

风吹过院落里的树叶,枝叶颤动间发出哗哗的声响,室内,细小灰尘在空中旋转跳动,小芝站在门口不知进退,沉默的男人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阿念被这无声弄得有些不安,过于安静的男人像不定时的弹药,阿念抓紧了两侧的衣袖,手心里全是汗腻。

怔在门边的小芝终于回过神来,轻放下粥盒,悄声退了出去,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动了动嘴唇,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俯身贴近阿念的耳畔,阿念看不清埋在颈间的人的表情,只听见他缓缓说:"我是阿砚,一直都是,是我不好。"

阿念一愣,听他这么一说,那应该没有毒发,不过,阿念有些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倨傲淡漠的人会向她道歉。

怀里的姑娘紧绷着身子,是戒备不信任的姿态,闻砚抬手抚上安念的头发,安抚地顺了顺。

"对不起,是我不好。"

对不起什么呢?霎时间所有不愉快的记忆全涌入阿念的脑海。

阿念轻扯了扯唇角,突兀地笑了,不含一丝情绪地笑,若是曾经的她定会为这一声道歉而欣喜吧,可如今,当她等来了这一句对不起后,心底竟掀不起一丝波澜。

阿念看事从小缺根筋,心大胆肥,以至于在许多事情上阿念都选择一笑泯恩仇。

她明明很努力地忽略不愉快和伤害,只是为了让自己过得轻松些,昨夜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连过往的一切也一并涌入脑海。从最初的毒药到昨夜的满地鲜血。

她难道不害怕吗?这种只有在话本里才会见过的事,一件件在自己身上遭遇时,怎么会不怕。

阿念只是普普通通的小姑娘,不会武没什么能力,除了故作轻松与对手周璇她什么也做不了。

"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我……"阿念吸了吸鼻子,开口的声音带着沙哑。

说什么也没意义了,昨夜那场宴会后,阿念脑海的猜测假想全都得到了证实。

闻砚的母亲娄前主就是娄月吧,想来北国殿下就是他的弟弟吧,从阿念见到那男人的第一眼开始,她就觉得眼熟,即使有着□□的易容,仍掩盖不了与闻砚相似轮廓。

娄月……《塞撰》月之殇里的那位满月公主,想不到那未完故事的后续,竟是这般。

烂漫的少女成了满目仇恨的女子,以子作棋,培养出阴狠冷戾的复仇工具,心狠手辣起来连儿子的夫人也不放过。

怀里的姑娘不知在想些什么,话说到一半骤地顿住,安安静静垂着眼睫,满脸的失落。

闻砚把阿念抱到桌边,小姑娘整个人没什么精神,软趴趴地连坐也坐不稳。

"怎么不说话了?"闻砚低眸看向阿念,将粥端到她的面前。

刚熬好的粥还冒着袅袅热气,在眼前凝聚成水雾,模糊了视线,阿念睫毛轻颤,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瓣,她原本想说"我不会原谅你。"

可一抬眸,对上闻砚那双黝黑深沉的眸子,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不是心软,而是原不原谅他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你母亲会放过我吗?"

阿念思来想去,想到闻砚现在还喜欢自己,应该不会伤害她,可他的母亲不同,阿念看得出那女人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接二连三的算计才是对自己最大的威胁。

闻砚听言,端粥的动作微顿,面色逐渐发寒,垂眸敛住眼底的阴沉,一提起那个女人,他就会想到昨夜鲜血淋漓的场面,一想起胸口便抑制不住的沉闷。

"她不会有机会了,"默了一瞬,平复好情绪,闻砚抬手拍了拍阿念的背,把勺子递到阿念的唇边,语气带着些诱哄,"乖,先喝粥,你身体太虚弱了,等会再喝药。"

阿念确实太过虚弱,苍白的小脸一看便是失血过多,可心里装着太多事,并没有什么食欲,她偏过头避开了勺子,大半个身子倚在闻砚的怀里,猛地又想起一事,双手紧紧攒着闻砚的衣襟,睁着惶恐不安的眸子,有些急迫地断断续续道:"我……我爹爹,还有我爹爹呢?"

"昨夜他被抓去了,你有看见他吗?"

明明虚弱得不行,却还不停说着话消耗着体力,闻砚眉头微不可见地微折,把勺掉了个方向,继续凑到阿念的唇边:"先喝粥,喝完再说。"

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捏着勺子喂食的动作有些生疏,阿念整个过程吃得磕磕碰碰,不算太轻柔的动作总让阿念觉得闻砚在生气,可闻砚喂得过于强硬,神情有些冷,阿念不敢开口。

自己明明很配合地乖乖在吃东西了,他又是生那门子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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