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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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师傅。”一直冷眼旁观的沈德佩开了口。他对这坚韧踏实的女镖师印象深刻,因此态度也就格外和蔼,“你可有什么证据?”

齐袅袅躬身道:“有的。庄主看到的这张单据,妾身去查过,收货人是沧州附近的一座山寺,中转地是沧州醉客吟酒楼。酒楼老板和去取货的寺里小师傅均指认,这货主是个善人,多次给寺里托带过东西,来办交接的是咱们镖局的孙师傅和蒋师傅。”她从袖中又掏出一物,“妾身让老板写了个证明。”

廊下的窃窃私语风一样卷了进来,白承桐和站在厅里的孙师傅齐齐变了脸色。

“桐儿。”沈德佩站起来,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神色难测,“你有什么要说的?”

时间在沉默中好像流逝了一千年一万年,许久,白承桐后退一步,恭恭敬敬跪下道:“我无话可说。”

一瞬间,沈归雪觉得父亲脸色平静得不正常,没有愤怒,一丝也没有,只有深深的失望。

“你有没有挪用过镖局账上的钱?”半晌,他问道。

白承桐飞快地答道:“没有。”

杜瑾冷哼一声,“承顺镖局一年之内开了六条镖路,白镖头,你是亲自趟过路的人,趟路需要花多少钱,你不会不知道。买镖局,开新路,没挪过账上的钱,你从哪来的钱?”

白承桐双唇紧闭,一言不发。

“你有没有用我们德威镖局的人和镖车,行过私活儿?”沈德佩再问道。

白承桐依旧一言不发。

“好!好!”沈德佩脸色虽未变,但指着白承桐的手指却微微颤抖。“白镖头长进了,师从南剑,年纪轻轻就在江湖上挂了名的,德威镖局装不下你,这么着急自立门户,这么多人,这么多年的心意都当成你自己的铺路石,你真是出息了!”

“庄主!”听沈德佩这么说,白承桐不敢再辩,急得声音都变了调,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请庄主息怒,请庄主责罚。”

“白镖头,就算是责罚,也要先说清子丑寅卯。”杜瑾不紧不慢地开了口。他平时热情爽朗,甚少有这般咄咄逼人的架势。“你只消说明一件事,你动没动过德威镖局账上的钱?承顺镖局扩张,你哪来的钱?说清楚这点,庄主自会划出道来。”

白承桐肩膀一抖,不说话,又重重地磕下头去,血很快就从额头上流下来,滴在地板上。

“频频,查清牵涉在其中的镖师,全部清退。”沈德佩将茶碗重重甩在桌上,看了白承桐一眼,没说如何处置便拂袖离开。

厅里廊下,人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一时间无人言语。沈德佩走了,白承桐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抬袖擦去额上血迹,恍恍惚惚地扭头便向外走去。

“白镖头,说不清楚,这门恐怕不是那么好出的。”杜瑾身形一挫,拦住他去路。“你真以为长辈不发话,就没人管得了你么?”

还真是。虽然杜瑾与白承桐是同辈,白承桐是总镖头,但杜瑾已是分庄正儿八经的当家,跟梅德广、雷德泰是同级别的人。梅若霜虽是杭州分庄实际的主理人,也只能称一句“梅小姐”或“梅二当家。”此时杜瑾发问,就算是那些素日信服跟随白承桐的镖师们,也都无话可说。

白承桐撩起眼皮看他一眼,这番话根本没听进耳朵里,只顾迷迷瞪瞪往外走。杜瑾不忿,当胸一掌就推了过去,这一掌存了给频频出头的气,用了十成十的功力,白承桐不躲,甚至没费神运功挡一下,生生受了一掌,整个人被打飞了出去,一声闷响摔出好几步之外。

“私立门户、忤逆庄主、挪用公账、背叛婚约、朝三暮四,白承桐,忠孝礼义信,你居然一项都不占。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杜瑾说一句就往前走一步,到最后索性吼起来。

白承桐生受了这一掌,脸色瞬间变了三变。这一掌拍得他稍微回了回神,咬牙从地上爬起来,又向门外走去。

“你——”

杜瑾见他这样油盐不进,怒从心生,两步上前亮了兵刃。没等他下一步动作,只见白承桐身边亮光一闪,谁也没看清他的动作,杜瑾只感到一股森然剑气袭来,急忙偏头,鬓边几缕头发便飘落了下来。

“茂川哥哥。”沈归雪拦住他,“让他走。”

她背对着白承桐,沉声道:“白镖头,你若不想走,说清楚承顺镖局资金来源,或许我爹会让你去杭州。出了这个门,你就算离开德威镖局了。下次我们再见,或许就是对手了。”

白承桐顿了顿脚步。他一向爱穿白衫,方才被杜瑾打翻在地,滚了一身灰,着实狼狈。但终究什么都没说,挺了挺腰背,径直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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